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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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泪本就一直未停,片刻后隐忍的抽噎终于变成放肆的呜咽,多日的忍耐终于到极限,沉重的痛苦压抑着每条神经,都在此时迸发,仿佛无尽无限,怎么也宣泄不完——
妥协
他很少哭,更很少在别人面前哭,还是如此的嚎啕大哭,他自己也觉得可笑,但是他煎熬了这么天,身心都崩溃,找不到一个人来包容他爆发情绪,他想到过叶知秋,却觉得即便叶知秋现在抱他在怀,他也不会卸下这些负担吐露真相。
面对江熙来,他更无法开口。
此时一直有声音在哄诱他,一点不打扰他凌乱的思绪,只在他蜷缩着埋首时不容抗拒地制止他的动作,拯救了快要被压迫的伤处,半推半就中让他平稳躺下去了。
萧四无因尤离的痛哭觉得气闷,却也没有被这浓烈的悲伤感染。正如那日去往九华,尤离生无可恋地呆坐,他也恍若不见。
既不叫停,也不陪哭,缓缓拍着他背脊,听他发泄。
就继续哭罢——不能停。
全部哭出来,然后再解决问题。
当尤离哭得快要晕过去,忽然眸子一闪,泪光格外晶莹,拉着他袖摆道:“明日……不,后日……又会忘……怎么办……你帮帮我——”
萧四无听得一头雾水,迟疑问道:“又会忘了他?”
尤离看起来不像还能继续交谈的样子,却在点头,手臂无力地垂落,无助至极,再想抬手,一点力气也无。
萧四无也无法,勉强安抚:“我会提醒你的,然后再想办法,行不行?”
尤离摇头抽噎道:“没有办法……没……我没办法……我不想忘了他……好想他……”
萧四无严厉道:“怎么就能先断言没办法?”
尤离挣扎着要起身,“我……要写下来——再写一次——”
萧四无一把按住,惯有的嘲讽又来了,“虚成这样握得住笔么?”
转而迎上他委屈的眼神,挫败道——
“你说,我来写。”
尤离当然摇头:“不——”
萧四无还能笑,“你以为我是合欢?这是我最大的容忍限度——你说,我来写。否则立刻灌你一碗药,你睡上几个时辰我也可以安生点。”
他不容置疑地扬声叫人:“把桌子移过来——”
尤离头晕目眩,眼睛干涩得泛红,然而神智好像缓回来一点,盯着他询问的眼神,低低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四无本要问该怎么下笔写,听他没头没脑的一问,回问道:“什么?”
尤离道:“欢儿看得出来,我也看得出来……”
萧四无随意哼了一声,“然后呢?”
尤离道:“你……是突然兴起,还是女人多了,玩腻了?”
萧四无恢复了惯有的笑容,“不是,我做什么事情都只遵循一个道理——我乐意。”
握住笔摊开了纸,头也不转地冲他道:“说——怎么写。”
尤离垂了眼睛纠结片刻,还是摇头,“还是我自己来罢……”
萧四无了然,戏谑道:“害羞了?”
尤离眉头一蹙,正欲反驳,已被稳稳拽起来,毛笔塞进他手里,被子拢上他周身,声音近在咫尺——
“你这个样子真难得……本公子高兴,随你。自己写就自己写。”
尤离的抽泣声还在,随即僵硬地避开他眼睛,他便起身,“看良楼主这么难为情,我还是回避一下好了。待会儿再送药过来。我妥协了你也要妥协——乖乖喝药,对不对?”
他出门前又回头,“你手上有伤,握笔轻点。慢慢写,没人会打扰你。”
云滇的人还在候着,萧四无走到床前看着昏睡的江熙来,泛起浓重的好奇心。
真是无法理解——他就这么喜欢这个人。
昏迷的太白剑客眉清目秀,睡得很安详,身形消瘦,十指修长——握着剑一定很漂亮。
云滇的蛊师忐忑问道:“四公子……出了何事?”
萧四无皱眉,闭目一叹,道:“没事,不解了。”
蛊师一愣:“是良楼主不肯说制蛊材料?其实也无妨——”
萧四无道:“我说了——不解了,你是聋子?”
蛊师低头不敢言语,便听四公子道:“此事不可声张……”
蛊师忙道:“属下知道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萧四无笑了,“当然,死人当然会守口如瓶。”
那人双腿一软,跪地道:“四公子……属下真的不会乱说四公子饶命”
萧四无道:“可是我不解那东西了,留着你的命也无用,你有什么活着的价值吗?”
那人的汗珠从额上滑落,背后一片冷汗,发抖片刻伏地道:“四公子不解……不解也有别的办法让它失效”
萧四无便来了兴致,“哦?说来听听。”
那人道:“可以——可以把这人体内的蛊引出来,然后保其存活,不就等于让它失效了……”
萧四无道:“怎么保?”
那人汗水满额也不敢抬手去擦,“引出来,也种到良楼主体内,如此一来,二蛊同存,良楼主就不会再随时有身亡的危机了。”
萧四无严肃问他,“这样没有危险?”
那人忙道:“没有只有同心蛊能如此这也是小的多年研究才发现的解决办法正因同心,才能如此,不会对良楼主有害而且两蛊同在,一起同心在身,这蛊本就轻微,这样一来更不会被察觉,仿若没有一般。”
萧四无随即点头,“好,需要多久?”
那人喜道:“引出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只是蛊一旦离体很快会死,要即刻种至良楼主身上。”
萧四无道:“好,事成后,我可以饶你一命。在这里等着,我把他带过来——”
夜风卷起他白色衣角,寒且寒,却有清爽的感觉,可能是在房里闷久了。
萧四无眯着眼睛看尤离房里的灯光——
这也不算言而无信对不对?总之他讨厌不知他何时就会撒手人寰的感觉,就是不喜欢,所以要解,他不许他解,那么这样处理也可以,总之目的达到了。
尤离枕着胳膊睡在了桌前,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手边的东西墨迹还未干。萧四无轻轻取过,看着页尾泪水滴落的痕迹,没来由的心烦。
细细读完——
好像更心烦了。
他轻声唤他,“喂,睡了?”
尤离真的睡了,当然不会回他。
但还是不放心,让人送了碗药来,喂下去静候片刻,确定他不会突然醒过来,才轻抱而去。
走了两步,心烦更甚——
这也太轻了。
蓝铮也是五毒出身,看起来那么壮,怎么他就瘦成这个德行……
终于忙完一切,四无公子心累不已。看到白云轩捧着茶进屋,很想关门送客。
温柔的白庄主笑道:“你忙活这么久,在做什么?”
萧四无想解释,但是说不清,摆手道:“没什么,现在没事了。”
尤离已经安睡,一干人等都已打发干净——嗯,大概是没事了。
白云轩倒着茶,看到那叠东西,欲拿起一观,被萧四无果断按住——
“五龙首,非礼勿视。”
白云轩一笑,“好,我不看就是。莫非是四公子的情书吗?”
萧四无翻了个白眼,“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九华那边怎么样?”
白云轩正色道:“万里杀的路线和人数都已知道,血衣楼的人暂且可以挡一挡,等合欢到了,应该无事的。”
萧四无稍松一口气,“好。”
他以手撑额,“白庄主,元宵节到了。”
白云轩微笑,“江湖中人何来佳节,什么日子不是过?不过为了应个景,明天早上用点元宵?”
萧四无道:“那玩意儿也没什么好吃的,不过他不喜欢甜的,你少放点糖。”
白云轩掩唇轻笑,“知道了。你多喝点这安神茶,我先走了。”
萧四无闭目点头,也懒得送她。
他本想问问这医中圣手,失忆该怎么治,但是又不能告诉她——
转头看着沉睡的人,有温润的光泽在枕边,萧四无凝眉拿过一看,空瓶仍有药香——
殇言的浅淡味道。
心中疑绪骤起,总觉这瓶子看着很眼熟。在房中环视一周,看到墙边架子上的药瓶,一一查看下来,又在角落看到两个空瓶——
近日没有用到过殇言的地方,他房里这几瓶是什么情况……
再一看最后一页的最后四字:殇也勿言。
好像有什么诡异的真相近在咫尺却理不清,也没有精力去探究。
罢了,他开门叫人。
“找个画师,给江熙来画个像,然后送回去。”
手下为难道:“四公子,这么晚了——”
萧四无一眼扫过去,“又怎样?你不想活了?”
手下忙道:“属下立刻去办”
尤离睡得很沉,指尖紧紧而握,被他无奈地又扳开,从床边揪了几团棉花塞在他掌心。
萧四无扶额——
养个儿子也没有这么麻烦罢。
困意渐起,还是忍不住又读了一遍那缱绻的字句,还是难以理解。
萧四无早失了心,难以同感这样的深情,只轻蔑而笑,随手将那几页收入怀中。
难以理解就不用理解了——他从不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他做事只遵循一个原则——他乐意。
比起什么多情自古伤离别的悲伤氛围,某些奇怪一点的论调倒更适合他。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云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注)
然而洛阳——
呵,
大约四公子并不喜欢。
——————————————————注:出自朱敦儒《鹧鸪天》
非鄙
江熙来昏睡了一整天,一醒就看到了杜枫,轻松的语气如往常一样。
“小子,睡得够沉啊。”
江熙来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发生了什么?”
杜枫笑道:“萧四无把你弄过去了。”
江熙来骤惊,“什么?”
杜枫拍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