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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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人就得偿命,我也绝不让你死得痛快,且光你一条命还不够。公子还说了,不能让你死在醉月居里。”
话音刚落就听见铿锵之声,地面颤动,机关起伏,无数暗器飞窜之声,尤离只往牢门方向挣了一步,倒在地上听着那种乱响震耳欲聋,进而让人想象利器穿透的血光,染遍萧四无的白衣。
女人开始大笑,看到尤离眼里骤然失了焦点,笑得就更放荡。
匕首旋到她掌心,两步过去踩在他肩头,“你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尤离双眼空洞迷茫,随即腹部传来尖锐火辣的疼痛将他神智拉回——
短匕在往血肉里钻,插得深且狠,太提神醒脑。
女声怒令:“给我清醒一点”
她起身就要去开门,尤离盯着屋顶感受鲜血在肆无忌惮地沸腾,轻轻摇头。
然而她指尖还没触及,门的那边却传来利器猛砍门锁的轰响,接着房门骤然倾塌,不得不让她惊魂抽身闪躲。
黑衣大汉浑身是血,数不清的飞镖短箭在他身上,长刀上已然有了缺口,每个动作都带出鲜血奔洒,在女人的惊眸中毫不犹豫地挥刀而进——
自从血衣楼再一次易主,他早就没有再好好调息,此刻真气完全涣散,长久的走火入魔早已压制不住。
尤离仰面瘫在那里动不了,只听得一声严厉质问:“你是何人?”
钟铭手中长剑断声清脆,被展梦魂的刀锋在胸前由上而下划出一条长口,血肉翻出。
尤离只看到模糊黑影,听着那东瀛武士长刀的破风之声,腹部的伤口越来越麻木。
那女人的惨叫也唤不回他的神智。
展梦魂横过一刀,生生砍断她一条腿,血流如柱中只有不绝于耳的哀鸣,眼前的黑衣壮汉如恶煞修罗,浑身的血腥气息熊熊索命。
最后倒在尤离头顶。
他庆幸自己没有寻到机会离开巴蜀,洛宇死前他晚到一步,只看到萧四无带着良景虚离开的背影,和钟铭捡起地上那把飞刀厚的狞笑。
他潜伏多日,终于确定萧四无的房间所在,他必须去告诉他,有个人欲图谋不轨。然却在房里看到一箭深插房柱送进的字条。
曾经多年,如同野兽一样地活在深山里练就了一个强壮身体,还有因后来的血衣楼主薛无泪给予惨无人道的锻炼之法而走火入魔,终于到了解脱一切的时候。
于是说给那年轻的楼主最后一句话。
“要——”
“活着。”
尤离双目陡然一睁,展梦魂已死在那里,鲜血流淌道他脑后,温热,湿哒哒地蔓延。
他再难动一分一毫,却听得见有人疾奔而来,气喘吁吁,急不可耐。
白衣太晃眼,一手已握在他伤口的匕首上,另手拥他起身。
萧四无知道这情况意味什么,源源不断的血从他伤口里一丝一丝地奔逃,带走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
此时若把那匕首□□——
尤离的声音奄奄一息,“□□……的话,血止不住的……”
殇言给他的后遗症,细簪一孔的伤口都半天也止不住,何况此时?
萧四无目光扫过周遭,一开口,尤离从没听过他那么沙哑的声音,好像几乎哽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良景虚,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
说罢刀锋已划开他手腕绳结,起身而去。
尤离缓缓握上匕首,手腕发颤,迎上萧四无眼睛道:“你下得去手吗——”
袖摆被人利落割下,叠起递到尤离唇边。他合齿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将匕首利落干脆地拔了出去。随即有剧烈的灼热火烫同样没有任何犹豫地覆上那伤口,嘶嘶之声骤起——
冷汗突然席卷他全身,从未感受过的剧痛在腹部持续不停,滚烫沸腾。这剧痛太恐怖,他掌中方要紧收就被萧四无握上,指甲狠狠陷进他手背,即刻见血,喉间模糊地呜咽,仰着头抽搐。
直到那烙铁被萧四无挥手扔开,留下可怖的疮口,却已将鲜血的流逝止消。
尤离的抽搐还未停止,被他抱起来时齿间都脱力,口中一松,瞪大着眼睛杂乱喘息,最后一口咬在萧四无肩上。
创口还是滚烫的,焦灼的味道浓烈不散,安抚他的人居然也在发抖,抱着他起身,难免牵动伤处,引他痛苦□□出来。
“四……四公子……”
“太……太疼,我……受不了……”
萧四无眼中燃着火,突涌酸涩泪意,缓缓起步,低低如泣——
“对不起。”
尤离每说一个字都是一种莫大的煎熬,“醉月居……不能回……去找——”
萧四无止他话音,“我知道。”
伤口的灼烧感让他虽然筋疲力尽却无法昏迷,山路崎岖,漫长的痛苦折磨终于让他疼得掉眼泪。
所以当叶知秋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惊痛至极,掀开衣裳眼见那伤口惨状,几乎要把手中的药箱握得开裂。
萧四无挥开他手臂取药往尤离伤口上倒,后者紧闭双眼咬牙忍耐,眼泪淌进鬓发,狠狠攥着叶知秋手腕不放,直掐出血。
被绢布裹着的冰块贴上腹部时已是极轻的力道,然尤离依旧疼得灼魂烧骨,话都说不出来。
叶知秋手上发颤,终于开口怒道:“萧四无”
尤离猛地睁眼,“别……”
“别怨他……”
萧四无道:“萧某自会负荆请罪,叶盟主稍安勿躁。”
他伸手去擦尤离额头冷汗,“疼就喊出来,别忍了。”
尤离盯着叶知秋眼睛,看到他眼中惊痛悲怜交加,却突生一点满足感,哽咽了声音开口问他:“我……能喊出来吗……”
他眉间皱成一团,声音沙哑刺耳——
“爹……我好疼……”
叶知秋终于听见这个字,他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的一个字,从他儿子嘴里说了出来,却来不及高兴,心痛如绞。
破冰
他太久没有受过这种痛苦折磨,火烧火燎地疼,冰块贴上去依旧给他滚烫的错觉。他的确被萧四无养得娇气了,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何如此受不了。
大概是因为有人急得快哭了。
尤离闭着眼睛埋了大半张脸在枕间,声音就变得不太清楚:“蓝……蓝铮……”
叶知秋转头看向萧四无,后者已解释:“突发意外,叶盟主快派人通知蓝铮撤离。”
尤离睁开眼睛,尽量给叶知秋一个安慰的眼神,气息似乎平缓一点,“事不宜迟……”
叶知秋刚疾步离开,尤离闷声□□,伤口的温度好像扩散到全身,萧四无拍拍他手腕道:“我去煎药,待会儿你多半会发烧。”
他略一停顿,“用点麻药——”
尤离已在反对,“那种……东西,伤心脉……我不要……”
他又闭上眼睛,“我忍着就是了……”
萧四无端药进来时尤离已昏昏沉沉得睁不开眼睛,想坐起身也不行,稍微一动就疼得直抽气,被人极慢地扶起来,额头又是冷汗。
他沉重一叹:“四公子……”
萧四无手中一停,“怎么?”
尤离道:“你给我的刀被……公子羽拿走了……”
萧四无凝眉道:“两把刀而已。”
尤离轻轻摇头,“不,你送我的东西……”
他尾音一颤,“我喜欢得要命。”
萧四无便道:“总有机会拿回来的。”
尤离想抬手去接药碗,终究无力,垂了手道:“他们两个……必定谈崩了,公子羽已起杀心,醉月居……再也不要去……”
萧四无道:“牢里那女尸是何人?”
尤离道:“钟不忘的女儿。”
萧四无知他体力不支,便不再多追问此事,“还有哪儿伤了没有?”
尤离道:“挨了……公子羽一掌……”
萧四无微一闭眼,“先把药喝了。”
尤离复又躺下去,整个过程中虚脱无力,蜜饯的甜也发苦,攥着被单微微发抖,“好像有点冷……”
萧四无探上他额头,“发烧了,不过已经喝了药,很快就会好。”
尤离话音未停,“事到如此……”
萧四无沉声一叹,“明日再说,你闭上眼睛睡一觉。”
尤离不依,盯着他沉重的神色道:“你在生气吗?”
萧四无坦荡道:“是。”
尤离便道:“对不起……”
萧四无道:“为什么道歉?”
尤离道:“我……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萧四无抬手掩住他双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温柔。
“这种事岂能怪你?萧某无能而已,对不起。”
他看一眼那伤口,艰难地闭上眼睛,他亲手将那滚烫的烙铁贴上去,那个触感太恐怖,那种焦灼的味道似幻如魅,痛得他整个胸腔都发酸。
他教会良景虚疼了就要喊出来,然那一句——
太疼了,我受不了。
听在耳中实在钻心。
叶知秋回来得悄无声息,尤离尚未昏睡,低烧持续,并不太严重,只有散乱的真气让他有些难受,左腹的伤口疼得麻木,慢慢就习惯了。
他只能仰面躺着或者朝右侧卧,贴在萧四无怀里闭着眼睛让自己快些入睡。
他缓缓往他怀里靠,动作迟钝而艰难,揽着他的手臂立刻一紧,沉声道:“别乱动。”
尤离浑身都虚脱尽了,半响才有力气开口:“你……松开点……”
“我喘不上气……”
萧四无闻言松臂,“还是很疼?”
尤离幅度很小地摇头,“好多了……”
他突然想多说几句,“我……很久以前……也曾经夜里发烧。烧得神志不清,也没有人管我……”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疼了要说出来……”
呼吸流连在他颈间,温热带痒。
最后消了话音,终于睡过去了。萧四无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尤离低烧已退,然脸上又恢复那种虚弱的苍白。
低低地呓语出声:“刀……”
“还我……”
萧四无突然想,良景虚得到的还是太少了,他给的还远远不够。
公子羽还未去地牢查看,四下一观,蓝铮就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