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杀局-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屋子里一片狼藉,家具橱柜翻倒在地,被用来抵住门窗,这就难怪两名警员无法进入了。屋子的一角,堆着破烂的棉被,一只光着的脚露在外边,正在瑟瑟发抖。警员掀开棉被,只听一声恐惧的尖叫,里边露出一个人来。
此人年近中年,干瘪矮小,五官丑陋,双手抱头惊叫不止,正是文物贩子潘家帅。
见到两名警员,潘家帅惊魂初定,自诉他正被人追杀,所以才用家具抵住门窗,防止杀手进入。警员问他是否知道杀手的姓名,为何会被人追杀,潘家帅的表情却突然变得狡黠起来,不肯说出来。
为了避免凶案发生,警员把潘家帅带回警局保护,并继续追问他杀手姓名。不料到了警局,潘家帅的态度大变,说夜晚的事情是一场虚惊,并没有人追杀他。年轻的警员很生气,警告他如果是报假案,他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潘家帅的表情又有了变化,这一次,他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一个地址。
潘家帅说的这个地址在市区最昂贵的高档住宅区,那里多是独立的私家小别墅,居住的都是些成功人士。两名警员匆匆赶到,发现潘家帅所说的那幢别墅,房门紧闭,按门铃也无回应。再找到物业公司询问,获知别墅里居住的是一名单身女子,名叫叶丽,但谁也说不上来她的职业是什么,只知道她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两名警员虽然年轻,刑侦工作却做得极为扎实,他们搜集了尽可能多的有关叶丽的资料,甚至还从社区门前的监控录像里剪切了一张叶丽的照片。相对于语焉不详的文字资料而言,这张照片才是最有价值的。
一直忙到中午,两名警员才返回警局。这时候潘家帅已经离开了,两名警员也没有在意。毕竟潘家帅来警局只是寻求保护,并非涉案人员,没理由不允许他离开。警员只是将叶丽的资料、照片存档,以备随时查询。
谁也没有想到,潘家帅离开警局之后,就去了机场,买了机票登机。目前还不清楚他此行的目的,但估计也无法再弄清楚了,因为他已经在空中客机上离奇地消失了,留下了无数悬念,让人惊疑不定。
而唯一与潘家帅有关的,就是那个叫叶丽的女子。两名警员的尽职工作,在这时候终于体现出了价值。
叶丽的照片被分发到每个警局,务必要找到这个女人。但她是否与潘家帅神秘失踪案有关,目前却无法断定。
【世界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叶丽的照片,在我的桌子上整整摆放了一个星期。
照片是从监控录像中技术剪切下来的,恰好照到了她的正面侧半身,尽管影像模糊,有点儿像翻版不成功的旧照片,但依然给人留下一种强烈的印象。应该说,这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子,披至腰部的长发,脸部线条柔美,略带几分稚气,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但是她的购房资料中,写的却是21岁,姑且这么认为吧。
想象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竟然和潘家帅那种文物贩子扯上关系,直觉上不太可能。但是,她却能够买得起市区最昂贵的住宅,这难免让人对她的职业产生浓厚的兴趣。而她的职业究竟是什么?留在资料上的,却是一片空白。
我对叶丽的关注,并非缘于她的职业。怎么说呢,当她的照片拿在我的手上时,我心里咯噔一声,差一点儿脱口叫出:这张照片我见过……之所以没叫出来,那是因为我转念一想,这事绝无可能,就把照片放下了。
一个星期以来,这张照片就放在我的桌子上,每次看到,我心里都会咯噔一声,浮上来曾见过这张照片的印象,然后又认为此事绝无可能,摇头把照片推开。
警员的搜索应该是滴水不漏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却始终找不到叶丽的消息。而我每看这张照片一次,浮现出来的印象都被强化,那种不可能的判断,渐渐地变得模糊起来。
一个星期过去了,叶丽的下落仍未查出。这时候我明知不可能,也要尝试一下了。随手拿起这张照片,在背面用笔潦草地写下“叶丽”两个字,然后把照片揣起来,出门离开了警局。
毕竟年轻,我无法抵御探究的诱惑。
两年前,我刚刚入职的时候,有位老警员曾告诉我:“警员这个行业,其实是蛮枯燥的,每天要处理的无非是邻居打架,街坊斗嘴,丈夫殴打妻子,儿子虐待父母,全都是琐碎到了极点的家庭纠纷。
“运气好的警员,一辈子在这些琐事中纠缠,直到终老。
“运气不好的警员,会遇到说不清楚的怪异案子,绞尽脑汁也无可破解。让你一生忧悬于心,从此对自己的智商失去最起码的信任。”
这个运气不好的警员,说的可能就是我——夏大川。
因为我真的对叶丽的照片有印象,尽管这是不可能的,但这印象千真万确。
出门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泛起一种悲凉。感觉到神秘失踪的潘家帅,说不定是被卷入了一个不可见的、可怕的黑洞之中,正在里边挣扎呼救。我关注这个案子,同样也会被黑洞的强大力量所吸引,而那黑洞的幽深之处到底有什么,我却一无所知。
我买了几盒蜜饯和一本新出版的《海外刑侦案事集》,去了东郊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这里有一片美轮美奂的建筑物,繁花绿树环绕,蜂蝶漫天飞舞,时见老人拄杖而行,或是坐在轮椅上,由表情恬静的女护士推着走在湖边的小径上。养老院这种地方,是任何人也逃避不开的。
野心平静了,欲望止息了,只有在这里,你才会看到人性最后的祥和。
我提着蜜饯,拿着书,在绿荫中慢慢地走着,到了一棵老树下,遇见一个身穿便服的白发老人,正坐在轮椅上,双手拿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正在沉静地阅读。在他的膝盖上,放着一本残破斑驳的旧相册。
我的眼光,落到了那个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相册上。慢慢地走到老人身边,把书和蜜饯放下。
老人放下手中的书:“大川来了,怎么还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我呆了一下,失笑道,“不愧是闻名遐迩的老警探,我还一句话未说,您就知道我还没女朋友了。”
“废话!”老人哼了一声,“这么好的天气,有女朋友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老人的话中,有几分悻悻然。
我们这些年轻的警员,都称老人为威伯。威伯是警界永恒的传奇,他一生从警,过手之处,从未有过未破解的悬案。尽管他已经退隐多年,但威伯的名声,却成了警界不可超越的标范。
我看了看威伯手中的《理想国》,问:“威伯,您是在研究柏拉图吗?”
老人摇头:“只是想弄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世界的样子……难道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是。”威伯摇头道,“世界并非像我们所看到的这样,比我们知道的更广袤、更深邃。我们可视的光线太狭隘,我们听力系统有局限,我们只能看到一部分影像,许多东西我们看不到,我们只能听到很少的声音,更多的声音我们听不到。我们就像一个个悲哀的囚徒,被拘禁在脆弱的肉体内,只能看到真实世界投射到我们视网膜上的残缺影像。我们误以为这些模糊的影像,就是真实的全部世界,但我们错了。”
威伯慢慢地转过头,注视着我,以温和的声音,重复道:“许多东西我们看不见,但就在我们身边。”
我转头,看着四周的树木与湖水:“那些东西是什么?”
威伯摇头:“我们看不见,又怎么知道它们是什么?或许是活的生物,又或者,是超越了我们想象的神秘门户。总之,我们看不到它们,一切处于未确定的状态之中。”
【死者知道真相】
我把威伯的话想了半晌,摇了摇头,问:“威伯,为什么会考虑这个问题呢?”
威伯的声音低沉下来:“记得孔子是怎么说的吗?‘未知生,焉知死?’生前的世界,于我们而言就是一个谜,我们无法看到全部的世界,终生追逐着模糊而残缺的影子,生活在虚假的幻象之中,自欺欺人。当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启程前往一个更神秘的幽冥国度,届时我们就会发现,在那个未知的国度中,我们竟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如何能够知道我们抵达了何方?”
我沉默片刻,然后问道:“威伯,您确信另一个世界一定存在?”
威伯笑道:“不是另一个世界,仍然是这个世界。一个我们从未来过,也永远不会离开的世界。”
我若有所思:“威伯,您的意思莫非是说,人死之后的幽冥之国,与我们的现实世界,其实是同一个?”
威伯道:“正像我以前告诉过你的,最简单的答案,必然是最正确的。因为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最简单的。”
威伯的意思,莫非是说……
老人飞快地打断我:“生命是永恒的,余者皆为幻象。”
生命是永恒的?我对威伯的说法表示怀疑,小声嘀咕道:“活着的人,是有生命的,难道死了的人,仍然有生命吗?”
威伯没有听清楚,冲我吼道:“你说话大点声,别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我脱口叫了一声:“威伯,您的意思莫非是说,这世界上有鬼?”
“鬼?”威伯好像是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没错,我说的是飘忽无形、化影无踪的鬼。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人死之后,冤气难申,精魂不灭,化为厉鬼,来找他的仇人报仇。”我说道。
威伯一脸不高兴地望着我:“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未免太没品位了吗?”
我老老实实地答道:“品位这事我还真没考虑过,我只想听威伯您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威伯摇了摇头:“以我从警一生的经验,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世上没有鬼怪,如果有的话,那也是人心有鬼,人心作祟。”
这样就好。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威伯,让我们继续有品位的话题,实际上我的意思是,对于死者来说,意识已经停止运转,再也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