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万岁-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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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眼眶微红,不敢再去问其他女工,只能闷不吭声地重复自己的工作。
× × ×
一块大饼难以下咽,据说是某个县买来,可以囤放一年而不坏。吃起来完全无味。专门用来磨牙的。
不用靠火把,他啃着不知道算是哪一餐的干饼,第几百次的走进另一条通道。
一条接一条,纵横交错如同过去十来天所遇见的困境一样,腰间的细线已到尽头,他索性扯下线,继续往前再走半个时辰。
直到他不能确定再下去是否会迷路,才在山壁上抹上朱砂,然后退回原路,绕回本来的巨型山洞。
一抹又脏又细的身子趴在水池边睡着了。
他不发一语,在她的地图上多加几笔。这几天来,他以此为基地,一一试路,试到最后,通常是死路。
食物还有多少,这万家小老头从来没有提过,只是饿了她就拿出来分食。
他走到水池旁,难掩本性地轻捏她慈脸一下,见她还没有清醒,就知道她是累坏了才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他默不作声地凝睇她的睡容一会儿,无声无息地俯下俊颜,靠近她的小脸。
睡着时,她的嘴角还是微翘,怎么会有人天生长这样?那么她难过时,谁会读出她的悲伤?
忽然间,她张开迷蒙睡眸,在看见他近在咫尺时,虽然受惊,但还是力持镇定,只是微微大张的眼眸泄露了她的紧张。
“万家福?”
“什、什么?”
俊颜缓缓抹笑:“你睡觉的模样真丑。”
她闻言,满脸通红,差点以为方才他要亲她了。
岁君常见她脸红,也没有多说什么,收回观察的视线,忽然间道:
“咱们还能吃几顿?”
“三天吧。”她带点沙哑,连忙起身。
“两个人吗?”
“是啊,岁公子,怎么了?”
“没事,我锦衣玉食惯了,这种大饼实在不合我的口味。”他心不在焉地说,在她身边随意坐了下来。
万家福看他一脸倦色,以为他要闭目养神。虽然他服过她的药丸,但那毕竟不能清毒,她真担心他体内积毒伤身……连忙拢裙坐直。
“小老头,你真规矩……”见她一脸不同意,他哈哈笑道:“这十几天相处,虽然算不上经年累月,但地洞之中就只有你我二人,十二个时辰时时相处,即使发厌,我也不得不说,我够了解你性子了。”
“像小老头,有什么不好?”反正她小时就像小大人,现在像小老头也没有差,他高兴就好。
“是啊,小老头儿正好配大老头儿。你连你未来的夫婿,那个什么举人的,一面都没见过,你不怕嫁过去会失望?”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又在找话题聊。他说的没有错,一天十二时辰几乎无时无刻不相处。他不太贪静,会随口跟她天南地北聊,一点也不像常平县崇拜的那个岁爷……嗯,一天十二时辰撇开各自找地道外,还得扣掉他故意洗澡的时间。
他嘴里说是怕脏,必须一天洗个两次澡,但她怀疑他是有意要欺她。
她也想洗啊……但她无法摆脱她个性中的固板本能,害她十几天来只能在他洗澡时躲在其它地道里,当作没有听见那诱惑的水声……至今,他每回靠近她,鼻间都是他清爽的味道,害她暗自羡慕又妒忌又忍不住偷偷深吸口气……
“小老头?”
“什么?”连忙回神,嫩脸发热,怕他发现她刚才吸进许多不该有的清爽气味。亏他忍得住,她十几天没洗澡,身上的臭味连她都开始考虑要不要趁他人睡时,偷偷爬进水池里。
“我在问你话啊,你不怕嫁过去,出了问题吗?”他随口聊着。
“不怕。”她笑着,从身边的货袋取出一卷小画轴,摊开给他看。
“岁公子,你瞧。”
“……好个画工!万家福,这是哪儿出名的孔子像?你连这都作买卖,我实在折服。”他故意道。
她闻言皱眉,跟他一块看着画像。“这不是孔子像。”
“不是孔子像?你瞧,有胡子,满面皱纹,虽然身穿儒衣,但一头白发,难道你没有看过孔子像吗?”虽然是半开玩笑,但愈看还真有点神似。
“不是!”她有点不高兴了。“这是我家兄长为我画的人像。他有个习惯,下笔画图不爱涂发。”
“原来这是你哥哥的画像啊……”
万家福不是不知道他又在戏弄她,但她还是轻轻反驳:
“这是我哥为我绘下那举人的画像,来让我开心的。”
他眯眼瞪着她。“开心?”这样也能开心?她未免太看重那举人了吧?
她微一笑:“是啊,我运气好点,能事先得知他的性子、他的长相、他的饱读诗书,有多少姑娘能像我这样好运呢?他读万卷书,我这些年行万里路,将来不致无话可聊。”顿了下,问着他:“岁公子,你呢?我只知岁家矿场是天下第一银矿,矿主子是岁君常,除此外很少有你的喜好、背景传出……”
是啊,这才发现,明明他的地位在矿业之中占首位,理当有八卦流言四溢,至少在同业中会被津津乐道或以谣言中伤,但她不管在南北二地,只听过岁家银矿,却很少听见与他相关的谣言。
岁君常哼声道:
“我的喜好我的背景干其他人什么事?没必要让人知道。小老头儿,若是你想知道,我倒可以跟你说个清楚。”说到最后,又有点戏弄的味道。
“岁公子,你不说也无妨。”她宁愿不要听,也不要自己往那个名为戏弄的洞里跳下去。
“不,我偏要说。小老头儿,我的喜好很简单,我天生爱捉弄人,不过很少捉弄姑娘家,要是惹得对方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麻烦了,不过你不一样。”
“……我一样的。”所以,别老闹她。
他摇摇头,诡诈地笑道:“你怎么会一样?你有变丑的本事,万家福,真的不是我的错觉,你是一天比一天还丑。”
万家福蹙眉。
正要开口,又听他得逞地说:
“天下间大概也只有我,才要你这么丑的女人吧。”
她闻言心一跳,直觉抬眸对上他笑意盈盈又自负万分的深瞳。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忽然间,怀里的画轴被抢走,她连忙脱口:
“你干什么……”瞪大眼,见他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后,她脸色——微恼,已有不高兴。“岁公子,你这样子做,未免太横行霸道……”
男人的手臂突地横在她的面前,她一脸不解。
“我衣服破了。”他很干脆地说。
“什么?”她傻眼。她可以很专注认真分析地道每一条路,分析每一件事,应付他每一句捉弄,但这一次她毫无头绪,简直心惊又茫然。
他瞪她一眼,重复道:
“没听见吗?我衣服破了,叫你缝补。”
“……”
“你不是有什么李家村的线?现在补!”
热气扑上她薄薄的面皮。他此举不就是表示……他不是在耍她?
他见她没有动作,索性帮她取来针线,强迫地塞到她的怀里。
她盯着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穿针引线,低声咕哝:
“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
“你说什么?”
“……又像小孩子,我又不是娘……”
他深吸口气,不快道:
“万家福,你有人要还嫌?”
她连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敢,弥勒脸火红着,帮他的破袖补上第一针。
他见状,这才满意在俊颜上绽抹笑意。
等她缝补得差不多,收了线之后,他看看密合的衣袖,笑了笑,道:
“这就是你说的情意绵绵的缝补术啊,也不过尔尔嘛,好吧,你的情意我勉强收到了。”见她终于忍不住瞪着他,他哈哈笑道:“小老头,你去多点些火把。”
万家福闻言,以为他有些发冷,赶紧起身去点了七、八把,分别挂在巨型山洞的角落。
一转身,瞧见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岁公子,你不是冷吗?”
“是有点。小老头,你可以叫我岁君常,太久没有人叫我的名字,还真有些寂寞呢。”巨型山洞因为同时点了多把火矩,亮度比以往更甚,可以仔细观察四处山壁。他随意拿起一把,回头看她,他笑:“岁君常。怎么?你不敢叫么?还是我的名字尊贵到你难以启口?”
她抿了抿嘴。
他也不是很在意,绕着山壁走,右手掌心又习惯地顺势抚过每一块凹凸不平的山壁。他知道她跟在他的身后,于是命令道:
“地图只能画太概,你记忆力跟我一样好,你走过的多半不会忘,现在你跟我走,再试半天,如果真没有一条可行的路,从明天开始,我替你画一条可能的路线。”
“你是什么意思?”她皱眉,不喜欢他这种语气。
“意思很简单,我累了,再撑也撑不了多久,即使有心要带你走出去,食物不够,我体力恐怕也有限,再过两天,不是你负累我,而是我在浪费多余的食物,不如你一人独试。”
“你要一个人留下?”
“是啊,我留下,还能忍饿几天,等你来救我。”
胡扯!一听也知道是他编的谎言!他早就算到如果她一人走,依她的食量,三天可延至八天,甚至再硬拖个十来天也没有问题。这个人……明明嘴皮子坏,在她眼里,可以为小事捉弄她好久,但在重要事上一点也不含糊,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双手隐隐在发抖。
她盯了许久,想起初时掉进山腹地道里见到的骸骨,低声道:
“要走,当然一块走。”
“你傻瓜是不是?”
“岁君常,我讨厌见尸,有尸体就是死亡了,那表示有人在某处为他而悲伤,我说过我有个稚气的愿望,希望将来老了,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块走,他不悲伤,我也不难过。”
岁君常闻言,回头看着她半天,然后笑道:
“你忘了你的举人已至不惑之年了吗?你要跟他成亲,那他一定早走。”笑容竟有几分柔软。
万家福摇头。“他身体健康,我哥明白我愿望,不会挑个短命人,他会长命百岁的。”顿了下,声音极为轻柔:“我希望,等我老了,也还能帮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的人补衣。”
“哈哈!”他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