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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枝红杏纸上春-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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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终于笑够的顾春也安顺得宛如猫仔,下巴支在他的胸口,满眼里全是甜津津的蜜意。
  两人就这样傻乎乎笑望着对方,什么也不说,像是光这么看着; 就能将这几日的辗转、想念与难过; 一一补足。
  “你好好说清楚,”李崇琰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先前还柔情蜜意的脸即刻成了恼意哼哼的模样,“那时你问也不多问一句,丢下我就走; 这算怎么回事?”
  顾春讨饶地笑着嘟了嘟嘴:“我气糊涂了嘛。那时我连夜跑了大老远,一回来就听你说又喜欢别人了……那我若是一点都不生气; 你才真要气死了呢。”
  李崇琰抬脸照她的下颌轻咬一口,才又幽怨指责:“那你好歹也该问问是谁啊!只要你问我; 我肯定什么都说的,谁同意你丢下我转身就走了?”
  “都知道你喜欢别人了,我还能有心情皮厚兮兮追着你问是谁呀?”顾春拿下巴在他心口上戳来戳去; 咕囔道,“那多没面子。”
  “是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李崇琰气呼呼地瞪她,瞪她,一直瞪她。
  顾春沉吟片刻,眼儿滴溜溜一转,红唇微启,小声吐出两个字,“面子。”
  其实,无论对人对事,她极少有这样激烈的心绪起伏。当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心头怒火时,她就知道,这个家伙的存在,已能影响她到如斯地步,她喜爱这个人的程度,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深。
  她大约,就这么死死栽在他这个坑里了。
  不过,她眼下还不想告诉他,以免他得意过头,怕要窜上天去。
  “作死吧你就,”李崇琰咬牙切齿地捏她的腰,又不舍得下重手,最终还是只能放些无用的狠话,“我瞧着你这是根本不将我放在眼里啊,我告诉你……”
  纤润的指尖缱绻描过他的下唇边沿,一股叫人酥到轻颤的热流突如其来,暗器似的,猝不及防正中他的心间。
  他的喉头滚了滚,再吐不出半字的抱怨,只能不由自主垂眸望着那个笑盈盈的始作俑者,密长的睫微颤如迎风的薄翼。
  “偏不将你放在眼里,”顾春笑得愈发甜腻,竟真像一枚在阳光下被晒到亮晶晶的糖人儿,“可我将你放在心里呀……”
  她的嗓音天生绵甜,此刻又故意一副小意缠绵的讨好状,一开口就像能让人瞧见细细的糖汁拉丝似的,甜软扑面,直扑得人心都要化了。
  李崇琰不想承认,她这拙劣的美人计遇上他,完全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他原本想板着脸,英勇抵抗这卑鄙的伎俩,无奈一颗打算顽抗到底的心终于抵不住那根无形糖丝的牵扯,直飞扬到眉梢、到眼角的喜色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这个小人,”李崇琰恨自己不争气,索性咬牙翻身,又将她压在身下,“气我时花样百出,哄我时就只会一招。”
  就会趁人不备忽然冒出些好听话!敷衍!搪塞!毫无诚意!
  可他明知这是她避重就轻的惯用招数,居然还能屡屡中招,当真是英名扫地。
  见他眸心里仿佛蹿起小火苗,顾春赶忙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咬唇笑着求放过:“不要闹,我好困的……”
  这几日她心中难受,便给自己找了许多事做。
  那日气冲冲自定王府回来后,她便装着一脸无事地跟着大家一起帮着安置这新居,里里外外跑得跟个陀螺似的。
  她是个常年四体不勤之人,累得骨头都快散架。
  可即便那样累了,夜里仍是睡不着。
  而此刻,她心头发软,手脚也发软,倒像是真的知道困了。
  “困?那你睡吧,”李崇琰笑意恶劣,语气挑衅得很,“不必招呼我,我就不是个客气的人。”
  “你、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被他那“很不客气”的手惹得周身止不住轻颤,顾春笑得又嗔又恼,动了动想要侧身躲开,“我舅舅怎么就……没打断你的腿呢。”
  李崇琰按了她的腰侧不让动,另一手将她遮在面上的手臂拉开,亮出她羞涩泛红的脸,得意地挑眉:“我说我要看看你,他同意的。”
  先前叶逊让那名小弟子领李崇琰过来,简直可说是所托非人、引狼入室。
  那名小弟子本就年纪不大,眼下自本寨搬到这宅子才没几日,还在新鲜劲头上,将李崇琰领到顾春闺房门口后,竟就自个儿跑开玩儿去了。
  顾春一听,好气又好笑,满目带羞地瞪着他,软软朝他不规矩的手背上打了一记:“只同意你看看,谁同意、谁同意你胡乱摸来摸去的?”
  “只能看,不能摸?!”李崇琰啧啧摇头,笑得一肚子坏水儿的模样,“没有这个道理的。”
  “你、你给我……住手!”顾春笑得皱了脸,忙不迭地挣扎着想要侧身躲开,“别、别闹啊,没见我、没见我困得眼睛都肿成这样了吗?”
  李崇琰笑着低头亲了亲她微肿的眼睑,一副疑惑的模样,“咦,不是太想我了,哭肿的吗?”
  “哭你个死人头啊!”顾春笑啐,奋力将他推到一边,“我都这惨样了,你也下得去口!”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此刻一定是极丑的。
  李崇琰哼哼笑着将她揽进怀中,两人侧身相拥着,两张红得不像话的脸在同一个枕上靠得极近,“只要是你,什么样我都下得去口。”
  “我谢谢你啊!”顾春没好气地笑着瞪他一个小白眼,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遮挡住那过于灼热的目光,“我真困了,你先回去好不好?”
  她看得出来,他的脸色并不像往日那般神采奕奕,明显是需要休息的。
  再瞧瞧他唇上的新伤,那是她先前生气时给人咬的。此刻她面对着自己这杰作,简直又心疼又心虚又惭愧。
  她对人对事极少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存在,已能如此深彻地左右她的心绪了。
  李崇琰任由她捂住自己的眼,委屈巴巴的撇撇嘴,嘀嘀咕咕地抱怨:“我一醒过来就赶忙过来见你,你却只知道赶我走。还说什么将我放在心上。巧言令色……不是个好人……”
  一醒来就过来了呀……那,花芫一定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他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顾春心底无声轻叹,凑过脸去轻轻啄了他的唇,“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也休息,明日你陪我上街,好不好?”
  “那,成交,”李崇琰轻轻拉下她的手,依依不舍地再瞧瞧她困倦的面容,“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哎哟哟,果然是定王殿下了呢,”顾春笑他,“整个宜州都是你的,忍不住就豪气了是吧?”
  “整个宜州都是我的,可我是你的。”
  他贪恋地吻上了她的唇,许久不肯放开。
  ****
  待李崇琰回去时,花芫与妙回春本打算同他谈谈他中毒之事,然而隋峻手上有一大堆事已等了李崇琰好几日,便毫不客气地将这二人赶出书房。
  花芫虽生气,也知事有轻重缓急,李崇琰身上的毒性一时无碍性命,眼下定王府开府建制那一大堆事毕竟事关宜州民生,确是更加要紧些,于是便将自己琢磨出来的那控制毒性的药方写给了妙回春,便去东郊叶家新宅拜见叶逊去了。
  妙回春又赶着去找冯星野说事,交代德叔按着花芫的方子给李崇琰煎药后,便也离去了。
  等李崇琰将隋峻送来的那堆积压数日的事情处理完,匆匆用了饭,再喝过一回药后,又被德叔催着去躺下休息。
  反正折腾来折腾去,每个人都忘记告诉他,他那时不时发作的失忆之症,是他在母胎里受了牵连中的毒。
  ****
  在去叶家新宅的路上,花芫本想买些伴手礼,却很尴尬地发现……身上没钱。
  她是被顾春忽然从济世堂拎走的,当时那样仓促,哪里会记得带钱在身上。
  可毕竟是去拜见师父,空着两手怎么想都不合适,于是她在街边踌躇许久,最后决定先把自己手上的玉镯拿去当铺换些钱买东西,待拜见完叶逊之后,再让顾春陪她过来赎。
  我怎么这么机灵呢。
  花芫笑眯眯地甩开步子就去找当铺,却在街头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人,于是面生喜色,噔噔噔跑上前去拍了拍人家的肩。
  “彭掌柜好哇!”
  彭掌柜被惊得险些一个趔趄,好在那胖胖的身躯还算敏捷,晃晃悠悠稳住了,一回头却见是个有些眼熟的小姑娘。
  花芫指着自己笑眯眯的圆圆脸:“我是屏城济世堂的小当家呀,您在我家铺子上抓过药的,还记得吗?”
  彭掌柜毕竟有些年纪了,记性不是太好,一时有些茫然。
  于是花芫又道:“我有个同门,叫顾春的,时常写话本子卖给您的。”
  “噢,”彭掌柜略一沉吟,恍然大悟,笑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济世堂的小当家好啊。”
  花芫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仿佛是彭掌柜多年老友似的:“彭掌柜今日也来宜阳办事么?”
  “是啊,我们东家在宜阳新开了一个店面,今日我过来同这处的掌柜商量些事,”彭掌柜和气笑道,“小当家也来办事么?”
  “我那同门,她家迁居到宜阳来啦,我正说去她家新宅拜访呢。”花芫笑着搓搓手,圆圆眼无比诚恳地望着彭掌柜。
  彭掌柜自来八面玲珑,当即便心领神会:“小当家可是遇到什么难处?若有老朽帮得上的,尽管说。”
  见老人家敞亮,花芫也不迂回了,赧然笑着挠挠头:“我本想买些伴手礼去贺人家乔迁新居,刚刚才想起,走得匆忙,竟忘记带钱了。能不能……”
  彭掌柜立刻从自己腰间取下钱袋,从中拿出约莫半两银来,慈祥地问道:“小当家瞧瞧这些够么?若不够,您同我到新铺子上,我再替您张罗些来。”
  “够了够了,哪需要这样多的,只是空手去总不好,想买一些伴手礼,不必多贵重的,”花芫双手合十谢了他,自他掌心里只取了两粒碎银,“多谢彭掌柜,您可真是个豪爽又仗义的人!我一回屏城就给您还到书坊来!”
  彭掌柜将钱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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