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傻儿子-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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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她的困意瞬时烟消云散。她急忙穿好衣裳,过去开了门。
入眼就是钱珠焦急的神色,一把抓住她,道,“少奶奶,后梁人打来了,城门口快失陷了,咱们快收拾好细软跑吧!”
跑?这情急之中又跑去哪里,后梁人打来,她们又能往哪儿跑?
战火一旦迸发,给不得人半分喘息的时刻。
本还想着将这屋子卖了再走呢,如今想来,确是痴人说梦了。
木雪抬头看看西北边城门的方向,火光冲然而起,比起牢狱上头的那场火,势头来得更大,更猛。
“钱多呢?”
“他忙着安排家丁们收拾粮食包袱,安排马车呢。之前一直没睡,忙着寻马车,将巧寻到时,看见城里的兵将不停往城门赶,知道出事了,就忙着回来让我寻少奶奶您了。”
“好。”木雪沉声点头,吩咐她,“你快下去让丫鬟们帮着带些东西,能多轻便多轻便,绸缎之类一些也不要拿,多拿些粗布衣裳和干粮银两,咱们趁乱,往城门走!”
“少奶奶,您这…城门那边还在打仗,咱们过去做什么?”
“既然那些人等不了多久就要破城,那他们到得城里定会先抢掠一番,没有多少兵马会守在城门口。咱们就在城门右拐守着,等一破城,后梁兵涌进城以后,咱们就架着马车冲出去。”
木雪与她解释完,催她道,“快去,不及多说了!我去找我娘!”
“哎!”钱珠答应着急急就往丫头们住的院落里头跑。
为了装得下他们这么多人,钱多足足找了八辆马车
木雪选了两个力气大的丫头扶着她娘入了马车,让丫头挤到一辆车,家丁们全都进到一辆马车里,带好细软粮食后,又吩咐钱多道,“把马车用绳索连起来。前三辆马车一个人也不许进,也不要车夫,中间栓放装人的马车,最后再拴着装干粮衣裳的。你再去,把咱们院前的竹子都砍了,一节剁成几段,浇上酒,拴到前三辆马车的马尾巴后头。”
“哎!”虽不知她的用意,钱多还是急吼吼带人过去办了。
等他弄完了,木雪才满意地点头,望一眼火光枭枭的城门口,淡道,“咱们快走!”
钱多应一声,坐在前头驾着马车就往城门口赶。
外头喊杀声震天,火光比朝起的晨曦还要亮。
其时街上四处都是身上背着包袱携儿带女四处逃难的百姓,慌张得如同过街的老鼠一般。
守城的官军正在做着无谓的抵挡。守城墙上的官军死伤殆尽,只余几名身上的齐国服饰被血染得通红的官军合力抱着粗木顶着城门,不让后梁军进来。
螳臂当车的撑了不到一刻,后梁人便搭人梯,从城墙上跳了下来,刺杀了那余下的几名官军,打开了城门,让外头的后梁兵进了来。
攻城,无非是为了抢东西。抢钱财,抢女人,抢土地。
帝皇是为了抢土地,而这些浴血的兵将,当然是为了抢女人和钱财。
在冲进城中后,不出意料,果然没瞥见藏在城门石下的他们,而是兴奋不已、径直不管不顾地向城中跑去,踢开屋子抢劫财物。逮到女人便淫/笑拖着往屋里头拖。遇到孩子老人则一刀砍死。
一时间城中哭声、叫声、笑声交织在一处,吵得人耳朵生疼。
挑帘望一眼外头的情势,木雪眼眸深沉,神色也绷起来。
又看看城门口没有什么后梁兵了,木雪才沉声对钱多道,“把马尾巴后头的竹子点燃,咱们走!”
“是!”钱多应一声,捂着耳朵点燃了拴着竹子的那一大串引线茅草,而后赶在那引线烧完前,跳上了家丁们的那一辆马车。
浇了酒的东西烧得特别快,不大一会儿就烧得那一大串竹子“噼里啪啦”的响。
被这响亮的声音惊坏了,前头拴着的马儿们慌乱得就想挣脱开钳制,不管不顾地朝前头跑去,前头的马儿发疯了似的跑,后头的挣不开也只能跟着跑。
守着城门的只有二十几个后梁兵,一下子碰见发了疯的一群马带着马车迎面跑过来,吓得腿都软了,提溜起刀来就跑。
就使有些人不怕死,上来想要阻拦,刀刺进的不过也是前两辆空马车里罢了,等发觉不对,再想拦下人时,发了疯的马已经带着整列被拴在一处的马车队,撒欢跑远了。
一直跑了近十里,到了郊外的荒地里头,马儿筋疲力竭了,才停下来。
坐在马车里头,木雪被颠簸得一直呕清水。
也不知是否刚喝了滑胎药身子不舒服,就是她娘一个老人家被这么折腾,都没什么大事儿,就她一个难过得厉害。
虽说遭罪,可毕竟是跑出来了,能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马儿终于是不跑了,马车里头的人都松了口气。
钱多打开帘子从马车里头跳下来,望一望东边刚探出一些头来的日头,对木雪笑道,“少奶奶,咱们跑出来了!”
“嗯。清晨了,也该饿了,你去告诉底下的人,让他们吃些干粮喝些水,咱们在此处休息片刻再走。”木雪在丫头们的搀扶下,也下了车,轻声应说。
跑是跑出来了,可这齐疆的北部,几乎被后梁占完了,往后,又该往哪边走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分了两个视角,所以就是钱玉的时间段,和木雪的有点对不上。估计等对上的时候,就是见面的时候了。
第127章 第127章
时局纷乱。天下也不知分了多少次; 只百年间,王朝废兴便历经了二十几次。
当前,只有后梁,齐,与北魏三分中原天下。往北一些的漠南,与世居严寒的胡人,则平分了这块陆地的北方。
后梁趁乱,攻下了齐国北域的城池; 逼得摄政王与帝皇避走江南时; 也使得战乱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跟随帝王; 想方设法地渡江往江南去。
在原地吃些干粮后; 木雪便吩咐钱多把车往南边赶。
马车行进时,路上遇到不少逃乱的百姓。他们言谈之中,提到帝皇在江南重又建了个朝廷; 以金康城为都,没得战乱; 百姓日子过得安稳多了。
木雪听后; 立时下决意; 让钱多赶着车,往江南去。
和其他逃乱的百姓们一道,匆匆赶到江岸边上,用全部的马匹换来四艘客船,匆匆带着人和行李上了船,让船家往南边划。
此时正是秋风高起浪喧天的时候; 潮湿的江风灌着水气不断往船内涌,木雪扶着船舷坐着,看着船底滑开的白纹波浪,眉头紧锁。
逃难逃难,能逃得了才不叫难。光只招揽这四只船渡江,就将马和马车全部抵去了,她们手边又没得什么银两,就使到得江南,又该如何生活?
“少奶奶,这江边风大,您别坐久了,否则,容易得风寒呢。”正苦思着,钱珠拿了厚衣裳盖在她身上,又递与她一杯参汤,“少奶奶,您喝点儿保身子吧。”
握着手中盛了暖汤的竹杯,木雪喝了一口,道,“我没什么要紧,这些人参,不要乱用了吧,留着给我娘。再不济,等到了江南,山穷水尽的时候,卖与药铺吧。”
“少奶奶,就是把咱们带的全部药材都卖给药铺,又能得多少银钱。”
听说,钱珠气道,“我娘总与我说,战乱时,穷人家的儿女就只有等死,我先前还不信,现下可知道了!没得银子,哪儿走得了!这些船家,简直就是趁火打劫!咱们那些马和车,好几百两银子买来的呢!何况,如今战事紧,我听钱多说,把那些马卖与官家当战马,能值好几千两银子,还没免几分赋税呢!可真是气人!”
“战乱时候,谁不想赚多点银子保命呢。”木雪淡淡说着,探身回望一眼远远的江岸边。
那里黑压压的聚集了好些人,都是没得银子付不起船费的百姓。
原本渡江只要几文钱,战乱一起,却涨了百倍,这些小户人家,又怎么承得起。有些人苦苦哀求船家不得,只得跳入江中,企图游过去。
但江面宽广,浪又高,这么做,无非是让江底细沙下埋的白骨又多一具罢了。
钱珠也随着她的目光望向离她们越来越远的江岸,看见乌泱泱跟雷雨天的云一样蹿动的一堆人时,叹说,“少奶奶,您不知道,方才您用马和船家换船的时候,奴婢心里还不愿意,可一扭头看见身边围着那么多衣衫褴褛的人,看着咱们艳羡的目光,奴婢就想,还好奴婢是钱家的家生子,不然,上哪儿找少爷这样优待咱们的主子、少奶奶您这样逃乱时还肯带上家里头奴婢的主母?”
说着,她又叹一声,“我娘也说,少奶奶您是菩萨心肠,肯带他们这些老人逃难。只是可惜陪着老爷少爷一同被关在牢里头的乔伯伯了,后梁兵打过来,那牢狱,定是也被他们攻陷了。”
“乔管家是忠心的老人。”木雪也叹一声,把参汤放在一边,转脸问她,“你去问问船家,看什么时候才到岸。”
“钱多方才问过了,说是还有七天的水路要走。”
“这么久…”木雪听了,沉吟不语。
她带得人多,干粮却只有那么些,船家也是不管她们饭食的,这万一要是等不到渡岸,粮食吃完了,可怎么好…难道,要他们这些人饿死在船上?
好容易到船上能渡江了,却半途饿死了,这要是被人家知道了,岂不得笑掉大牙?
“嘿咻…嘿咻…”
她正在头痛,船舱外忽然传来一阵男人呐喊的声音。
她一阵奇怪,对钱珠道,“你去看看,外头出什么事了。”
“哎。”钱珠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回来了,回说,“少奶奶,外头钱多带着家丁们捕鱼呢。”
“捕鱼?”木雪眉头跳了跳。这浪这么高,这群人是想掉到江里去?
想着,她皱眉站起身,“我去看看。”
走到船舱外,果然看见钱多带着几个家丁在拉网,旁边还站着个比牛蒡高不了多少的小女孩儿,被个年纪大的丫鬟拉着,脆声指挥着,“快拉,不然今晚我告诉木姨,不给你们饭吃!”
听说,一群人更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