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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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他灰白的脸色,换了个语气道:“你饿不饿?”
他不知蓝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然而即便他知道了,此刻也只会问良景虚一句——
“你饿不饿?”
尤离难以判断这个问题,疲倦却是真实的,恐怕是失血后的必然,缓缓栽到他肩头,“我不饿,我只是累了。”
深夜是他们见惯的东西,因为见惯,所以丝毫不陌生。有无数令人激动的血光都绽放在这样的夜里,声名加身,大部分也发生在这种夜里。
他们没有那种天天日出而起,日落而归的福气。
所以他独坐在黑暗里一点也不焦急害怕。
他有足够的机会和时间离开,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了,再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然而直觉告诉蓝铮他不该走。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一问公子羽,即使明天的太阳是他一生里见到的最后一个。
既然刚才他安全地回到了屋里,明天也会坦然地再走出去。他唯一只希望冷霖风不要夸大其词,搞的帝王州连夜派兵来救人,死伤无辜。
他的直觉还告诉他,有些问题,单单去问公子羽是不够的。
公子羽正在床上,不容许今夜有太多琐事打扰他。男人嘛,欲求是多么正常的事情,若对明月心没有欲求,后者才要发狂。
女人要的只是一个男人,男人要的却远不止一个女人。这事情虽然如此不公平,却挡不住一个又一个女人,你若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这种低微的地位上,岂非毫无退路?
她去跟良景虚说教,权利是最诱人的东西,自己是否真的这样想呢——
男人的指尖拂过她没有易容的脸,分不清到底哪一张脸他更熟悉。
窗户露着一条小缝,清风在尽力吹散屋里那种欢好怡人的味道。
他忽而低头吻她额角,久违的温存缱绻,随口道:“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清风骤冷,似故人昔日的毒咒重回,笃定而恶毒。
你抬头看一看——
然公子羽继续,语句慵懒而缓慢,“都说女孩长得比较像母亲。”
可有人却说过——
你这种人,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冷笑,闭眼不去想,只道:“都好。”
四公子番外:择一人终老
日子是如此的无趣。
无趣。
苍梧城风沙四起,燕云真的是极无趣的地方。
初到燕云,他曾见过神威弟子在营场操练之景,那种斗志昂扬,守卫疆土的豪言,听起来甚为幼稚。
城中慕容英独来独往,石台离地不高,长剑在手——
有剑如兵,用者在人,何解?
这个人愿意去青龙会,愿意臣服公子羽,却拒绝苍梧城主的位置,整个人生里只有剑,锋刃缠沙,来去如风,安静得像不存在。
忽有一日,二人都被明月心叫去了。
萧四无听完那夫人的话就冷哼,他想去试傅红雪的刀,却绝不想绑走一个小孩子威胁他,然明月心尊令在上,女人么,卑鄙一点也无妨。
总归最后失败了,傅红雪未死,大悲赋未得,他乐于看明月心阴沟翻船,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要声名,有了。
他要权利,也有了。
他要所到之处人人闻风丧胆,也基本做到了。
忽有一天,他还想要点别的。
这个“别的”就在别人手里。
老天也在帮他,尽全力地帮,有一日他知道他几乎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得到他要的。
无他,那个人自己饮鸩止渴而已。
良景虚还不是良景虚的时候,被人抢走了最爱的东西,他是旁观者,绝没有参与这件事情。
那少年只是没有办法,否则一定跟明月心和上官小仙同归于尽。
只要没了他,自己就不活了——
世上岂有这种事?
他麻木,他冷漠,他根本无法理解。
试想萧四无失去了什么就活不下去?
无稽,无稽。
他在开封院落的灰烟里一把抓起他,乐得看这场戏,调笑道:“夫人说,你输了。”
尤离根本不在意这个事情了,他把一切都赌在一个人身上,一旦输了一遭,就毫无退路,一无所有。
凭什么,他就那么喜欢那个太白的小子?
他们一同策马,笑语几句,谈天说地,就定了终身?
他虽然算不上喜欢明月心,却一直佩服这个女人。料想那二人情定才多久,刚刚妄论一生,就输在五日之内。
从这个时候起,萧四无不信尤离会忠心。
笑话——
你把他最宝贝的东西碎了个一干二净,他怎么可能原谅你。
这或许真不是她的责任,但是尤离怎么会责怪江熙来,他只能把错都归到那位夫人头上。
那夫人淡漠人情,偏偏看不得别人好。
他想着良景虚雪夜中肩头的血色,手下是一盒漂亮的暗器,破风珠浑圆轻盈,好看得很。一手抓起一把燕云的黄沙,轻轻撒在盒子边缘,然后让人快马送去了血衣楼。
这大概只是四公子的恶趣味而已。
他后来发现,无趣的日子里,跟良景虚斗嘴两句倒是有趣极了,比跟慕容英那种蠢货呆一块好的多。
良景虚倒是很顾家,大战在即,人人都望着唐门的大悲赋,他却跑来要给血衣楼回信,是玉蝴蝶娇俏,还是那个合欢粘人?
那年岁末,良景虚马不停蹄地往血衣楼赶,未来得及告个别。
燕南飞新丧,大悲赋未得。
一切依旧无趣极了。
终到年初,明月心饶有兴致地选了几个娇滴滴的人,萧四无从百晓生那里讨了一个珍奇的小东西。
夫人啊,且看良景虚更喜欢哪个。
他见玉蝴蝶尚活着,心里就鄙夷。
就算杀了玉蝴蝶是明月心不会过问的小事,也没道理这样心软。
这世上的某些人本来就该死。
不过良景虚胆大包天,很久后才暴露偷梁换柱的秘密,恶果他自己也吞了。
杭州的变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严重惨烈。
他曾百无聊赖地看着万象门收来的厚厚一叠情报,也不得不去可怜一下那个人,然后一起同流合污。
良景虚低头,恭敬,如他所愿,请他快点上路去杭州,他想见江熙来。
他偏要等良景虚来求他,然这人真的卑躬屈膝地求了,满足感却差得很,还不如他挑眉一个冷笑让人看得喜欢。
他突然发现征服也分很多种,有的极简单容易,却味同嚼蜡。
他不是神仙,他也有大意的时候,当流沙门的人喋喋不休了许久他才觉不对劲,最后险险挽救了恶果。
那个人面对那种事会选择跳崖自尽,这次却有极强的求生意志,像从血水里被捞起来,在雪地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艳丽的血花,一把攥着他领口,染了一片鲜红,真真正正地求人。
我不能死,
你救救我。
昨天还在跟他斗嘴的人,今天就快死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杭州是个充满变故的地方,他在这里知晓良景虚许多秘密,然后抱着满怀的自信,蹚进那条浑水里去。
他本坦荡,说好了,我会提醒你的。
然后再想办法罢。
萧四无的四无里并没有无耻,他作此承诺时是真诚的,绝没有骗人。
那人以为,没了江熙来他就只能去死,结果真的忘了那人以后却能轻然而笑。
你不是说,求我救救你,你不能死吗——
如你所愿啊。
他还发现,让良景虚动心是如此容易的事情,他似有似无地引诱,隔三差五的殷勤,能用那么一点甜头换得对方倾心。
这岂非很不公平?
付出该与回报对等,萧四无岂会占这种便宜?
既然萧某付出得太少,那就慢慢补起来。
他绝不强迫他,更不贪图鱼水之欢。这是今后他们的乐趣,怎能就变成噩梦阴影,这样的蠢事他不会做,合欢不舍得做,江熙来却做了。
九华那晚,良景虚夺马出走,义无反顾地去向江熙来认错。萧四无终于要跟百晓生联系一下,已经到这个地步,谁也不会回头。
良景虚愧悔,是因江熙来伤了,是玉蝴蝶有了孩子,更是忏悔自己短短几日就要心变,他自诩的情深义重敌不过药力,才让他恼羞成怒。
说到底,萧四无已经成功过,横生一节,乱了成果,必须再扳回一局来。
他扔下手里的大悲赋,心脉一转,就伤得正好。
一切还能掌握起来,至少他想把人弄到燕云来,就能如愿。
那人虽然悲愤,入睡前都是一副贞烈样子,睡着后却就往他那边靠,虽也不值得夸耀,因那是唯一的热源,他别无选择而已。
他做了充足的准备,迎接他三天两夜的惊梦。这种无可奈何的阴影也有他一点责任。
一点点而已。
直到良景虚终于养成依赖,虽然是有病在心,然痴痴问他——
你今天要把我扔了么?
我千方百计夺来的人,怎能扔了?
在长久的日子里,他放纵了良景虚几乎一切,即便后来深居洛阳再不出世,漫漫余生,也从未跟他说一句重话。
除了他这里,良景虚还能去哪里?
从前那个能容纳尤离的江熙来已经没有了,正是他步步得来的成果,他扼杀一个能拥他的怀抱,必须赔他一个。
绝不让人跑回叶知秋那里哭喊——
爹,他不要我了。
秦川那夜,良景虚声抖心颤,迷茫地从江熙来面前离开,风雪满天,冷到极点,令他听得他最绝望的一声。
“他不要我了。”
萧四无笑不出来,
不过那正好,
我要你。
那些坏习惯,一点一点地慢慢改。
缺失的东西,也帮你补起来罢。
某夜相拥难眠之时,良景虚忽问,
“你为什么……”
对我这样好?
他胆怯,觉得得到的一切都很不真实,恐惧着有一天又都没有了,却连问一句都不敢。
我抚他发顶,如骄如叹。
“因为萧某欠你的。”
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