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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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四无一掌按住并不大的酒杯,“为什么要喝酒?”
尤离道:“你第一天认识我?我做事经常只凭心情。”
萧四无道:“酒能助兴,也能添愁,你是哪一种?”
尤离没有答,“四公子不该来巴蜀的,伤都好了?。”
萧四无道:“夫人的确未叫我来,但是这边有太多大事,萧某怎放心——”
尤离一笑,睁着双目道:“阿楠失踪,查得如何?”
萧四无随口道:“死了。”
他表情颇有意味,“死在后山,颈间剑伤。不是叶知秋干的,也不是傅红雪。”
尤离立刻后背一凉,淡淡笑了,“天下间用剑的人那么多,恐怕是查不出来的。”
萧四无道:“这样的死,每天都有无数。你就不要深究了,你又不是菩萨。”
尤离道:“是缘由太复杂,还是我忘掉的事情太多,你解释不清楚,所以不想说?”
他搭上他手腕,温顺道:“不想说便不说罢。”
他有求于人,声音就更轻,“夫人一高兴就把我忘了。她封了我穴道,还没解。”
萧四无来了精神,闻言动手,嘴上道:“怎么,这回不自己冲开了?”
尤离活动一下手腕,顾左右而言他,“今夜恐怕有雨,四公子不回房去,等大雨落下来可就走不了了。”
接着倒满一杯,递给了刀客。
萧四无很少拒绝他,此时却道:“萧某这几日不宜饮酒。”
尤离心跳停了半拍,道:“伤势反复?”
指间骤紧,酒意立散,被突如其来的歉疚感击中了。
萧四无笑意在目,忽又伸手,要从他手里把酒壶接过去。
“不过喝一杯也不是不行。”
尤离下意识把手一缩,已知自己漏了太多情绪破绽出来,二人力道在酒壶上相交,萧四无乐于这种抗衡,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尤离眼见争不过他,掌中狠力一收,干脆将壶身碎了。
酒气溅上他衣襟,二人手中皆是一空,终于都消停下来。
气氛沉重无比,萧四无却怡然自得,“下毒了?”
尤离瞳孔微缩,想否认却觉得没有必要,索性道:“对啊,生气么?”
萧四无摇摇头,拎起他被酒液染透的衣襟,嗅着酒气道:“萧某虽不善毒,但也不是一窍不通。”
他根本无谓纠结这种问题,“那个解药,当真没有问题?”
尤离正色道:“没有。她也通医术,我和先生——哪一个会那么蠢?”
他阴恻恻地一笑,“不过,人各有异,谁知道呢……”
“夫人就那么执着,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啊。”
萧四无立刻想笑,原来良景虚的所作所为他自己也不能理解,只消没有了江熙来,良景虚也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他道:“你好像有也有事想问我,憋着是不是很难受——”
尤离抬指点在自己额前,“杜云松说的那些话,一直在这里挥之不去……”
萧四无料想是这样,“依我来看,试药的人不需要会说话。”
尤离笑出声来,“说的正是”
起身到架子上取了两瓶入怀,径直便往门外走。
萧四无的笑音勾住他脚步,“良景虚,夫人说的那些话,萧某可一句也没有信。”
尤离扭头道:“等我回来。”
杜云松已经服了第一碗药,明月心的大喜或大悲就在这几日了,宿愿若得偿,这位夫人定会开怀。
若又失败,属下们的日子又要难过。
马芳玲又到了瘾症发作的时候,人虽被捆在一边的红椅上不能动,依旧拼命挣扎,手腕磨出血印。
杜云松也难以移动,听到脚步声便扬头,看到尤离如期而至,灰败的脸上回光返照一般有了血色。
尤离先查看马芳玲的情况,他和这夫妻俩本不会有过节,害得他们至此也无甚所谓,然后打开牢门蹲下去查看杜云松的脉象。
杜云松开口道:“你我本无过节,若在下……曾经,说了错话——”
尤离已蔑笑道:“更难听的我也听过,有何所谓?”
他笑了,“若只是要报复二位,何必如此卑鄙如此麻烦。都是夫人的命令罢了,有些话若非要夫人跟我明言,那我就太蠢太无用了。”
杜云松双拳紧握,尤离偏要继续煽风点火,“夫人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懂了么?”
他眉心一蹙,殇言在手里握得越发腻滑,杜云松一直盯着马芳玲,急道:“你先给她……”
尤离道:“自然会给她的,但是我想问你——”
他看到杜云松眼里的悲怒交杂,听那人咬牙切齿。
“你问。”
殇言已被他手心的温度完全浸透,微微一松手,就从他手里落下去,一直滚到一边的杂草旁。
他仿佛想通了点什么,忽地起了身,从怀里掏出一瓶,随即一把钳住杜云松下颌逼他张口,尽数灌下去。
杜云松喉间剧痛,像被活生生地喂了一颗烧得正旺的炭,五脏六腑皆要被燃尽。
一声也没有发出来。
尤离仰头一叹息——
“试药的人不需要会说话。”
一声惊雷从远处响起,牢里看不见闪电的光,只能感觉到夏季雷雨前的闷热,湿气从地下泛起,马芳玲的剧烈挣扎带着自己和椅子一起倒了下去,惊得尤离回头。
女人眼里憎恨至极,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
尤离走过去拔开瓶塞,直接将药粉往她脸上倒,呛得女人连连咳嗽,嘴里咒骂不停。
却带给他满足感。
“你们都见不得我好……”
他狞笑,“我不会上当的。”
闪电的白光自他身后晃过,照亮了屋里一瞬,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下来,下得酣畅淋漓。
萧四无握着烛台在指间转悠,听着房门一闭。
“去了这么久,问出来什么?”
尤离低着头道:“什么也没问,你信不信?”
萧四无当然信,如果尤离问出了什么,当然不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他走过去点上灯,照亮了他眼睛,“四公子若只是要一个床伴,大可不必这么麻烦。若只是贪图色相,也不必跟我纠缠。”
萧四无欣慰点头,“说得极是。”
尤离细细讲了那夜明月心的所作所为,沉沉道:“五毒有细作倒不奇怪,你能帮我查么——”
“恐怕是跟我同辈中人,还有,我们的夫人八成又弄出了什么迷药,你可当心了。”
他迟疑地抬头,继续道:“那个孩子……”
萧四无笑道:“放心,孩子能吃能睡,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他盯着尤离眼睛,“而且像极了你。”
尤离不是不激动,也不是不好奇,然更多是心慌,“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养一个孩子。”
萧四无道:“巧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养得还不错。”
他贴上少年尚湿的衣摆,“去换身衣服。”
尤离抬手道:“换它做什么,时候不早——”
他顺手搭了脉,指尖轻轻的,“四公子的伤已经好了,略微有恙多半是睡得不大好。”
萧四无揉揉眉心,嗤笑道:“你儿子夜里总哭——”
尤离皱着眉头,“他是哪一天出生的?”
他有痴迷的神色,“我不知道我的生辰,他比我好多了……”
萧四无尚不知某事,脱口道:“初十。”
尤离眼前闪过一抹血色,突然攥上了他手腕,“初十?”
萧四无嗯了一声,“怎么?”
尤离道:“那天死了一个人。”
萧四无立刻警觉,语气依旧很淡,“什么人?”
尤离道:“我不认识,抱着一把剑,失了明,据说也听不见,话也说不出来,转眼就自尽了,你说——”
他借着酒性,忽地一笑,“你说是不是太可笑了,我总觉得是因为我说了什么他才去死的,可是我明明……”
萧四无的掌心从他头顶移到背后,“你说了些什么?”
尤离道:“记不太清,左不过也就是——我说我不认识他而已。”
萧四无绝顶聪明,或者也不需要什么聪明,能让尤离那样难过的,总是江熙来罢了。
然而尤离的语气已是淡漠的,“我讨厌那种感觉,还好现在已经快要忘了那个感觉了。”
气息贴近,又是掌心覆上他眼睛。
“既然讨厌,就不要去想了。”
惊雷阵阵,霹雳掠过,将惨白的光洒上二人肩头。
萧四无道:“这世上,总有很多事情是你不能理解的。”
窗未关紧,有湿漉漉的水汽从外面灌进来,几乎要把烛火吹灭,雨声越来越大,淋漓尽致地冲刷着巴山夜色,洗尽了暑气,露出苍凉的本质来。
尤离满耳都是嘈杂的雨声,心脏好像是在跟着窗外的急速节奏跳动。
有温热的东西塞到他手里去,是一把被握得暖了的飞刀,萧四无的声音很快压住雨声,“请笑纳。”
尤离怔怔,颇为茫然,触到钝钝尚未开锋的刀口,哑然失笑。
萧四无也笑了,“这是萧某第一把飞刀,年纪尚小的时候,所以未开刃。”
“今日萧某不信夫人的话,希望良景虚也一直如此。”
尤离握着手里的东西发呆,手腕的蓝光被映在了刀面上,变得模糊微弱,他方抬头,烛火终于坚持不住,带来了一片黑暗。
尤离脸上发烫,依旧难以面对这种情形,声音温柔了太多。
“四公子,你帮我想一想,给孩子取个名字……”
——————————————————————————————————————————————————————————————————————————————————————————————注1:出自宋,舒亶《菩萨蛮》
唯爱
那个怀抱太温暖了,他突然庆幸雨声那么大,扰得人睡不着,才能好好地体会这种感觉。
他很需要这种感觉,因有无数个孤寂的夜晚,有时他坐在屋顶看着孩童被母亲牵着手,欢言笑语地走过,就会有提刀杀了他们的古怪念头。
我没有的,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