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LAP-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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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他都辗转反侧,虽说松岗的说法有些天马行空,可他还是朝着“规律”的方向走了心。
于是他从背包中拿出本子,尝试着如下书写道:
1993 24 36 涩谷富雄以及近百名工人
2009 12 18 母亲日华,姑姑水夕,涩谷英彦,涩谷爱理,涩谷和也
2017 6 9 武藤隆司,阿伯,浅仓惠美子
晔汐合上本子,感觉事情变得越发错综复杂了。
☆、ask
6月13日,星期四。
混杂着蝉鸣的潺潺的流水声将凯珍从梦境中抽离。她缓缓睁开眼睛,温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亲吻着她的脸颊。天花板上的吊扇被擦得光亮如新,清雅的原木色家具也散发着一种别具一格的芳馨。
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头脑昏沉没有力气,嘴巴里也干燥地很,便下意识地去摸索床边矮柜上的水杯。
她知晓这种房间的格局与规矩,杯具定会放在能触到的地方,毕竟住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身子不太方便的人。
圣特蒂安孤儿院,她已经三年没有回来过了。
“奇怪……”
摸索不到茶杯的凯珍仔细嘟囔着,只因自己身子沉重,脖子也僵硬得无法扭动。喉咙的饥渴与抓不到痒处的烦躁感觉令她不由得气急败坏,随手将矮柜上的花瓶打翻在地。
淡淡的清香飘散开来,是百合花的香味。
她躺在床上生着闷气,无法抑制焦躁不安的自己。
忽然,带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冷冷的。
“要喝水么?”
凯珍顺着声音去寻找说话之人的身影,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就坐在窗边的吧台式书桌旁,果然是依帕奇。
依帕奇为人冷漠狂傲,虽然与雷凌是双生子,性格确是差上了十万八千。实际上他本人并没有众人说的那么冷血,只不过是雷凌太过温和柔善,所以才显得寡言冷漠的依帕奇冰冷无情。
依帕奇冷漠,凯珍也未必是省油的灯。她讨厌他只用三五个字便组成的一句话,依帕奇对她冷漠,她便没了对他和善的心思。
凯珍朝他伸手,却不对他多说半个字。潜台词便是,“倒水给我喝”。
依帕奇倒也没有生气,从头到脚都平静得死水一般。他垂直眼皮瞧着手边的杯具——带把手的搪瓷水杯,杯缘掉漆的部分生了锈;右手边是一个高高大大的柱状铁壶,把手与壶身接合的地方有了些许松动。
铁壶中的水是才烧开的,依帕奇知晓凯珍的急性子,怕她胡乱摸索烫到手指,所以才将茶具移动到窗边的吧台上。只是出身显赫的他,不敢苟同那些东西便是喝水用具,所以瞧着这些器具的眼神不免有些轻蔑。
“你要用这种东西喝水么?”他指着柱状的水杯,难得用这么多字来构成一句话。
凯珍不爽,出言顶撞。
“看不惯的话,你倒是让奶奶给孤儿院捐些钱啊!”
依帕奇垂着眼皮注视她,凯珍也瞪起一双大眼睛死盯着他看。
他轻叹了口气,将她从床上扶起身来,又在她身后垫了两个柔软的枕头,随后将装了温水的水杯递给凯珍。
凯珍气哄哄地接过来,触到水杯的刹那间,心里竟有一丝的感动。
吧台上的水壶还从壶嘴中冒着热气,而手中的水确是温温的,想必是依帕奇怕她醒来急着喝水,所以才特意晾凉了给她的。
(他会有这么好心么?)
依帕奇回到了窗边坐着,视线向窗外投去,看着远方茂密苍郁的桦树林。
凯珍望着他孤高的背影,想起了雷凌曾经对她说过依帕奇并不是个冷漠之人。这些话,放到以前她是死也不信的,如今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对了,那花儿。
凯珍方才打翻了插着百合花的花瓶,低头去寻,沾了水的百合花被放置在矮柜上,脚边的垃圾桶中却多了几片玻璃花瓶的碎片。
难不成……那花儿也是依帕奇送的吗。
凯珍咕咚咕咚地喝着水,对于依帕奇这个人,她越来越搞不清楚了。
“景呢?”
凯珍向依帕奇询问道,她注意到依帕奇皱了一下眉。
“群马县似乎发生了大批的overlap集中现象,奶奶派他去确认。”
凯珍掰着指头数着,依帕奇一句话里说了二十三个字,她有些受宠若惊。
“不是……他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依帕奇温柔一笑,带着一丝坏坏的感觉。他走到凯珍身边,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凯珍的头发。
“你要干嘛?”
“能成为你‘发条’的人不一定是景吧,由我牵着你的手也是一样的。”
凯珍惊讶地张着口,纵使依帕奇没有她所认知的那么冷漠,对于他这个人,她宁愿是敬而远之的。
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解为何辛多奶奶偏偏要景去整理overlap的数据,奶奶是一向讨厌他们调查与ovelap有关的事情的。
对了,雷凌的葬礼……
“雷凌的葬礼结束了吗?”
“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依帕奇答道。
“什么……怎么会呢……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葬礼上发生了三起overlap,你险些被牵连。”
“overlap?有三起?”
“恩,雷凌在6月9日去世,葬礼是在6月11日。葬礼结束后,路易斯一家三口开车离去时发生了overlap,路易斯先生试图追捕另一个自己来遏制死亡,车子却失控撞上了教堂的墙壁。”
“那么我是被车子撞伤的吗?”
依帕奇停顿了片刻。
“你是车子上的第四人,你搭了她们的顺风车。”
凯珍不敢相信,可是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却涌现出一片猩红。依帕奇的话令她瞬间回忆了起来当时的场景,她记得路易斯小姐就死在她的身边。
“迷迷糊糊中的你,告诉我们路易斯一家全都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那么路易斯一家的葬礼呢……”
“已经结束了,我方从葬礼回来,暗夜景也是在参加完葬礼之后才前往日本的。”
凯珍抓紧膝盖,故作坚强的脸上难掩痛苦地神色。
“是么……”
6月9日以来到如今的6月13日,雷凌、路易斯一家三口,几乎每一天都会有一人死去。死亡并没有平息的趋势,恐怕将继续蔓延下去。
她落寞地看着窗外,透过窗子便能瞧见一大片桦树林。桦树林将圣特蒂安孤儿院三面环绕,孤儿院的西南方便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峭壁,峭壁上面便建造着死亡游乐场。
由于死亡游乐场从不停歇,时刻又永远停留在黄昏。所以无论何时朝窗外望去,峭壁上空皆是一片昏黄。如若阴天和夜晚,昏黄的云朵与周边的天空便会出现一圈明显的分界线。
依帕奇也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地喃喃着。
“死亡游乐场……”随后即刻住了口。
他注意到凯珍在注视着自己,可他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你刚刚想说什么?”凯珍不甘心。
依帕奇想要离开,凯珍却扯住了他的袖口。
“我是说,那个地方不安全,以后少去。”
“不,你刚刚的表情……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依帕奇颇为懊恼,不过是因为一时的不留神,居然被凯珍这个鬼丫头瞧出了蛛丝马迹,真是不该。
凯珍死磨硬泡,她笃定依帕奇一定知晓一些其他的东西,难得有和依帕奇独处的时间,他又肯与她讲了这么多话,如果错失这次机会,不知在调查overlap的事情上还要走多少弯路。
“请你告诉我,我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依帕奇其实是一个不善言辞之人,从不与人亲近的他恐怕很难经受得住凯珍的死缠烂打。耗时间,是他眼下唯一的办法。
从方才他便注意到有一个轻而缓的脚步声正逐渐向他们靠近,一个可怕的存在正在朝他们逼近。于是他用唇语向凯珍传达危险讯息,凯珍便也住口不再追问了。
依帕奇的耳朵一向伶俐,既然上天夺走了他的一只眼睛,就必定会赏赐给他其他的一些东西。由于视觉易出现死角,却造就了他听力的极度灵敏。
五,四,三,二,一,他笃定那个人已经来了。
略带沙哑的声音呼唤着他们。
“Eipachi,kayson,该走了!”
来者有着如同人体模特一般标准的身材比例,比依帕奇更加平静的一张精致的脸。如同乌鸦一般看破死亡的高傲姿态,还有那被轻薄发丝遮住的左眼,时刻透露着一股奇异的阴邪。这个人便是依帕奇与雷凌同父异母的哥哥,Rido,翻译成里多。
辛多奶奶存活的后人里,里多的排名是最大的。
辛多奶奶的丈夫早亡,唯一的儿子——利艾。辛多死于2009年的死亡集中年。利艾的第一位夫人——贝卡。辛多则逝世于1993年的死亡集中年,年仅18岁,生下里多便难产而死。
至于依帕奇与雷凌的母亲,也就是利艾的第二夫人,却从未被人提起过,据说同样逝世于某个死亡集中年。简单推算来看,最早的93年距今24年,09年距今8年,而依帕奇和雷凌不满二十岁,所以他们的母亲应该是逝世于2009年的死亡集中年。
至于辛多奶奶,她的全名为Sindor。Singina,辛多。辛吉娜。她有三个亲孙儿:里多(Rido)、依帕奇(Eipachi)、雷凌(Reling)。其中里多是长子,未来的王,他为人心思诡秘也颇有手腕,所以大家都对他言听计从。
总之,没有人敢去招惹里多麻烦。
里多站在门口等待他们,并不踏入房间。
依帕奇示意凯珍赶快起床,凯珍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好!”
凯珍换下孤儿院的白裙子,穿上一件衬衫裙,正要仔细地去系上一排小扣子,景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景。”
景的语气慌张得很。
“凯珍……”
“你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我问你,依帕奇……依帕奇有没有到日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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