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马上-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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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点头:“是啊; 胆子挺肥是吧?”
“他当时带着面罩啊; 赵忱之怎么记得?”吴越问。
“这说明赵总脑子好使,过目不忘。”欧阳相当赞许。
事实并非如此; 赵忱之只是从欧阳正经有限公司的经理们口中听说了。而且还听说艺术家以及同伙被抓住之后,在大灯泡下面烤了大半夜; 听死亡摇滚乐; 最后什么都招了。不但招了; 还积极交代自己秘密印刷《挺进报》,就是江姐在被反动派抓住之前主管的那份报纸。
这地下印刷厂的厂长从国内顶尖的美术学院毕业好几年了,可是不学好; 主要工作经历是跟着前辈们瞎混。
去年艺术家团体混到欧阳公司掌管的仓库。当时帮忙管仓库的是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看上去挺朴实,却是正经有限公司的退休干部。
艺术家们兴冲冲入驻,以为捏上了软柿子,仗着自己人多势众; 只交了一个月房租便想赖账; 于是被欧阳连人带铺盖扔了出来; 挨个打了一顿; 由此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吴越对此印刷厂厂长倒是颇感敬佩; 觉得其人除了赖账不好,倒是快意恩仇; 面对欧阳和赵忱之都敢放枪,世界上还有他什么不敢的?只可惜他在酷刑之下难以坚持初心,且《挺进报》落入了敌人手中,再也起不到宣传政策法令,报道胜利消息的作用了!
印刷厂长果然身手不凡,拿着一张二尺多间见方的日本风景画,只花了一个多礼拜,便将其放大临摹在整面墙上,占地足有十几平米,内中风物居然能不变形,看上去还更细致了。
欧阳十分欣赏,劝他去造假画子,比当厂长挣钱多了。
厂长也似乎为自己的天赋所震惊,画完了壁画后,还成天蹲在店里端详,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悟道,最后被鸠山介绍到日本学造园去了。
随着装修整理工作的完成,各项开店的手续也都加急办完,万事俱备,剩下的就是想店名,做招牌。
大家想了好几个名字,都不太合适,尤其老让提出的那几个法文店名,更是不伦不类。鸠山回忆抄家当天自己与法院的遭遇战,只提出一个字——鲔。
赵忱之问:“高级餐厅叫鲔?”
“鲔。”鸠山强调。
“好吧,鲔就鲔。”赵忱之说,“也是从花鸟鱼虫里面选的。”
挂上古朴的木头招牌,试营业的前一晚,赵忱之决定召开全体员工会议。
想当年在酒店开员工大会时,二三百号人济济一堂,如今只剩了八大金刚,分别是:赵总自己、鸠山师傅、吴越、徐光芒、马克、郝江南、让皮埃尔、毛汤姆。
其中老让还不算,他在同一栋楼上盘下了自己的甜品店,营业面积虽然小,其野心却很大,要做网上最红的。
赵总也不算,他绝不会亲自去做店里的任何一件事,油瓶倒了都不扶,只负责差使人。
八个人围着长条桌坐下,鸠山捧着茶笑眯眯的,反正他听不懂,只负责出样。
赵忱之第一句话便惊心动魄:“我们要做好亏损三年的准备。”
其余人叫道:“三年?!”
赵忱之说:“餐饮毛利率低,我们前期投入多,加上水电人工原材料租金税金等成本,三年能扭亏为盈就不错了。”
“那这三年岂不是很没奔头,反正都是亏钱的。”吴越说。
赵忱之倒无所谓:“高星级酒店许多也是亏损,我们又不是夫妻老婆店,指望着赚些小钱养家,挣不挣钱,怎样挣钱,关键还是在于运作资本,我最遗憾的就是不能掌握此店的产权。”
其余人说:“听不懂!”
“那就不讲了。”赵忱之说,“总之六个月内没有起色,我们便可以另做打算。”
“怎么打算?”
赵忱之说:“我在某某山庄旁边发现一块风景绝佳的好地,里头一座高级会所去年关门了,花园抛荒,房子空着,我觉得到可以买下来重新弄……”
他还没说完,除了鸠山,其余人都凄厉地喊道:“赵总,让我们消停几天吧!!”
赵忱之说:“你们这些对未来没有丝毫规划的家伙。”
“多少条命都不够你老人家规划的!”其余人哭诉。
赵忱之又问:“在酒店的员工里,在座的都是到最后一天还在坚持上班,其余同样上班的人你们还有印象吗?”
马克想了想:“有,西餐厅和大堂吧有几个小姑娘,直到法院进门了还在抓紧时间收拾,总台的两个女孩子也没走。”
“有她们联系方式吗?”
马克点头。
赵忱之说:“给她们打电话,只要她们愿意来,薪酬从优。”
吴越问:“为什么?”
赵忱之笑道:“酒店分崩离析,我这个总经理都绝望了,从副总到部门中层都走得差不多了,她们在那种情况下还不跳槽,准时到班,甚至能坚守岗位做事,这不就是职业操守么?我们‘鲔’餐厅也需要这种傻人。再说她们都是熟手,还省得花时间培训。”
郝江南说:“我哥也坚持到最后一天,只是看见法院闯进来吓得跑了。”
“那也请他来。”赵忱之说,“以后餐厅所有设备的正常运行就全靠他了。”
“保准没问题!”郝江南拍胸脯,“我老妈才见不得他成天呆在家里呢,连个单位都没有。”
赵忱之微笑:“可惜此地不是当年之酒店,养不起专业维修工。”
郝江南一怔。
“除非他还兼职后厨工作。”赵忱之补充。
郝江南说:“尽管艹他!”
赵忱之说:“下面是一件更重要的事,你们都知道公司法人是我,总经理自然也是我,那么诸位有没有合适的副总人选?”
吴越嗤了一声:“就这么几个毛人还选什么副总?”
赵忱之望着他:“那么就你了。”
“?”吴越指着自己的鼻子。
赵忱之问大家:“有意见吗?”
大家连忙摇头:“没意见!”
吴越慌得站起来:“不、不是……你们……你们也太草率了!我一个跑堂的,说不定还得帮老让卖奶茶去,我能当什么副总啊?!”
老让说:“你不一样,你是总经理老公嘛!”
“这也、也太……我可不行!你们别把我架在火上烤,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吴越焦急地转向赵忱之,“副总负责干嘛的?”
赵忱之说:“跑堂。”
“……”吴越说,“您是打算再挨一枪吗?”
赵忱之忍不住笑起来:“工资财务、对外联络部分由顾先生那边代理了,经营和人事部分我管,又没有基建工程,又没有十几个互相交织牵制的部门,副总除了跑堂和洗碗,还能做什么?”
“还可以迎宾啊!”吴越喊。
赵忱之说:“那也行,只不过你得穿女性和服。”
“……”吴越说,“算了。”
“就这么决定了。”赵忱之围笑,“大家欢迎吴总!”
其余人戏谑地鼓起掌来,吴越居然也跟着鼓掌,说谢谢大家伙儿的信任,以后我一定好好干!
马克说:“你倒适应得挺快。”
吴越说:“好歹是升官了。”
“你现在最想干嘛?”马克问。
“给我妈上坟,”吴越说,“报告给她这个好消息。”
赵忱之最后说:“其余的事情等我想到再说,总之三天后试营业,大家做好准备,加油!”
散了会,他拉住吴越:“吴总,你跟着我。”
吴越问:“去哪儿?”
“先拜访朋友,再去上坟。”
“什么朋友?”
“当然是欧阳。”
吴越皱起眉:“怎么?你现在跟他是过命的交情了?三天两头去看他。”
赵忱之也不否认,说:“首先他帮我照顾了狗,其次我拜托他试营业期间每天都派一些人来排队,为我们的‘鲔’餐厅造势。”
“他的人?”吴越说,“那来了还不跟山口组开会似的,正常客人都吓得不敢上门了。”
“他会去外面雇人的,佣金从我这里出罢了。”赵忱之说,“等两个月试营业期一过,市场做起来,我就要搞饥饿营销,和当初酒店日餐厅一样,不说提前一周,至少必须提前三天定位子,否则恕不接待。想那些米其林日餐厅,就算提前一个月也未必能预约到呢。”
“祝你成功。”吴越说。
他顿了一会儿,问:“饥饿营销,难道你想在商业广场的楼顶搞米其林餐厅?”
赵忱之眨眨眼,狡黠地说:“为什么不呢?”
他搭上吴越的脖子:“走吧。”
吴越说:“先去看我妈,我妈重要。”
“我是要去和欧阳谈事情的,令堂殁了。”
“殁了也比欧阳好啊!我妈现在是佛菩萨,他欧阳往小了说就是个混混,往大了说也是个混混,有什么了不起?再长几年能当国贼吗?”
“行行行,听副总的。”赵忱之说着去开车。
那辆越野车被他停在地库的偏僻处,好几天没动用了。那天也是巧,下去的时候,发现周围上百个车位居然就这孤零零的一辆车,物管连这一区域的车库灯都没打开,一片漆黑。
主要原因是当天周一,又逢暴雨,商业体人流量骤减。
“好清静啊。”赵忱之感慨。
两人摸黑上了车,关上车门,在昏暗中赵忱之突然歪过头来亲了吴越一下。
吴越捂着脸问:“干嘛?”
赵忱之说:“反正没外人在,趁机向吴总表白。”
“跑堂的副总?”吴越噗嗤笑了。
赵忱之觉得他笑得极美,一时间把握不住,指着车后座说:“这车虽然旧了,空间倒挺宽敞,趁着周围没人,我们就在车后座上运动运动再去探望岳母吧!”
吴越脸顿时涨得通红,咬着下唇说:“你别乱来,小心老子揍你!别还没等日餐厅开业,就要办你的丧事!”
“揍我?可是我学过十几年柔道啊。”
赵忱之勾起嘴角,突然按下锁车键,放下方向盘朝他扑过去。
吴越叫道:“别……”
但这时候插翅难飞,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