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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胡雪岩 (共五部)-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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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米珠薪桂,原因有好多,要一样样去考究。兵荒马乱,田地荒了,出产少了,当然是一个原因,再有一个原因是交通不便,眼看有米的地方因运不出,卖不掉,多么可惜!这还不算,最可惜的是糟蹋掉了!有些人家积存了好多粮食,但打起仗来,烧得光光,或者秋收到了,战事迫近,有稻无人割,白白作践。能够想办法不糟蹋,你们想,于公于私多么好!』

『有道理!』尤五矍然而起,『前面两个原因,我懂,后面说的这一层道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倒要请教小爷叔,怎么样才能不糟蹋?』

『这就要看局势了。眼要明,手要快,看啥地方快靠不住了,我们多调船过去,拿存粮抢运出去。能割的稻子,也要抢着割下来。』胡雪岩又说∶『这当然要官府帮忙,或者派兵保护,或者关卡上格外通融,只要说好了,五哥,你们将来人和、地利都具备,是独门生意。』

尤五和古应春都不作声,两个人将胡雪岩的话,细细体味了一会,才大致懂得了他的做法。这确是一项别人所抢不去的好生意,但是做起来不容易。

『官场的情形,小爷叔你晓得的,未见得肯帮我们的忙。』

『一定肯!只看怎样说法?其中还有个道理∶打仗两件事,一是兵,二是粮,叫做足食足兵。粮食就这么多,双方又是在一块地方,我们多出一分粮食,长毛就少一分粮食,一进一出,关系不轻。所以,我去一说这层道理,上头一定会赞成。』

『 对!』尤五问道∶『小爷叔你预备跟哪个去说?王大老爷?』

『是的。我先跟他去说。事不宜迟,明天我就走!我还有好多法子可以治长毛,譬如加紧缉私,断绝他们的日用百物的供应之类。』胡雪岩站起身来,很起劲地挥着手∶『做小生意迁就局势,做大生意先帮公家拿局势扭过来。大局好转,我们的生意就自然有办法。你们等着,看我到了杭州,重起炉灶,另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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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之第二部《红顶商人》
作者:高阳
申明:本书由( 。。)

第一章

『禀大帅,』戈什哈向正在『饭后一局棋』的曾国藩请个安说,『浙江的差官求见。请大帅的示∶见是不见?』曾国藩正在打一个劫;这个劫关乎『东南半壁』的存亡,非打不可,然而他终于投子而起。

『没有不见之理。叫他进来好了。』

那名差官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行装;九月底的天气,早该换戴暖帽了,而他仍是一顶凉帽,顶戴是亮蓝顶子,可知是个三品武官。

『浙江抚标参将游天勇,给大帅请安。』那游天勇抢上两步,跪下去磕头,背上衣服破了个大洞,露出又黄又黑的一块皮肉。

『起来,起来!』曾国藩看他那张脸,仿佛从未洗过似的;内心老大不忍,便吩咐戈什哈说,『先带游参将去息一息,吃了饭再请过来说话。』

『回大帅的话,』游天勇抢着说道∶『卑职奉敝省王抚台之命,限期赶到安庆,投递公文,请大帅先过目。』『好,好!你给我。你起来说话!』『谢大帅!』

游天勇站起身来,略略退后两步;微侧着身子,解开衣襟,取出一个贴肉而藏的油纸包,厚甸甸地,似乎里面装的不止是几张纸的一封信。

那油纸已经破裂,但解开来看,里面的一个尺把长的大信封却完好如新;曾国藩接到手里,便发觉里面装的不是纸,是一幅布或绸。翻过来先看信面,写的是∶『专呈安庆大营曾制台亲钧启。』下面署明∶『王有龄亲笔谨缄。』再拆开来,果不其然,是一方折叠着的雪白杭纺;信手一抖,便是一惊,字迹黑中带红;还有数处紫红斑点,一望而知是血迹——王有龄和血所书的,只有四个海碗大的字∶『鹄候大援』;另有一行小字∶『浙江巡抚王有龄谨率全省数百万官民百拜泣求。』

曾国藩平主修养,以『不动心』三字为归趋;而此时不能不色变了。

大营中的幕友材官,见了这幅惊心动魄∶别具一格的求援书,亦无不动容,注视着曾国藩,要看他如何处置?曾国藩徐徐卷起那幅杭纺,向游天勇说道∶『你一路奔波,风尘劳苦,且先休息。』『是,多谢大帅。』游天勇肃然答说∶『卑职得见大帅,比什么都安慰;种种苦楚,这会都记不起来了。只求大帅早早发兵。』『我自有道理。』看他不愿休息,曾国藩便问他浙江的情形,『你是哪天动身的?』

『卑职是九月二十从杭州动身的,那时余杭已经沦陷。』游天勇答道,『看样子,现在杭州已经被围。』『杭州的城池很坚固。我记得「一统志」一说,是十个城门。』曾国藩念道∶『「候潮」听得「清波」响,「涌金」「钱塘」定「太平」。宋仁宗的时候,处士徐仲晦,愿子孙世世不离钱塘,说是永无兵燹之灾。想来杭州可以守得住。』他念的那句诗,游天勇倒是听过,是拿杭州的十个城门,候潮门、清波门等等缀成诗成;至于什么宋朝人的话,他就莫名其妙了。只是听语气,说杭州守得住便无发兵之意,游天勇大为着急,不能不说话。

『杭州的城坚固,倒是不错。不过守不长久的。』『喔,』曾国藩揸开五指,抓梳着胡须问∶『这是什么道理?你倒说来我听听。』

『杭州存粮不足——。』

杭州虽称富足,但从无积米之家。浙西米市在杭州东北方一百里处的长安镇;杭州的地主,每年所收租谷,除了留下一家食米之外,都运到长安镇待价而沽,所以城里无十日之粮。这年春夏,青黄不接之际,米价大涨;而杭州经过上年二月间的一番沦陷,劫掠一空,留下来的百姓,艰苦度日,哪里来的钱购粮存贮?本来是想等新谷登场,好好作一番储粮的打算,谁知兵败如山,累累满野,都便宜了太平军。『唉!』曾国藩深深叹息,『在浙东的张玉良、李定太,如果肯拼命抵挡一阵就好了。』他接着又问,『守城最要紧的是粮食丰足。王抚台难道就不想办法?』

『王抚台也在极力想办法,去年就出告示,招商采买,答应所过地方,免抽厘税。不过路上不平靖,米商都不敢来。』游天勇说,『卑职动身的时候,听说王抚台预备请胡道台到上海去采办粮食军火,也不知运到了没有?』

『哪个胡道台?』曾国藩问,『是胡元博吗?』『不是。是胡雪岩。』

『喔,喔,是他!听说他非常能干?』

『是!胡道台很能干的;杭州城里,大绅士逃的逃,躲的躲,全靠胡道台出面,借粮借捐维持官军。』曾国藩点点头,默想了一下杭州的形势,随又问道∶『钱塘江南岸呢?现在浙江的饷源在宁绍;这条路线是畅通的吧?』『是。全靠这条路。不过——。』『你说!有什么碍口的?』

『回大帅的话,过钱塘江,萧山、绍兴、宁波一带,都归王大臣管;他跟王抚台不和。

事情——。『游天勇略微摇一摇头,说不下去了。

王大臣是指钦命团练大臣王履谦。曾国藩亦深知其人,并且曾接到他来信诉苦,说绍兴、宁波两府,每月筹饷十万两银子解送省城;而王有龄未发一卒渡江。现在听游天勇的话,似乎事实并非如此。但不论谁是谁非,将帅不和,兵民相仇,总不是好兆。浙江的局势,真是令人灰心。

『你下去休息。』以曾国藩的地位,若有所处置,自不须跟游天勇明说,更不必向他作解释,只这样吩咐∶『你今晚上好好睡一觉,明来取了回信,即刻赶回杭州去复命。公文、马匹、盘缠,我会派人给你预备。』『是!』游天勇站起身来请个安,『多谢大帅。』

跑上海、安庆的轮船,是英商太古公司的四明号,船上的买办叫萧家骥,原是上海的富家子,生就一副喜欢搜奇探秘的性格,最初是因为好奇,拜了古应春做老师学英文。再由他的『师娘』七姑奶奶而认识了『舅舅』尤五——他跟着七姑奶奶的孩子这样叫,因而对漕帮也有了渊源。但是,他跟胡雪岸一样,是一个深懂『门槛』里的内幕,却是个在『门槛』外面的『空子』。

为了曾国藩派李鸿章### 领兵援沪,四明号接连跑了几趟安庆;到得事毕,已在深秋,萧家骥方得抽空去看古应春。

古应春很得意了,先跟胡雪岩合作丝茶生意,很发了点财;及至江浙局势大变,丝茶来路中断,改行经营地皮,由于逃难的富室大族,纷纷涌向上海租界,地价大涨特涨,越发财源茂盛。而且近水楼台,选地鸠工购料都方便,所以在新辟的二马路上,造了一所极精致的住宅;一家三口——七姑奶奶生了个儿子;倒用了上十口的下人。

他们师弟的感情一向深厚,自然先谈些旅途情况之类的闲话。说不到几句,听得七姑奶奶的声音;接着便出现在他们面前,浓妆艳抹,一张银盆大脸,白的格外白,红的格外红,加以首饰炫耀,更令人不可逼视。

『师娘要出门?』萧家骥站起身来招呼。

『是啊,有两个远道来的亲戚,去见见上海的市面。逛逛洋行兜兜风——。』

『这么冷的天去兜风?』古应春打断她的话笑道∶『你在发疯!』

古应春就爱捉他妻子话中的漏洞,七姑奶奶听惯了不理他,管自己往下说∶『中午请客人吃番菜;下午去看西洋马戏。晚上还没有定,要不要在一起吃饭?』

『不必了!晚上回家吃饭。这两天蟹好,我去弄一篓蟹来。』『对!』七姑奶奶大为高兴,『今年还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蟹。』接着又叹口气∶『遭劫!兵荒马乱,蟹的来路都断了。这个年头,做人真没味道。』『好了,好了,不要不知足了!』古应春说,『你住在夷场上,不忧穿、不忧吃,还说做人没有味道;那末陷在长毛那里的人呢?』

『就为的有人陷在长毛那里,消息不通,生死不明;教人牵肠挂肚,所以说做人没有味道。』说着,便是满脸不欢。『顾不得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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