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传·诺今欢-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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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钟粹宫的,只记得当我躺在钟粹宫暖阁里时,欣儿及惠儿同雪绒都坐在我床边,见我醒来,雪绒最先笑道,“嫂嫂终于醒了!”
“玄烨!”我猛地坐起,口中还念着呓语中他的名字,待我完全清醒后才意识到,我好像…真的不能再挽回他了……
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我剧烈地咳嗽起来,惠儿及欣儿忙抚着我的背,良久我才平静下来,忽听暖阁外一个宫女来回话道,“娘娘,奴婢有要事。”
我抚着自己的胸口,毫无气力地靠在床边,挥手示意她进来,那宫女很是面熟,却一时不能想起在哪里见过。
“你有什么事,没看见贵妃娘娘病着呢么!”惠儿并不回头,手上冰好一块方巾,敷在我额前。
“奴婢是舒妃娘娘身边的芙香,皇上在舒妃娘娘的延禧宫呢,皇上叫奴婢来钟粹宫传话,问恪贵妃娘娘愿不愿意去延禧宫?皇上还说,贵妃娘娘若是看了舒妃娘娘和皇上一片柔情蜜意,一定会高兴的。”
我想到玄烨说出此话时的神情,想到他此时与舒妃的柔情蜜意,终于忍不住胸中一阵剧痛,口中一抹鲜血尽数吐在了床边。
“你这个奴婢,放肆!”惠儿猛地站起,一巴掌狠狠扇在芙香的脸上,芙香脸上瞬间红起一个掌印。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脸颊,并不下跪,不服气地向惠儿驳道,“我是来为皇上传话的!你竟敢打我?!”
“你再不出去,我叫你永远都出不去这钟粹宫!”惠儿愤怒之下破口大骂。
芙香仍骂道,“我们舒妃娘娘如今得宠,皇上夜夜宠幸!就算是从前那样得宠的恪贵妃都不敢骂我,你凭什么骂我!信不信我回去告诉舒妃娘娘,把你们都禁足!”
“惠儿!”我撑起自己的气力,大喊一声,“让她走,不要和她说了!”我嘴边的鲜血仍在流,顺着嘴角一滴一滴打湿床帏。
芙香脸上闪过一丝傲慢,昂首阔步走到我身前仍问道,“娘娘,您还没回话呢,您到底去不去延禧宫啊?”
“你再废话一句!”雪绒终于按捺不住,一把将那芙香擒住,反手将她按倒在地上,骂道,“你再不走,别怪本公主手下无情了!”
芙香从地上爬起后终于一溜烟地跑开了,欣儿眼中含着泪,将我从床上扶起,哽咽道,“妹妹,你怎么病的这样重啊?太医来看过么?”
“看什么?”纯一端了一杯清水走到我身边,向欣儿哭诉道,“皇上把钟粹宫都封锁了,若不是娘娘晕倒,有惠贵人和公主求情,福晋您到今日都进不来呢!”
“妹妹,老祖宗可知道你病了么?她若是知道,绝不会狠心不管你的。”欣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她的侍女琉璃吩咐道,“你去趟慈宁宫,找子静姑娘,告诉她霏儿病了,让她想办法告诉老祖宗!别让别人听到,懂了么?”
琉璃去后,我用清水润了润喉,欣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哭道,“妹妹,只喝清水怎么可能治好你的病!皇上怎么能这么狠心,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叫芙香来气你!太医不能来为你看病,不如我从宫外带大夫进来?”
“姐姐,你在想什么?”我淡淡一笑,无力地抚了抚欣儿的手背,“宫里太医都进不来,更何况宫外的大夫呢?”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常平进来一趟!皇上怪罪也好,总不能看着姐姐这样病下去。”惠儿起身就走,我拉住她道,“惠儿!为了我这样冒险,值得么!”
“当然值得!我纳兰芷珠在宫中没有亲人,只有姐姐,才是芷珠的亲人!”
我一把推开雪绒,道,“跟着你惠儿姐姐,她还有身孕呢!”
暖阁中转眼只剩欣儿一人,我叫她给我拿来针线盒,我拼力地坐起身来,欣儿骂道,“你这样不心疼自己!我们心疼也是白费!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我取来针线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中取出银针及细线,向欣儿有气无力的笑道,“明日出征,常安身边还没有护身符呢,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能不管他呢?”
欣儿的眼圈瞬时红了一片,“我真的不懂,像你这样的女子,皇上怎么忍心这么对你!”
我拿来自己最爱的桃色布料,在其上绣出一个“福”字,背面绣上一个“安”字。
常安是堂堂男儿,用桃色的护身符虽略有不符,但这也能提醒他,他还有我这个姐姐,还有在京城等待的家人父老,他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将护身符交给在一旁无事的纯雨,吩咐道,“亲手交到他手里……”
夜间,惠儿同雪绒真的找来了常平,欣儿已回到王府。
常平从角门悄悄进入,为避免旁人发现,暖阁内只点着一支极暗的蜡烛,常安将手指搭在我的腕上。
此时的我昏昏沉沉,高烧不退,惠儿和雪绒轮流的为我替换额前的方巾。
常平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颤颤巍巍道,“长……长姐……你这几日,是不是……一直未见好转?”
“愈发严重了…”我淡淡吐出这几个字,泪眼朦胧中之间常平惊恐的站起身来,对纯风道,“长姐的病又恶化了,她这几日是否时常出现吐血的现象?”
“是啊…常平,娘娘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纯风的声音在颤抖。
“只怕是肺炎…而且耽误了…现在还不能静心养病,神思郁结更会让病情恶化!”
“完颜霏!你给朕出来!”暖阁中常平纯风二人对话时,玄烨的声音忽然从长街上传来。
惠儿及雪绒常平匆忙藏起,我用尽所有力气坐起身来,赤着脚走出暖阁,却正撞上玄烨一张铁青的脸,他手里握着什么东西,狠狠扔在地上,吼道,“这是什么,你解释解释!”
纯雨跟在玄烨身后,向我倾时跪倒,哭道,“娘娘!奴婢没找到安少,就把它交给裕亲王殿下了,让殿下转交给安少……”
我无助地望着地面那枚已经被剪破的平安符,向玄烨道,“皇上,这是臣妾送给常安的啊!”
“你还想再骗朕?这个福字难道不是他的名字么?!”他的眉心愈蹙愈紧,我想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却被他一把打开,“你别碰朕!完颜霏,朕以为你是个孝顺老祖宗的人,所以才让你在老祖宗面前露面,没想到你竟想尽一切办法让老祖宗知道你病了!你知不知道老祖宗身体不好,不能担心那么多!”
我忽然想起欣儿今日晌午让琉璃去告诉子静,让子静转告老祖宗我的病情……当时我为何没想到后果会是这样?!
“朕当真是看错你了,你不仅并非善良,还满腹心机!你想尽一切办法让老祖宗知道你病了,你到底居心何在?!朕看你很好,哪里病了!”
“玄烨…”我紧紧抓住他的衣摆,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是我姐姐担心我,想让老祖宗知道而已……”
“让老祖宗来质问朕?你知不知道她今天来乾清宫质问朕,问朕为何不让你请太医!她骂朕无情无义!你都让你的下人给老祖宗传了什么话!”
“玄烨!我没有!……”
“朕看你很好啊,朕本来真的以为你病了,没想到你还有力气给你的情人做定情信物呢,哪里像病了?!”玄烨一把将我推开,他狠狠推开钟粹宫大门,径直离去,再不回头。
我只穿一件单衣,赤着脚摔倒在院中,常平匆忙从暖阁中冲出,一把将我抱回暖阁,常平堂堂七尺男儿竟落了泪,怒道:“长姐!臣弟这就带你回家去!再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了!他是想让你送命!他无情无义,我不能看着长姐送命!”
“常平你疯了!”纯风埋怨道,“你想连累整个完颜家么!”
“如果这样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我的姐姐把命断送在这里!他皇帝不懂肺疾的利害么!不知道会要人命的吗!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长姐穿一件单衣跪在外面?!”
“好了常平!”我挥手打断了常平,气力已几乎耗尽,“他…并不知道我病了啊…你们都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夜死一般沉寂,明月隐藏在一团阴云背后,仿佛诉不尽哀伤。
☆、心若雪霜事事凉
次日便是出征的日子,十万大军及裕亲王等人列马在太和殿前,宫中上至太皇太后、皇帝,下至小小答应都需亲自前往太和殿为大军送行。
皇帝最终决定由裕亲王总领十万大军出征,裕亲王参将为陈广庭,副将为平亲王及常安,温僖贵妃之父遏必隆为参谋军师。
次日我于未天明时起身,为常安重新做了一枚平安符,送他出征前我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中。
纯风轻悄悄地推开暖阁的门,为我披上一件裘衣,端来一盏浓浓的热茶。我将茶盅接到手中以此暖手,纯风立在我身后道,“小主,这次把平安符交给奴婢吧,您放心,奴婢一定能平安无恙地把平安符交到安少手里,您病的这么重,就不要去为将士们送行了。”
我接着窗外的微光,细细欣赏着那枚平安符,拉过纯风的手,柔声道,“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里。”
纯风会意却含一丝不忍地点了点头,我复又开口道,“何况我若不去,玄烨又会疑心,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病了,我若不去,还怎么瞒得住?”
纯风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点头,“娘娘到今天还是那么心疼皇上。”
我端然坐在椅中,望着窗外的月色渐渐淡了,东方鱼肚泛白,便俯身吹熄了蜡烛,回眸向纯风笑道,“从未变过。”
卯时起纯风为我梳妆,铜镜中的自己难掩病态的倦色,我却强打起精神,在面上粉上一层又一层浓妆,往日我从不喜这样,今日只为掩饰我的病态。
“纯风,皇上昨夜在延禧宫休息的么?”我假意毫不在意地一带而过,却还是不自觉地心底一痛。
“说来奇怪,皇上昨夜竟亲自去军中查阅军情了,常安陪同皇上,两人至军中直到今日丑时才回宫。奴婢因看着李德全公公了,就随口问了两句,公公说…皇上精神不大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