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致立秋-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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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黄粱一梦。
整个电视剧的主旨也就说明了点这个。
人生大梦一场,不如赶紧睡醒。
勉强陪陆汶看一个好莱坞科幻片,异形大战铁血战士,俩丑爆了的妖怪打的稀里哗啦,也不知道是为啥。习秋彤看的只打瞌睡。
一到冬季习秋彤特别容易困,容易睡觉。
等片子演完了,也晚上十一点多了。
“那我回去了,你睡吧。”陆汶披了衣服起来。
老天爷啊,能怜悯一下她做了半晚上老妈子的心吗?习秋彤看着外头冷飕飕的刮风,你都坐到十一点了,我把你赶回去,是显得我有多不仁不义啊。
“算了,别走了,你跟我歇着吧。”习秋彤在家穿着厚格子衬衣,粗布裤子,扎着头发特别贤惠的脸。
“你只有一间卧室。”陆汶表示挤。
习秋彤笑了:“兄弟,你的益达啊,你能雪山睡,草地睡,零下二十度睡,我家客厅好歹还有十六度呢。”
陆汶被她给逗笑了:“好,我知道,我只有睡沙发的份儿。”
习秋彤去柜子拿了被子道:“少装蒜了,让你睡我边上。不过盖两个被子而已。”
“好,勉为其难,我也认了。”陆汶呵呵笑了,一只手给她帮忙铺床叠被。
大冬天,确实也不能让人家睡沙发了。习秋彤偶尔心宽一次,把陆汶乐死了,在她家洗漱的时候,满嘴牙膏沫子还要给她唱歌。
“
秋彤,你还没给我唱过歌呢?我想听你唱首歌。”陆汶换了习秋彤的睡衣,看起来瞬间婉约了不止七八分。
“我五音不全,从来不唱歌。”习秋彤对唱歌这个事儿深恶痛绝,她这辈子毁完的原因,怎么说也跟这个唱歌有点关系。
“真的?那要不我教你。”陆汶还很耐心。
习秋彤躺在枕头上盖着被子发话了:“求你,除了唱歌,你让我学什么都行。”
“真的?”陆汶笑着凑近了点。
习秋彤瞬间嘴角嘶嘶抽气儿,又自嘲一样笑了:“我年纪大了,真心玩不动了。同学,你让我今晚安生睡个觉,别闹的跟昨晚一样让我把你赶出去。”
“秋彤,你还是不要提昨天晚上了。伤心伤死我了。”陆汶说的轻松根本不像是伤心:“我长这么大,女孩从来没有像你这样拒绝过我。”
“哎,我知道你本事。不用跟我讲你的情史了。算我心理扭曲,是我对不起你。”习秋彤也挺纳闷。她最近这是要多冷淡啊。这样下去,肿么得了啊。
“哈哈,要不然你给我个机会,咱们试试吧。你要真接受不了,我也做了好事,帮你证明你确实要看心理医生了。”陆汶说的哈哈大笑,一点也没尴尬。
习秋彤自己脸皮就够厚了,碰上个比她还厚脸皮的,闹的她反倒面红耳赤了:“你那手能用了再说。”
陆汶一脸猫挠一样不甘。
习秋彤嘻嘻笑了伸了手关灯道:“睡吧。”
灯一关,夜晚哗的就显得安静了。
满墙树影子,像月亮在墙上泼墨作画。习秋彤闭了眼睛,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暖气到了后半夜显得有点供暖不足,温度在一点点下降。习秋彤冬季属于手脚冰凉的货色,每年冬季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她还记得小时候,手上脚上都生满了冻疮,穿单鞋上学的惨日子。所以习秋彤的记忆里,她是特别不喜欢冬季的。唯一好过的几年,大概就是她上大学的时候。
“你是不是冷?”
耳边有人轻轻在问。
习秋彤不知道为什么又满腹的心酸,她简直不能想她小时候过过的那些日子。不能想她爹断腿,大过年从工地上抬回来的时候,血在腿上被冻成冰块。不能想从此她爹在家里死气沉沉的脸,她娘为了让她上学跟人借
钱遭人的白眼。
她有太多不能回忆的事,压的她快透不过气。
“陆汶,你能抱抱我吗?”习秋彤在反复的折磨里,终于低低的开了腔,说的特别慢:“……你可以安安静静别乱动,就让我在你怀里靠一会儿吗?我冷的厉害。”
陆汶彻底对她心疼了,把被角掀开一段,让她过来,习秋彤小心翼翼不去碰她的右胳膊,陆汶用左手把她搂过来,帮她把被子盖好,用下巴磕抵住怀里人的额头。
“我这个人是不是特别讨厌?”习秋彤问她,她对自己已经心怀怨恨。
“没有,你挺好的。”陆汶答了。
“我不该这么对你,可我一个人真的很难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好像一无所有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过下去,我不是想故意跟你不清不楚的。我知道这样你也挺难受,可我没有办法,陆汶。”习秋彤感觉每一个字从喉咙出来的时候都是疼的,她实在很讨厌自己这样软弱与犹疑。
陆汶慢慢吸了口气,把怀里的人抱好,忍着难受给了她安慰:“你是个好女人,我等多久都很值。”
十一月的冷风把窗户外的树枝摇的很响,梧桐的叶子就快落尽了。
习秋彤有一整颗心的凄凉,她发现她的前半生真的糟糕透顶。她就像是一片完全发黄的树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抓着那一点点枝干表皮不放,已经汲取不到任何营养,已经再从中得不到任何暖意,风在窗外嚎叫,好像是在她脑海里,把她的皮肉都冻僵冻疼了。
“陆汶,如果你一直等不到我呢?”习秋彤吐出心底的白雾,她的心脏大概也要结霜了。
“反正我也不用结婚,我一直在野外工作,重新认识一个值得爱的人机会也比较渺茫。我有很多时间来等你,我信奉科学,也不相信轮回转世,我想我是个有毅力的人,咬咬牙,可能就是十年八年吧,等这么久你还不和我在一起,你就快四十岁了,四十岁你不和我在一起,你还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孤独终老?”陆汶抚摸着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的跟她摆事实讲道理。
习秋彤很沉默的靠着一副温暖的身躯。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多大的决心和毅力开口的,但是可以预期的只有内心无尽的黑暗和对生命的恐惧。
“陆汶,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了。可你能不能别太高兴,别说话,别动,什么都不要做。我只想睡了。”习
秋彤靠在她肩膀说了这样一番话。
陆汶应该是很高兴的,以至于她真的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是轻的。
习秋彤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清醒。
习秋彤感觉真的恍如隔世。
陆汶是先起床的,下了楼给习秋彤买早点。
习秋彤洗漱完毕和陆汶坐在一起吃了饭。
以至于昨晚的事儿,习秋彤感觉肯定是她做了一场梦。
等到她去上班的时候,陆汶笑着拉了她的手:“我送你去公车站,老婆。”
习秋彤听见这个词儿陌生的害怕。
她想啊想啊,她是跟陆汶在一起了没错,所以她还是笑了:“嗯。”
陆汶没有冒进,没有拿她怎么样,只是照她吩咐的那样很安静的陪着她。
昨晚的风刮的渗人。
今早把太阳刮出来了,冬日骄阳总是让人神清气爽。
习秋彤在公交站被人拉着手,陆汶左右看着没人凑过去,悄悄亲了一下习秋彤的脸。
习秋彤满脸通红。
“慢慢就习惯了。”陆汶眼睛里都是怜爱的光。
习秋彤脸红脖子粗:“好了,你快回去了。我去上班了,外面很冷。”
“早去早回。”陆汶细心叮咛。
习秋彤点头笑了。
这大概就是她所谓新生活的开始吧。
一种崭新的开始。尝试接受另一个爱她的人。至少现在看来,这是愉快的。
陆汶很听话的回去了。看着她的背影,习秋彤捏紧了她肩上的背包,新感情还让她有几分手足无措。
公交车呼啸着过来的时候,习秋彤上车。
车门关闭的时候,习秋彤错觉的听见有人喊她了。
她下意识还是往车外望了几眼。
车很快就开走了。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清了,那个人影。
有些焦急的表情。
特别像是夏未岚。
习秋彤一瞬间,手心冒汗,脚底冰凉。她宁愿相信,她一定是看错了。
必然不是。
肯定不能是。
58
☆、事不过三
习秋彤挤在公交上挤啊挤;挤到左边靠窗,有点神经兮兮的环顾了四周。
她撇着眼睛往马路边望了几眼,七点半的马路上,冬季的行人不多,她没有看见那个影子。
习秋彤松了口气。估计真的是她看错了,她是不是已经闹的神经衰弱了,她昨晚既然已经许给别人了,何必又要出尔反尔;难道老天爷非要把她捏在手里摔摔打打;还要把她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也折磨走吗?
习秋彤强迫自己不准想。
然后特别悲惨;在十一月份早晨好不容易出现的阳光里。
习秋彤瞪大眼睛;透过公交车的玻璃;她看到了一辆突然追上的绿色出租。
出租的后排,打开的窗户,露出脸的人喊了她一声。
习秋彤捂住了自己耳朵。
刚好,公交到站要停靠了。
那个人从前车门上车,习秋彤见鬼一样从后门又下去了。
下去后,她飞也似的去拦一辆出租车。
手刚伸出去,还是被人按住了。
“秋彤。”
习秋彤触电似的缩回手,然后茫然四顾的看看周围,吸了一大口冷空气,让冬季零下的气温刺进她的鼻腔,漫进她的身体,把她冻的再清醒一点,喉咙里能吐出冰渣子的时候,习秋彤皱着眉头喝藿香正气水一样的欲哭无泪:“我靠,你不是跟瓜瓜一样去美国政治庇护了吗?”
夏未岚穿着深蓝色英伦的风衣,裹着巴宝莉的白色羊绒围巾,手里还领着一袋子苹果和面包,特别像是要去附近菜市场地摊搞行为艺术的贵族女诗人。
夏未岚张开嘴巴,先冒出的是一团雾气,似乎是很艰难的开口,声音还有些嘶哑:“我…。。没有去美国…。。”然后说不出话一般,红了眼眶看着习秋彤,水汽一瞬漫上来,露水一样的眼泪冷风一吹就晃着从睫毛上滴下来,掉的浑然无觉。
习秋彤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贼疼,估计她没有大脑不正常发梦。
赶紧往后退两步,和这种人保持距离。
“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