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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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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立刻从那人手里把快要冷掉的烤红薯拿了回来。
  五指开始发力,将烤得烂熟的甜物握得变形,大笑不止,蜃气骤然从他指尖一掠,杀气缠身。
  乞丐惊呼一声,飞快地爬起身,如见了鬼一般逃走,装着银子的破碗跌翻在地也来不及捡。
  他抬手将手里的东西狠狠掷在墙角,啪得一声,像什么东西击在他心口,眼泪突然就掉下来,毫无征兆,抬袖去拭也拭不尽。
  如今他又到了杭州,又是元宵灯会,天还很冷,日子刚刚平静下来,静待洛阳花开。
  萧四无看他盯着路口那个卖红薯的小摊发呆,用一个眼神询问——
  想要?
  尤离刚要摇头,刀客已朝那边走,很快买了一个回来,从左手扔到了右手,又从右手扔到左手,来回几次,就是不给他。
  他眼睛一垂,萧四无就乐出声。
  “等会儿,还烫得很。”
  他忽然就听不见周围的喧闹人声,像埋葬在一个暖春的梦里,不敢妄动一分,直到温热到了他手里,还不忘说道他一句。
  “好了,你怎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
  一夜鱼龙舞,空气里都是元宵甜丝丝的味道。
  二人往回走时已经很晚,手里各执一盏彩灯,照亮了一圈。
  尤离回头看着城门,深吸一口气去压制胸口泪意,萧四无其实早已警觉。
  “良景虚,说出来。”
  尤离懵然侧首,又闻人令:“一路上在想些什么——”
  他盯着手下灯光,停了脚步道:“我……刚到杭州的时候……”
  萧四无亦停下细听,满意良景虚如此坦白。
  最后把彩灯的握杆往他手里一塞,忽地蹲下身去。
  淡淡道:“上来。”
  昏昏长路。
  尤离握着两杆灯,环着人颈间,眼泪一直往他领口落。
  那人却笑,“萧某忽然发现,良景虚养不胖也不全是坏事。”
  “至少背起来轻松至此——”
  彩灯的花链打在他胸口,灯光一晃一晃地像在应和耳边低低哭声。
  萧四无道:“良景虚,有些事情他永远不能弥补你。”
  “但是萧某这里尚有。”

  言者多殇

  一曲送情殇,蝉鸣和,人难忘。
  她有许久没有弹过琴,染到满指灰尘,音调也不太准,曲子却依旧悠扬,乘着夜风越飘越远。
  萧四无途经楼下,也听见了。
  她有兴致弹琴,也算得上是好事。
  一曲终了,明月心才问:“出了何事……”
  公子羽略一侧首,道:“什么事也没有——”
  明月心笑得很肤浅,显然并不相信,但是没有太大兴趣追问了。
  尤离归去时萧四无还没回,屋里的灯尚点着,已燃了许久的样子。他一面飞快地把夜行衣扯开,一面抽出头上短簪塞到枕下,里面正装着此行的收获。
  衣服解到一半却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绝不是萧四无。
  他盯着房门不出声,外面的人却开口——
  “良公子。”
  只这一句便知此人是明月心之心腹,于是披过一件外裳开门,见是一黑衣女子,跟阿楠以往几乎一模一样的装束,语调也如出一辙,更确定是那位夫人有事吩咐。
  同时他又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
  “何事。”
  那女人道:“马芳玲快不行了,刚送到药房内室,良公子且快去看一看。夫人有令:不能教她死了。”
  尤离甚是烦躁,根本不想去管那人死活,却也不得不去。那女人安守本分,未再说一句多余的话,利落地转身就走。
  尤离思前想后还是先去看杜云松一眼,免得这人以为马芳玲已死,自己也自尽了,一番功夫岂不白费。
  他已经不能说话,但一脸急迫还是一目了然。尤离执着一盏蜡烛进去一看,稍稍放心,隔着铁栏淡淡道:“你放心,她不会死的,但前提是——”
  烛光映出根部已微微返乌的头发,让尤离满意地笑了,“前提是你也活着,杜门主明白么?”
  牢里只余杜云松一人,他知冷霖风已走,却讶于醉月居内没有任何动静,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就更担心不知去向的萧四无。
  那人其实已回房,见柜子里被随意扔下的夜行衣就知尤离已回来过,深更半夜,又去了哪里,无从知晓。
  不过他会去的地方也不外乎那么一两个而已。
  月朗星稀,一夜无声。
  尤离很日子没受过伤了,捂着肩走到楼下后就不太敢上去,鲜血腻腻得蔓延在指缝里,药粉的味道还在飘散,止血效果却差得很。
  他又大意了,马芳玲手里根本不该有什么尖利之物,在他低头拿针的时候,那女人用了毕生最后一点力气,银簪本是朝他颈侧去,因他警惕尚在,偏下几分,狠扎在他锁骨上方。
  一个血色的小孔,是他已经有些陌生的颜色,感受到鲜血在衣下流淌,一抬头就立刻心虚,侧身负手,退了一步道:“你那边没事罢——”
  刀客拉着他上楼,步子里都是怒意,却让他极高兴。
  有人这样重视他,真的太诱惑了。
  像昔日他见同门受伤后被父母嗔怪——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他有这种执念,也希望被人当个稀世珍宝一样对待,他口口声声对叶知秋说,那时你不在我身边,现在也不需要你。他宣扬自己不需要这种慰藉,其实却想的要命。
  灯火葳蕤,满室却好像都是暖阳。
  冷霖风没什么大碍,没伤没病,只是牢里阴冷潮湿,脸色不大好。燕南飞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先问,傅红雪从后面赶上来,未知发生何事,只问:“如何?”
  冷霖风脚下一滞,燕南飞已道:“没事,很顺利。”
  傅红雪好似心情并不坏,虽然面无表情,语调却有变化,“唐竭还在唐门。”
  冷霖风已急急回头,被燕南飞一句唤回神智,“他没事,你先歇一晚。”
  叶知秋在屋外等三人,松了一口气拍上冷霖风肩头,燕南飞侧目而视,转首低低道:“我有话跟你说。”
  傅红雪会意,一同走出数十步,踏在夜里山路上,月照头顶,如霜染首。
  燕南飞指节在剑鞘上划过,贴着金属质感,凉滑细腻,缓缓作了一个释然的笑容道:“他知道了。”
  “应该很早就已知道。”
  傅红雪眉间深凛,“出了何事?”
  燕南飞抱剑而立,“蓝铮暴露了。”
  他并不焦急,“不过不用担心,公子羽一向很护着他,他拿他当朋友,也绝不是今夜才知道蓝铮有问题,起先无作为,今日也不会把他如何。”
  傅红雪道:“开封之时,他开始怀疑你的——”
  “我今夜遇到萧四无。”
  他绝不认为萧四无是个好人,他们都不这样认为,然如今情景,再如何敌视此人,也还是因他得偿所愿而不得不去配合。
  或许就要配合一辈子。
  燕南飞一闭眼,语落如叹,絮絮难止。
  他不敢说自己很了解公子羽,只是顺着目前形式去想,翻转往事去思考那人心境和所作所为,迫切想见尤离一面,或者是蓝铮,哪怕是萧四无也可以。
  萧四无颇有些紧张。
  九华那夜,马芳玲长鞭一缠,短刺浅伤,血也淌得可怖。此时伤口小小一孔,染着药粉混成难以凝固的血块,乍看可怖。
  尤离握上他手腕,“刚才已经止住了,回来时走急了才又——”
  萧四无一直没说话,握着一团白纱压在伤口不动,指尖渐渐被血染上,忆起百晓生所言——
  你照顾的好,他就会长命百岁的。
  他当然会把他照顾好,这是他千方百计搏
  来的成果,如占领了领地,守卫此疆土就成了义务。他要去蹚那片浑水,还活到了最后。
  有些事情,良景虚自己就该负很大责任,他也有很大的责任,人人都说他不该去招惹他的,他也还是那样做了。唯一庆幸的是,他担得起后果。
  择一人终老。
  眼前却又是一个难以言说的事情,当事人却未觉此乃异状,细细一簪扎上去而已,半天也止不住血,若换成一刀捅给他……
  那人依旧问:“是我又大意了,你说句话,你很生气么?”
  萧四无指下用着力,眸子低低一动,“没有,人死了没——”
  尤离低头道:“我下意识给了她一掌,救不回来了。”
  萧四无道:“她身上不该有什么能伤人的东西,良景虚,你不想想是谁给她的——”
  尤离面色发白,怔怔地对视他双眼,后者妥协道:“这个容日后再说,今晚收获如何?”
  尤离从枕下摸索出小小一支,“成分我还辩不出来,你帮我收着好不好?”
  萧四无接过,“夫人的东西当然玄妙复杂。”
  尤离道:“你那边呢?冷霖风已经走了,醉月居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萧四无道:“有人不许它有动静,当然就没有动静,你我还要上赶着去闹点动静么?”
  他指下一移,见伤口血终于止住,不动声色地放缓双肩,“我又碰见傅红雪了。”
  尤离瞬间抬眸,“然后呢?”
  萧四无道:“谈话的气氛比以往好多了,你信不信?”
  他语调虽然轻浮,声音听起来却显得心情很糟,尤离未注意听他讲,只想着萧四无有什么时候真的生过气,是与傅红雪同去徐海时,自己疏忽大意险些丧命,还是开封那晚他尊明月心之令试探他——
  他无理,他任性,斗嘴,吵架,欺瞒,疯癫失常……
  萧四无也都不生气。
  为什么?
  那人久久未得尤离回答,终问:“怎么了?”
  尤离道:“你好像不太高兴。”
  萧四无抬指在他衣上血迹一点,“这该高兴?”
  尤离道:“我保证不会有——”
  萧四无已笑,“这话我好像听过的。”
  “但我还是忠心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盯着他灰白的脸色,换了个语气道:“你饿不饿?”
  他不知蓝铮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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