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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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时间,她与其就像两条互不相碰的线,各自安稳着。
进入四月,京都的天就开始热了起来。
朝堂之上,在平静了一段时间之后,百官之间的博弈再度开始了。
六皇子的伤寒起起伏伏,始终不见明显起色。
大皇子对此十分满意。
小弟如此不济,老天自会收了他,便是再在阿爹跟前蹦跶也没用。
照比这个将死鬼,他更重视那个谋逆失败还活的硬朗的老三。
但阴谋诡计实不是他强项,于是因为贵妃厌恶而沉寂一段日子的贾二又有了事做。
没多久,御史们便翻出旧账。
昔日结交外臣的种种成了攻击三皇子的利刃。
结党营私,意图暗中操控朝堂,野心滋长,勾结乱党篡谋天授。
御史们甩着唾沫星子,蹦着高,誓要把三皇子斗倒。
皇帝迟疑再三,经历几次朝议也下不了狠心。
大皇子看在眼里,恨在心头。
阿爹从前对老三表现的又冷淡又刻薄,对他倒是关爱有加,疼宠备至。
他还以为自己是阿爹选出来的继承人,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贾二趁机进言,官家之所以把三皇子留在府里,其本意还有可能是保护,让大皇子做出头鸟。
这世上的事都是做多错多,等到大皇子做得错事多到引起朝臣的非议,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那位置留给想要留的人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 发水患
大皇子是绝对不允许旁人坐上那个位子的。
死也不会。
对于有可能登上那个位子的,他是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
大皇子立刻采取行动。
他混迹朝堂多年,也不是白混的,随着他的动作,朝堂声讨三皇子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皇帝几乎都要按压不住。
这不能不让他心惊之余,又产生更大的警惕。
皇帝几番思量,最终下旨,三皇子废为庶民,徙一千里,终生不得回返。
旨意一下,朝堂顿时安静了,皇帝的耳朵根子终于不再吵得发疼。
六皇子得知此事,忙挣扎着从病榻来到福宁宫殿前,流着眼泪,跪地为三哥求情。
皇帝沉沉叹息,让来喜送他回去。
不出三天,三皇子离开都城。
崔硒一早得知消息,带着林琪早早来到官道旁的亭中。
眼见身形孱薄,只着一身单衣的三皇子越走越远,林琪悠悠的叹了口气。
这样也好。
他自小就是锦衣玉食的,而今弄成这样,便是活着,怕也只是行尸走肉了吧。
清晨的风还是凉了些,城外尤甚。
崔硒怕她受凉,只让她在外站一会儿,就送她回去。
六月时,天公开始作乱,南方各处暴雨频频。
各地水患频起,求援的奏报如纸片般飞到皇帝案头。
皇帝将朝中擅长治理水患的官员四散出去,可一个多月过去了,水患依然尚未解除,反倒折进去两员能臣。
水就雨势,眼见就随着上涨的河道冲入京都,皇帝急得火烧眉毛,夜里都睡不安枕。
他急召见工部、户部,以及中书省等众多大员在福宁宫议事。
可是几天过去,依然没有更好的方案。
贾二从中窥到了机会,从中进言。
崔侍讲是曾经参与治理过水患的,要论这方面,如今也只有他经验最为丰富。
大皇子顾忌崔硒与韩远之的关系,不敢给崔硒立功机会。
贾二便道:“殿下放心,嘉陵府有咱们的人,若他不能治住水患,便可大大参他一本,顺带打压韩家与崔家,若他成了,便安排人与途中,将他解决了就是。”
大皇子轻哼道:“解决他谈何容易?上次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结果呢?”
贾二一笑,道:“这次与上次不同。今天这水来势极猛,河堤被冲垮的面积太大,这就需要户部的帮衬。”
“那户部尚书的小舅子前些日子犯了些事,小人看不太麻烦,就顺手帮了把,而今也是他该报效一二的时候了。”
大皇子精神一震,十分干脆的答应,对贾二未雨绸缪更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第二天,在皇帝再度问起水患之事时,有人提议崔硒,理由都不用找。
皇帝只犹豫片刻就让人去归云观找来崔硒。
早在洪汛初发之时,崔硒就做好了准备。
不想皇帝有心留他,结果就到如今。
崔硒很痛快的领命,只提出需要户部全力配合。
户部尚书忙表态,定全力以赴。
崔硒辞别众位股肱,以最快的速度回崔家。
最近这些日子,林琪总是蔫蔫的,昔日的温顺也化为暴躁的小脾气,而今他因着朝堂之事,时常晚归,现在更是一去百里开外,也不知她要怎么埋怨呢。
小院里,林琪捏着本杂书,有一搭无一搭的看着。
看到崔硒会来,她眼睛晶亮,隔了书,笑弯着眼,迎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是水患的事解决了?”
崔硒摇头,看她不语。
林琪先是与他对望,但片刻,就变了脸。
“你,官家该不会是让你去吧?”
崔硒微微点头。
林琪一把扯了他袖子,道:“朝堂就没有别人了吗?要派你一个侍讲过去?”
崔硒摸了摸她鬓发,浅笑,“工部的几位大人一早就派出去了,现如今的草堂里,也就我还能懂一些。”
“官家如今是实在没有人手了,才会派我过去。”
“那也不行,”林琪勾着他,整个人都巴在他身上:“洪水可不是别的,任功夫再高,一个浪头打来,人就没了。”
“你放心,我去了之后,就离水远远的,不会亲身涉险,”崔硒环着她。
林琪把头埋在他怀里,手紧紧的抓着他。
崔硒拉了一下,都没拉开,便拍拍她,道:“我保证定时常写信回来,让你随时知道我的情况。”
“真的,”林琪的声音有些闷。
崔硒从中听到一抹哭意,他很是柔柔的嗯了声。
林琪憋着气,平静了会儿情绪,才从他怀里出来。
崔硒抬手轻抹她眼睑下方,完全干涸的湿润沾上了他的指尖,也落在他的心里。
林琪有点不好意思,侧开脸问:“那你几时走?”
“这就走。”
“这么快,”林琪惊讶。
崔硒笑笑,林琪急忙叫雪姣去那些腌肉等干物,又赶忙冲去里间,直接拿了一叠交子出来,道:“那边什么都贵,你多带些,也能应急。”
崔硒信手一捻,见那上面数额,不由一笑。
这媳妇还真是败家,随便一拿就是几千交啊。
看来以后还得更加卖力赚钱才行。
“我哪儿用得了这么多,”崔硒抽了两张,又把余下的给林琪,道:“你呀,手还真是松。等以后可得眼睛亮些,挑个会理家的儿媳。”
“又胡说,”林琪脸一红,挑着眼尾嗔他。
“你不想,”崔硒抱住她用力亲了口,便拿过雪姣收拾出来的小包,推门而去。
林琪急忙奔到门边,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底泪意浮动。
她从未怀疑过他的本事,只是在天地自然面前,人实在太过渺小。
或许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疏漏,一个眨眼,人就从此消失,再也看不到了。
林琪很害怕,也很担心。
担心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雪姣眼见着她跟个瘪了的球一样的消瘦下去,几乎风一吹都能倒。
雪姣担心得厉害,可不管怎么劝林琪都吃不下去,硬逼着,她就反胃,结果早前吃得那点也都吐了出来。
雪姣几乎要一夜愁白头。
好在没几天,崔硒便来信了。
他已经到了决堤的坝口,与在此的两位工部官员碰面,情况照比预想的好些,他已经有了初步想法,若是顺利,入伏之时便能回转。
☆、第六百六十九章 失踪了
林琪铺平信纸,轻轻的摩挲着在信末尾的那个小小手绘的香樟树叶,露出了这些天里第一个笑容。
雪姣来到跟前,低声劝道:“奶奶,你多少吃上一点,姑爷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践自己,肯定要心疼的。”
“那就别让他知道,”林琪道:“橘青和江嬷嬷不是多话的,你也不许说。”
雪姣很为难。
“可是姑爷都已经到地方,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回来。你这身子骨单薄成这样,就是我们不说,他自己也能看。要是他怪我们隐瞒不报,把我们拉出去打板子,可怎么是好。”
林琪瘪了下嘴,胸口还是发堵得厉害,不过……
“去把饭端来吧。”
“好,”雪姣一溜小跑的去小厨房,没多会儿便带着汤羹饭菜过来。
林琪这些日子都没好好吃饭,这会儿就是想吃,也吃不多。
就这么仔细养了几天,林琪气色好了些,便去聚福居请安。
老夫人体谅她此时的心情,便没等她见礼,便让她赶紧坐下。
寇五娘握着美人锤,坐在脚踏边给老夫人捶腿。
林琪眉头一挑。
就算是有孝心,有心服侍长辈,可她到底是来做客的娇客,这也有点太掉身份了。
林琪淡淡的笑着与老夫人说话,眼睛极快的睃了一圈。
发现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习以为常。
显然在她没来请安的这段日子里,寇五娘一直这么做的。
林琪在老夫人与寇氏说话时,看向戴氏。
戴氏含笑道:“这些日子你连门都不出,八成还不知道三郎立功了吧?”
林琪笑着摇头,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
戴氏往前凑了些许,道:“三郎和几位工部大人上报了方案,据说官家已经应允了,正着人筹办呢。”
“听说这次要是顺利完成,那堤坝起码能保十几年平安。”
戴氏搭着林琪的手拍拍,道:“瞧着吧,等到三郎回来,官家定会重重奖励。”
林琪呵呵的笑,这些事情她早在昨天就已知道。
“身为人臣,为君效力,乃是本分,哪敢奢求什么奖励。三婶说笑了。”
戴氏笑了笑,知道林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