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袭的欧石楠-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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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细碎的宝石中插着花体字的小标签,希瑞尔看了一眼:“黎明之誓。”
他停顿了一下,开始翻图谱,没找到类似的,想了想,找出罗马玫瑰谷主人的联系方式,拍了图过去问他。他坐回去,拿起那朵玫瑰仔细观察了下,黑色的花瓣极为紧实,看不到花心与蕊,他看来看去,最后扯下一瓣花才发现奥妙,花瓣与蒂相连的部分是极不显眼的渐变色,深蓝的晕犹如黎明时的天际般,极为细小的斑点仿佛夜幕中镶嵌的星辰。这大概就是名字的由来?
希瑞尔对花卉的认识程度确实不高。本来就没多少兴趣,显示屏中的对话框开始疯狂跳跃的时候他也就是淡淡瞥了眼。在一连串信息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条,直截了当倒扣通讯器。
黎明之誓的花语——你是我的君王。
希瑞尔微微皱起了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想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找到辛娜并去见了她一面?在蔷薇跟自由意志死怼的过程中留了个暗手?他觉得自己或许有些把握住了那个人的心理。以那家伙的扭曲程度,或许觉得他这么做反倒很叫人欣慰?
蓝斯或许还在享受他的杀机?能不惜用尤莱亚的死教给他什么叫做心狠的人,哪里会是个正常人!毕竟,如果他的猜测为真,真要说起来,尤莱亚也算是他的表兄弟啊。
希瑞尔想了半天,忽然丢开玫瑰,抹开书桌上的文件,留出空间,然后将干冰挥发完之后的匣子倾倒过来。深蓝的宝石叮叮当当倒开满桌,他一手按着匣底,一手摸了摸内壁,觉察出厚度有差,眸光一暗,开始找机关。
暗层打开,一本老旧的日记本安静地躺在那里。
希瑞尔在原地愣了好半天,轻轻抚摸了一下微微龟裂的表皮,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僵硬起来。他翻开封皮,然后看到一张不属于这个笔记本的便条。
“给我的玫瑰:奖励你,你所渴求知道的时光。”
第130章 公爵夫人的日记
最初的字迹; 是悠闲得甚至带着慵懒的,就像所有无忧无虑的贵族小姐一样,优雅俏皮的字体; 连贯在一起的纹路就像缠绕着藤蔓的花儿般美丽。
莱欧克唯一的继承人; 本就该是这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希瑞尔看过她的少女时代; 看过她与哈曼大师的相遇,日记的日期并不连贯; 只像有感而发于是落笔,他慢慢阅读着,也像是游览着那些年并不为人所知的往事。
然后,日记本中第一次有了他父亲的存在。
“当父亲与我说,艾尔玛的银月向莱欧克递交婚约邀请的时候; 我确实很惊讶。毕竟我从未见过那位公爵阁下,不清楚他的长相; 不了解他的性格; 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邀请。我明明从未见过他呀。
我知道艾尔玛一直都在别国的大贵族间挑选新娘; 但莱欧克与之根本无所交集; 更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新娘候选人。可父亲他对那位公爵大人似乎很满意,并且说; 如果可以的话; 应该叫我与他见见面。我还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但我想对于那个人我是绝对好奇的。
那位阁下已经与父亲约定好了拜访的日期,我觉得我应该思考一下自己要穿的衣服。”
希瑞尔停顿了片刻,翻到下一页。
“嗯……银月公爵的美貌确实名不虚传。
这么评价好像有些失礼; 可真的是……很好看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这位阁下而疯狂,我好像终于有了隐约的概念。
他叫威廉。
在这样的人面前,我很难说出什么漂亮的话来,能保持笑容已经很了不起了。一见钟情是种很难用言语来表述的感觉,光凭着对方的容貌就妄下判断似乎有些不负责任,可是有些人,你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知道——是了,就是他了。
……毕竟是这么美的人啊!”
希瑞尔情不自禁笑起来,他的眼中流转着温润的水色,却还是忍不住想笑。
“父亲询问我的想法……等等,我的想法有什么重要的呢?不是艾尔玛在决定新娘吗,父亲是不是有些太把我当回事了?犹豫地表达自己的疑惑后,父亲很惊讶,他说宝贝,你不知道吗艾尔玛只递出了这一份婚约邀请啊……好的,我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么热心了。
也就是说我根本不是什么新娘候选,而是已经被选中的新娘?艾尔玛非常诚心且目标明确地表示与莱欧克联姻的意图?
我觉得稍微有些疯狂……呃,当然不是对那位阁下又什么不满,事实上但凡见过他的女孩都很难作出任何拒绝他的举动吧——我只是觉得,会不会太冒昧了些?
我还未与公爵大人交流过啊,我之前也未见过他呀,有什么力量在可以逼迫银月公爵娶一位素昧谋面且无所了解的陌生人呢?所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父亲依然很惊讶地看着我,说不宝贝,你见过他呀。
嗯……???”
他见过她的,在她还小的时候。
并不是多有意义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叫人愉悦的场合,就像这个阶层每一场名目随意又百无聊赖的宴会一样,那个夜晚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去找他的猫,出了大厅沿着长长的走廊到花园,在灌木丛里把贪玩的宠物抓出来。被宠坏的猫被夹在胳膊里还不肯消停,张牙舞爪地挣扎着非逃出去,所以他的心情并不好。然后在回去的路上见到一个坐在台阶上傻乎乎掰手指的孩子。
路过的时候猫叫得太凄厉,那孩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吓哭了。
这对于年青的公爵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问题是那孩子脸蛋上有两道清晰可见的猫抓痕……他老就知道这蠢猫迟早有一天会闯祸。
那么久远之前的往事,对于懵懵懂懂的孩子来说,对于他的印象大约也就是曾挠过她脸蛋的猫怪兽吧,直到再一次相遇,南锡的斯坦尼斯瓦夫广场,她蹲在流浪的琴师面前,听他拉完一曲《沉思》,他远远地站在喷泉边上,看那个女孩蹲在那、托着下巴安静地听完琴曲。
他本来不该认出来的,可是那双带着笑的水蓝色眼瞳实在太过纯净,无忧无虑,仿佛是不带阴霾的天空一样清澈。很多年前那个被他吓哭的孩子,哭得何其惨烈,可是抬起头来,那双水蓝的眼瞳仍然明媚得像是开放到盛时的金盏花,明明是相反的色调,却有着一应纯粹的生机。
后来他要为金盏花乐园挑选一位女主人,他脑中唯一的影像便是她。
“我郑重宣告——我恋爱了。
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吧,威廉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希瑞尔看着他的父母相恋,相知,在第二年的春季订婚,然后在金盏花开得最好的时节里入驻举行婚礼。白色城堡底下的原野开满了欧石楠,那些花儿从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一直开到现在,开过它一代一代的主人,见证了发生在这片领地上的一切爱情。
他的眼中含着泪。他想到他在佛罗伦萨错过的人,想到这么多年来无缘的思念与愧疚,是有多么羡慕他的父母曾经得到的所有。
母亲并没有在日记中记载什么有关于时局与政治方面的信息,她的文字只徘徊在心情与日常之间。婚后的日子一应的幸福快乐,然后很快就有了他。
“我告诉威廉,我们有了一个宝宝时,他落泪了。
我不知道那是开心还是悲伤,但他又哭又笑,抱着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腹部很久没有起来……嗯,还是很美。他哭起来也很美。
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他情绪外露成这样,有些被吓到,但这样的威廉叫我更有一种真实感。这叫我觉得,我的丈夫是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会被感动,会兴奋会难过,而不是什么我所膜拜的神明。我很开心。”
她在金盏花乐园安静地养胎,每天都在期待着宝宝的成长,然后因为什么变故,不得不回到法兰西莱欧克的官邸。
对于那个变故,母亲并未着墨,字里行间更找不出有什么描述,她只是全身心地相信父亲会处理好这些麻烦,然后接她回来。她在莱欧克陪伴外祖,依然过得开心快活。
然后日期出现了接近半个月的空白。
“我被救了。
我现在身处的地方叫洛桑尼克,这是日内瓦湖沿岸的一个山城疗养院。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埋葬在白色城堡下的欧石楠原野之中,喘不过的气的窒息感,不是什么好的预兆,但就是无法摆脱。
我想念威廉了。我不想死去。我还未见到我的孩子降生,我还未陪伴威廉老去,很多很多的事还未做……我不能死。”
希瑞尔一直猜测母亲当年是遇到了极危险的事,才不得不转移到洛桑尼克,可到底是什么变故,才会叫她离开莱欧克出现在瑞士呢?
她该是再清楚利害不过的,为什么会让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呢?日记中很多字眼都验证了她当时是处在危险中,可是语焉不详,并没有清晰的笔触交代出她陷入险境的缘由。
“我梦到过很多次,在我离开死神怀抱的朦胧之间,我曾见到一朵盛放的黑色玫瑰。
它安谧又从容地伫立在欧石楠的花海里,而我即将埋葬于花海——我不知道是梦境,还是潜意识的某种幻想,我并不能清晰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可我知道,是那个孩子救了我。
后来我见着我的孩子出身,他有一头黑色浓密的头发,眼睛如同最纯澈的宝石。我遗憾于我不能在金盏花庄园看着他降生,而辛娜从门口捡到一支枯萎的黑玫瑰。
我知道,他来过了。
有一种宿命般的预感在我心头弥漫不去,我看着孩子柔软美丽的面庞,忽然就落下泪来。
威廉,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父亲来接我离开,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
我感觉到那个孩子在楼上注视着我离开,可我回过头去,却又没办法发现他的存在。
辛娜问我,为什么我总是会有那么强烈的悲伤感。
我说我在害怕,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