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神录-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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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茨木童子对地狱的鬼差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当时他在挚友指示下随那个小鬼跳下了即将闭合的黄泉入口，却在地狱发现了她的气息。
黄泉的伊邪那美根本就是个疯子，无论是神魔鬼怪还是活生生的人都会被她强行留住，更不要说是当时没什么反抗之力的小鬼，她根本不可能躲过那个疯女人的追捕和黄泉瘴气的侵袭。
在这么短的时间差就转移到了地狱，想来就是阎魔那家伙干的好事，于是他才会直捣黄龙，打上了阎魔殿，才有了刚刚与鬼差们对峙的那一幕。
眸光滑过状态不怎么好的小姑娘，茨木童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径直穿过她身体的指尖。
虽是魂魄但以她的灵力本不该连实体都维持不了，也就是说已经虚弱到那种程度了吗？
而且看她能在地狱随处走动的样子，她似乎没有被当做一般寿命已尽的人、怪一般对待。
阎魔这家伙……
茨木童子微微侧身挡住了坐在云中月上装模作样的女人看向他身后的小姑娘的视线，蹙着眉，语气不怎么客气地问：“你打什么主意？”
充满压迫感的妖气从他身上爆发，冰冷妖冶的妖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云间月的阎魔，他傲慢地出声：“不管你打什么主意，身后那小鬼我是一定要带走的。”
“带走？”阎魔抬手无言地制止了被大妖怪轻蔑不将他们放眼里的话语激怒的鬼差，不怒反笑：“你要往哪里带？”
“人间现世？”
虚着眼皮瞧了茨木童子一眼，阎魔冷冷地勾起唇角：“如果你想让小姑娘魂魄消亡你就带她走吧。”
茨木童子听完周身凛冽的气息一窒，随即更危险的妖力爆发：“阎魔，你什么意思？！”
“茨木。”
两方对峙的这些时间只够让未来适应了只是灵体状态的身体，见护在她前方就要暴动的大妖怪，她将将把自己的双手实体化，然后扯住了他的袖子。
脚步向侧前方挪了一步，她将自己重新暴露在阎魔面前，不等茨木童子说什么便朝他轻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沉静的乌色瞳眸浮上几丝郁色，她偏头看向阎魔确认，双唇微动：“魂魄体残缺又离开肉身，哪怕现在的我是主魂，但缺少丝缕魂和魄……”
眸光微晃，她继续解释着，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话语宛若说着和她无关紧要的内容：“就像没了封闭容器的水，流失了部分，就是聚在一起大半也暴露在日光下，不过多久就会消散的那种感觉吗？”
“更何况我不是死灵而是生魂。”
面上一闪而过的愕然，阎魔讶异地瞧着似乎毫不在乎的少女一眼，秀眉一挑：“你知道？”
“……嗯。”未来默了片刻点头：“我曾在记载阴阳之道的卷轴上看过，而且——”
她暂且停住了话头，抬眸定定地注视着阎魔，她弯了弯唇：“而且判官曾无意间透露过，我的寿命似乎还挺长的。”
听到某个名字，一向冷静自制的阎魔那张冷艳的脸上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丝动摇，艳色的双唇微抿。
“我想回现世。”
端坐在云中月上的阴界之主微愣片刻：“你确定？”
“现世不比魂魄归宿的阴界，离开地狱，你魂魄体消散的速度将会成倍增长。”
“我知道。”未来轻颔了下首，漆黑的瞳眸如同深渊，看不透情绪，她虽是笑着却无半点笑意：“我有办法，转生的鵺不会永远藏在地狱他终究还是要回人间的，我和他之间也需要有个了断。”
“……小姑娘，有决意是好的，可别是意气用事。”阎魔沉默了须臾，而后轻微叹息。
“不是意气用事。”未来抿唇，低声轻喃。
端量了前方的少女半晌，见她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阎魔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无可奈何地点头：“既然如此，我不拦你。”
本想看在是判官前契约者的份上，在一切结束之前先把这小姑娘护起来，可是这看似柔软的小姑娘偏偏不是乖乖躲在别人身后要其保护的人。
“阎魔大人。”手执黑色镰刀，全身漆黑青年模样的人忍不住上前：“黑晴明的魂魄逃脱了轮回之环本就是地府失职，请让我等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略微诧异地回头，阎魔交叠了下双腿，单手支撑着脑袋，若有所思地侧卧，似乎在思考的可行性。
眸光淡淡地落在全身漆黑的青年身上，未来站在原地，任凭系统在脑子叫嚷，内心无半分波澜。
以前收式神是为了回家，而如今且不说安倍晴明的话让她意识到回去也是无意义，而且已经缺了一角的式神录恐怕是帮不了她回家的。
还有这个系统的来历还有待考究。
不不不，宿主，系统才不是和那些人类一伙的，系统可是智脑，千年前的古人会知道这么高科技的东西吗？！
对脑海中义正言辞的辩解，少女不动声色地偏头，她松开了拽在手中的衣袖轻语：“茨木，我们走吧。”
鎏金色的竖瞳落在异常沉默的少女身上，蹙眉时不自觉地染上的虑色，让他冷凝的神色解冻了几分，他有些不耐地扯了扯嘴角，全然没在意那个鬼差所说的话，鬼爪化作人类的手，冰冷的指尖捏住了少女小巧的下巴。
“我说你……”
不轻却也不重的力道迫使她仰头，平静无古的黑眸望进那双熠熠的金瞳。
茨木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而危险，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尖锐冰冷的眼眸落在女孩身上是他不自觉地收起了眼底的戾气。
“你该不会是想着去送死吧？”
“事先说好，我跟挚友达成的协议中可不包含着特意把你带出地狱去送死这一项。”
安静地看了距离极近的俊脸半晌，淡色的唇动了动：“不……”
嘴角缓缓地划开，未来抬手搭上了茨木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劲将其移开，似黑玛瑙的瞳眸如化不开的浓墨，唇角的弧度沾染着恶意，她说：“当然不是。”
“送死只是对弱者而言，我不是弱者。”
茨木童子端量似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发觉她眼中无半分示弱和心虚的情绪时，微微挑起了眉梢，俊美的眉眼间染上几分兴味，而后他咧开嘴角，张狂而邪肆地笑了起来。
兀地他止了笑，俯身凑近少女，一时间四目相对，大妖怪独特的气息覆盖了她。
胳膊被拉住，为了防止她后退。
“气势倒是不错，勉强消去了一点知道挚友和你签订契约后的怒火，不过，我可不会认同……”
“吾友可是君临妖族巅峰的男人，区区半妖怎配让挚友屈身。”
听到半妖二字，她的瞳眸猛地一颤，齿贝咬住了下唇，未来没有反驳。
而茨木童子的话还在继续。
“再者若不是和签订了契约，挚友又怎么会被那千年前就该死了的家伙钻了空子，对那可恶的人类听之任之。”
听罢，未慢慢地低敛了眸，而后用力挣开了他的束缚，发出了略微沉闷的声音：“嗯，我的错。”
一向能言善辩的小鬼现在如此干脆地低头认错不但没有消去他心中的愤懑，反而是让的怒火更甚。
只是他来得及发作，刚刚还垂着脑袋似在丧气的小姑娘突然踮起脚尖，揪住了他领口的布料，在他微惊的眼神下，骤然收紧了手指，然后她慢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流淌着几欲将人灼伤的绯色的乌色瞳眸闪烁着惊心动魄的光芒，就连一向被说是不解风情的茨木童子也有片刻式神。
“是，我有错。”
是她自私，不该利用那些大妖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情感欺骗和引诱他们成为她的式神，想要达成她的目的。
哪怕她也对他们付出了真情，但那是夹杂了私欲的不纯的情感，与他们无杂质的呵护更显她的不堪。
“无论是酒吞，大天狗还是荒川大叔，一目连都不该屈服于任何人类……”
他们都曾是一方霸主，能够统帅百鬼夜行的人物，是拥有极强自尊的大妖怪，可是……
“我有错，但最可恶的是鵺！”
乌色的眼眸被鲜红覆盖，其中凝聚着的浓烈的情感就像是点燃的火焰，又好似能滴出血来。
“千年前就死了的家伙竟然厚颜无耻地夺走了我和他们的联系，伤害了姑姑，敢用命令下仆的口吻控制他们，将我们玩弄于股掌，还妄想君临于人与妖之上。”
“他休想，我绝对不会放过他！我是有错，但那家伙最不可饶恕。”
“我定会把酒吞他们解放，让鵺……”
白皙的脸上鲜红的脉络仿佛有了生命，瑰丽的眉眼满是戾气和狠绝，她咬牙一句一顿地吐出：“尘·归·尘·土·归·土。”
“……”
鎏金色的妖瞳照出了灼烧似的血眸，其中跳跃的情感让人心折。
他一直无法理解，清冷高傲的大天狗，冷静自持的荒川之主，成了堕神依旧不沾凡尘的一目连，还有他强大狂傲的挚友为什么会认可这个弱得能被他一爪轻易击溃捏碎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金色的流光闪烁了下，眼眸久久在她身上停留。
现在的话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眼前的人一点儿都不弱，那恍若燃烧着生命力缀红的枫叶般的灵魂是如此的夺目耀眼，不惧生命消亡将其转变成最锋利的剑刺向敌人，若还说是弱就太失礼了。
而且从她口中说出来的绝不是听着好听漂亮话，残缺的魂魄体中随着她情绪外放的妖力不亚于他，加之与灵力的融合，她展示出来的力量一如她摄人心魄的容颜独一无二。
唇角狂傲地上扬，修长宽大的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手指合拢，茨木童子微眯了眼，慢慢拉进两人的距离。
未来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大妖怪呼吸喷洒在肌肤上留下的令人心悸的气息。
“相当漂亮的话，我就姑且期待一下吧。”
在耳边低语了一句后，茨木微微使劲拿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然后后退拉开了距离。
视线冷淡扫过似乎看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