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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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说着,韩远之又气起来。
顾氏忙把茶往他跟前推了推,等他喝了两口,脸色微缓,才道:“五叔也是,太太不懂这些,难道他也不懂?只在那儿坐着,听着,也不知帮着劝劝。”
“他,”韩远之冷哼一声,道:“太太不过一女眷,阿爹又不是在朝为官的,交往的女眷哪个会与她说官场上的门道。定是五弟瞧你我频频受赏,心思活络了,在一旁撺掇的。”
顾氏轻叹了口气。
人家是亲母子,自然要想着亲儿了。
韩远之多少知道顾氏心软的毛病,半告诫的道:“你也别惯着那边,若她提了什么过分的,你定要立时回了,莫给她什么想头,大不了尽数推到我身上便是。”
“她也没求着我什么,”顾氏笑回道,“便是有也被老太君骂回去了。”
韩远之点头,道:“老太君自来明理,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次两次尚可,多了她怕是也不会多说。你且照着我说的,就说是我吩咐。出嫁从夫,这规矩放在那儿都没错。”
顾氏知道他这是怕在外当差,护不住自己,这才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
两人虽然是朋友,可也分怎么相处。
韩远之这般担当,让她心里暖暖的,面上的表情也和缓温婉。
韩远之打小就是看着人脸色长大,岂能瞧不出顾氏的感动,当下他微挺胸膛,心里极为受用,便是在检园受的气也化为了乌有。
吃过午饭,韩远之一家四口出了府邸,前往街市。
正月里的京都城格外热闹,满眼都是热闹亮堂的红灯笼,处处都贴着精巧的剪纸贴画,街市上孩童穿着簇新的衣裳,欢笑着来回跑着。
有那宽绰人家的孩子,手里或抓着花生糖、粽子糖,或掐着糖人、风车。
每个人的脸上的乐盈盈,好似有笑不完的笑。
林琪和韩守奕巴在窗边,两个小脑袋顶着往外望。
韩远之怕风扫了两人嫩嫩的小脸,就板着脸道:“这般张望成何体统,还不赶快坐端正了。”
林琪和韩守奕一个对视,默默扭了身子,乖乖坐好。
顾氏见两人一句一个动作,悄悄抿了嘴笑。
车子又摇晃了一阵,很快停在酒楼门口。
韩远之一撩帘子,林琪便看到上面匾额端正的写着会仙楼,三个烫金的大字。
林琪心里一动,紧跟着顾氏下来。
韩守奕小手一撑,轻巧的挑了下来。
门边,穿着体面的茶酒博士急忙上前,见带着女眷,便知机的将人往楼上雅间领。
林琪跟着顾氏身后,姿态端庄,余光却在不停扫视周围的环境。
宽敞的大厅里摆着十来张桌子,桌面上都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腊梅,阵阵幽香正从那里传来。
正对着门口的墙面附近摆着长长的桌台,两边的墙上挂着极为风雅的字画,更远些的里面应是通着后院,总有茶酒博士从那里出出进进。
林琪轻扯衣摆,借着低头的机会瞄了眼,却只能看到遮挡严实的锦缎屏风。
前面的茶酒博士已站在了雅间门口,笑问韩远之,“大官人看这处可好?”
韩远之朝里望了眼,见正对着街市,侧边的小窗方向对着远处耍杂戏小戏的场子,便点头,又让他上些时新的果子蜜饯,另备些茶点过来。
几人随后进去落座。
关上屋门,屋里全都是自家人。
林琪走到窗边,推开半掩着的槅扇朝外张望。
韩守奕见韩远之听之任之,也跟着过去。
两个人居高临下的往下望,感觉又与之前又有所不同。
忽的街市一阵热闹,两人立刻转去边角的窗户,踮着小脚往声音最大的地方瞧去。
丹霞忙拿了两个矮小的杌子过去,让两人站在上面看,她和止儿一人一边,紧把着两人。
门外传来一阵稀疏的声响,片刻传来几声很有节奏的叩门声。
林琪忙扯了韩守奕下来,两人似模似样的坐回了位置。
门很快打开,茶酒博士带着四个打扮干净的婆子进来,婆子显然训练有素,十几样吃食被几人排列成花朵状,就连颜色也次第间隔着,十分好看,其后两个年岁不大的小童抬着茶桌、茶瓶、水瓮、小炉等物进来。
茶酒博士笑着打了个揖,领着人退了出去,又体贴的把门关上。
韩远之拿了摆在一旁的茶瓶,似乎想要煮茶。
林琪摸了摸荷包,正要拿出来,就见顾氏已将腰间的茶盒递了过去。
韩远之接过,朝顾氏温和一笑。
林琪缓缓收回小手,起身去放着水盆的屋角,顺带拖着小弟一起。
丹霞急忙上前,打湿帕子,给两人擦手。
林琪十分平静的把手指一根根擦净,就连半点水丝都不留,不知为何,站在一旁的丹霞瞧在眼里总觉得心惊。
雪姣则在给韩守奕收拾妥当之后,便端着盆子出门。
林琪表情淡淡,回到桌边之后,顺手捻了离自己最近的糖霜梅子慢慢的咬。
一旁的小泥炉边,韩远之耐心的烤着茶团,其上覆着的白霜已经落尽,满室溢满幽幽茶香。
第四百三十一章 又劝说
吃过茶点,看完一场杂戏,太阳已经偏西,韩远之带着妻儿回府。
韩守奕玩了一天,晚上便要点灯熬油写大字。
林琪还要赶制香牌,才一回去便更衣去了香房。
丹霞站在门边踟蹰了好一会儿,才一挪一蹭的走了进去,嗫嗫的叫了声“姑娘。”
林琪趴在案上,捏着细细的画笔一点一点的瞄着雕版。
许久,她画好香樟树的最后一笔,才搁了笔,表情微冷,“看来,这事你早已知情。”
“姑娘,”丹霞膝下一软,跪在地上,“小的并不是要瞒姑娘,只是每每遇到有关老爷和奶奶的事,姑娘都要不舒服几天,小的是想等姑娘想通了,再把事情和盘托出,也免得姑娘不虞。”
“地上凉,起来说话,”林琪心里十分清楚,丹霞这样做固然不对,可出发点是好的,问题的症结还是在她身上。
林琪闭了闭眼,眼前晃过顾氏与韩远之对视的一笑,带着妥协意味的道:“以后,阿娘和他的事,不是必要,不必告知与我。”
既然做不到接受,那就忽略吧。
丹霞起身,低低应了声,面上带出一点忧色。
林琪不想被她这样的看着,便道:“让止儿过来。”
丹霞张了张嘴,最终无言出去喊人。
片刻,止儿脚步轻盈的进来。
林琪指了画着苍劲挺拔的香樟树雕版,吩咐尽快刻出来,而后回了屋里,把自己埋在软软的褥子里。
丹霞等到林琪躺定不动,才悄悄过去,拿了轻软的羊毛被子,搭在她身上。
又将炭火小心的往外面移了移。
林琪闭着眼本打算静静心,没想到竟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捂着发昏的脑袋起来,听说顾氏和韩远之都已收拾妥当,她心里顿时不爽,索性犯懒。
顾氏听说林琪头疼,有些担心。
小夜过来诊脉,知道林琪半点毛病没有,便跟顾氏说只是吹了冷风,喝些热汤便好了。
顾氏这才去荣禧堂请安。
又过一会儿,黄嬷嬷煮了碗浓浓的薄荷汤,板着面孔端上楼来。
林琪一闻那味道就知道这汤绝对真材实料。
她起身洗漱完,苦着脸抿了一口,顿觉阵阵凉意直冲脑门。
她搁了小碗,软软的道:“嬷嬷,我想喝枣汤。”
黄嬷嬷哼了声,道:“喝完这个我便给你煮。”
林琪可不想用这个醒脑,只得乖乖认错。
黄嬷嬷打发门边候着的紫霜,摸着她披散着头发的小脑袋,道:“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情愿,可你也该为奶奶以后打算,你难道要她下半辈子都这么过?”
她道:“老爷现在是心里有她,才这么干守着奶奶不动,可以后呢?谁能保证以后也能这样?”
林琪翕翕嘴角,想要争辩,黄嬷嬷话锋一转,把她堵住。
“就算他能,可这府里的长辈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时间长了,那些人见奶奶迟迟未孕,送个通房过来,还不是张张嘴的事?”
“一人一个,你想想得多少?那些个妖妖娆娆的,整天就琢磨着歪主意,阴私的鬼伎俩多得很,万一哪个肚里揣了块肉,可如何是好?奶奶又是跟老爷这般关系,真要争论起来,怕也要受欺负。”
“到时候你也出了门子,奶奶要找谁来帮手?”
林琪耷拉着脑袋,闷闷找理由,“我又没说什么,那不就是默许了嘛。”
“那还不够,”黄嬷嬷道:“在奶奶心里,姑娘你是头一位,旁人说话不管用,可你说话,她就是打定了的主意,也会改上几分。”
林琪噘着嘴,万般的不情愿。
许久,才含糊的嘀咕,“那也得有合适的机会吧。”
黄嬷嬷叹气,没再说什么。
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她已是磨破了嘴皮子,再没什么辙了。
林琪独自坐在榻边,手指顺着小碗的边缘,慢慢的滑,心里不停的做着心理建设,从自己还能活着的日子到顾氏以后的安排,还有韩守奕的将来。
算来算去,林琪越算心越慌,越算脑子越乱。
等到最后她索性全都丢开,惫懒的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抱着这个信念,她绷着脸下楼,结果看到只有顾氏一人。
一问才知,韩远之要教考韩守奕课业,此时已去了前院。
林琪轻舒了口气,虽然知道那一天是迟早的事,但能晚一点,便晚一点吧。
吃了饭,林琪便去了香房,她必须尽快制好香牌。
炮制香料,反复研磨成粉,依次调配,而后捏泥成团,最后制成香牌。
一块桃核大小的香牌,以林琪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