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照流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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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蒙面人看着他时,那双充满怜悯的眼睛……
“诶你别动啊……诶!”大夫眼看着云中君身形一动,连忙放开了缝了一半的针脚,任那枚针在他胳膊上荡来荡去。他以为云中君有什么大事,然而他只是转身,将身旁那个突然流泪的男人小心揽进怀里,吻着他的发,轻轻拂去他的眼泪:“都过去了。”
李逸芝看他两人旁若无人地相拥,无话可说,扭头看风景。
大夫看李先生如此情态,便知道自己可能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撑着膝盖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
坐在这两人身边,每一刻都是煎熬,明明这庙中前后通风,两人却还是觉得热,很热啊!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突然轻呀了一声:“你胳膊上怎么都是血——你这个大夫怎么治的?!”
大夫:“……”
李逸芝见两人总算分开了,清了清嗓,继续说道:“子衿是被林……那人用枯流剑所伤。枯流剑既是水魄精魂,驭血如驭水,因此当日冲断了他的筋脉。他伤了子衿,又掠走了照夜流白剑,只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清晚镇?”
纪明尘道:“杀人灭口。”
子衿点头附议:“我们云中阁与御剑门素无瓜葛,我跟他更是无冤无仇。他恐怕是被买通了来伤我。他带走我的剑回去复命,不想被人杀死在清晚镇中沉河,怨气冲天。枯流剑因此犯剑,但凡有剑修下水,就操纵他们体内的血气震断经络。”他没说的半句话是:林事心也因此成了水犼,从此握着一截红头绳,四处找他的女儿。
“为什么偏偏是你?”纪明尘轻声道。
子衿也千万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除了大太太,有什么人非得让他做个废人?现在却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其实这场凶案很奇怪。若说幕后黑手想取我性命,以他能买通这样的高手,杀我易如反掌;但若说他不想我死……”子衿回想起林事心震断他筋脉后,俯身三次阖上他的眼睛,似是要叫他安息。后来他也确实差点死在林醉家的床上。
“幕后黑手不在乎你死不死,你的死活不是他的目的。”李逸芝一敲折扇,“他只想让你尝尝断筋之苦——什么人会这样行凶?”
“复仇之人。”纪明尘沉声道。
此时林事心的尸身已经被乔桓的真火烧尽了,只剩下一具偌大的骨架。骨架被水泡的发白,却在胸骨处有一段奇异的乌金色。
子衿扫了一眼:“这是……”
“雀蓝?”纪明尘道。
两兄弟目光一碰,心中俱是“怎么会”三个大字。
“雀蓝怎么会在这里?”李逸芝走到骨架旁,用手帕裹起那段小小的尖刺。刺尖流金华彩,漂亮得好像女人头上的金步摇,却比步摇小几分。仿佛是从刺尖流出许多色彩,整副胸骨已经被乌金色染透了。
雀蓝统共十二枚,是用苍梧老凤的十二翎羽所做,剧毒无比,用一柄特质机皇弹射而出。在纪明尘继位之时,雀蓝机皇已经失传。父亲只用一句语焉不详的“被人带走”带过,对去路讳莫如深。从此他们云中阁只留下一枚雀蓝,纪明尘觉得颜色漂亮,插在花瓶里做观赏用,毒死了好多嘴馋的麻雀。
却不想在这里撞见。
“是我纪家人所为。”纪明尘与子衿同时心想。若是被人偷盗,父亲肯定会直言相告,只说“带走”,恐怕是他也不好说那个人是偷,那一定是他们本家无误了。
三人沉默一阵后,子矜歉疚地对李逸芝道:“之前误会了李兄。”聪明如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武功尽废后另有隐情。
李逸芝哈哈一笑:“当年也是我没用,大人面前说不上话。”他们李氏虽然富可敌国,却是穷养儿子富养女,他看着是个贵公子,一个月的零花钱当真没几两。戚氏母子被逐出云中阁,他再是嫉妒纪子矜,亦有些伤感了。互相看不顺眼那么多年,哪晓得这个自己怎么都比不上的小公子会这样黯然退场,连夜问自己的酒肉兄弟凑了一百两银子塞在他的包裹里,后来省吃俭用了好一阵才还上。
子衿想起这些陈年往事,神情中亦是感慨万千,苦笑着纪明尘道:“其实……李兄当年挺照顾我的,每个月给我送点例钱补贴家用。”
李逸芝一愣:“我没有啊!我就是你走的时候给你凑了一百两银子。”
三个人眼光一碰,李逸芝将他们一路上所见所闻捡要紧的与子衿关说。三人交换了一下各自情报,理出了来龙去脉,只待要去玉龙台问个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心性不会伺候人指的是在床上不会迎合男人,我回去改一下,说的更清楚一点。
八岁就会照顾纪子矜的救人狂魔林醉,本来就是贤惠人设的。
面黄肌瘦是因为吃不好喝不好,被云中君喂了两个月的满汉全席,目前已经成功增肥到了96斤。
至于少年爱上少女,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天经地义的事么。
有句俗语“浪子回头,婊子从良”,话虽然难听,但表示这种人设天生会戳爆异性的G点。再加上调教出来的妖媚,无形勾引,最为致命。
所以我觉得这对CP还是蛮合理的。
第十七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二)
几人又在清晚镇多养了几日,埋葬了林事心,马不停蹄启程赶去玉龙台。
“我不去了。”河埠头,林醉捧着枯流剑,突然与众人告别。
前日里纪明尘和子衿将枯流剑交还给她,帮她与名剑结契。她是林事心后人,按照灵剑的传承,当是枯流剑主。
“当年打伤子衿哥哥的,是我父亲吧?”林醉头上扎着红头绳,怀中抱剑,弱柳扶风。“他不是什么跑商,是御剑门掌门弟子。他也不是去昌州置办年货,他在弄玉亭伤了你,来清晚镇向大恶人复命,结果命丧于此。”
子衿原本不想告诉她真相,怕小姑娘心里难过,此时只能暗地里叹了口气。
林醉摇摇头:“我以为是你我有缘,未曾想是一报还一报。”
纪子矜因她父亲前尘尽毁,而她为救纪子矜沦落风尘,各自在孤竹城黑暗的角落里讨生活。
十年弹指一挥,如云烟过眼。
往事再度浮出水面,竟是如此不堪。
“你不欠我什么的。”男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即使你父亲有做过什么,你为我付出的,也比他欠我的多得多。何况我现在不是还可以从头再来过么?可你……”
林醉抱紧了剑,抬起头来小声争辩:“我也可以。”
子衿一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嗯,是我狭隘了,剑道不分男女,一起加油。”
“林姑娘,你身怀名剑,独自在外,不安全的。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李逸芝好心劝道。这几日大家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品性极好,眼看她孤零零一个,也起了怜悯之心。大家因为斩剑,都是灰头土脸,分外狼狈,她又是帮大夫照料伤员,又是给大家伙做饭,甚至连各人破损的衣服都补好了,实在是非常贤惠。想到她从小没有母亲,又长在青楼楚馆,这样懂事简朴,实在是大家闺秀都比不了。
“我留在清晚镇陪父亲。”林醉婉拒了他的好意,“父亲在世时,常常与我谈剑。也许有朝一日我可以将枯流剑发扬光大。”说罢回头看看不远处徐家母女。
当日她在街上接下了要被送去投河的小姑娘,将她送回家;后来玉龙台的人又将小姑娘抢来作饵,她将人藏在土地庙后面,第二日还给了徐嫂。徐嫂对她和云中君千恩万谢,特意前来相送。
“要发扬枯流剑,那你最好嫁给一个名门世家的贵公子!”宋诗吊着右手道,“你又不会使剑,光是能说又能怎样。找个好夫婿,让他帮你继承你父亲的剑道,我看这样最好!”
“嗯。”林醉敷衍地应了一声,就无甚表示了。
宋诗在一旁干着急:“那你可要抓紧了!你今年都十八岁了,再过几年年老色衰,不值钱了,越发没人要!”
林醉毕竟是小姑娘,莫名其妙被他说嫁不出去,委屈得都有些想哭了。这时候纪明尘都不用子衿教的,干脆利落一声“滚”,一把揪住宋诗的领子把他丢上了船,有多远丢多远。
子衿对林醉道:“你别理他。男孩子就是这样,越喜欢谁,越要欺负谁。你就冷着他,看他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林醉一愣,其他人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
待船开了,乔桓靠在船舷上打趣宋诗道:“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子衿倚在宋诗另一侧,狠狠一推他的脑袋:“你是怎么想的。你既喜欢她,就不会说些好听的,哄哄人家姑娘家?就会话中带刺,恶语伤人!”
“我哪里喜欢她了!”宋诗红着脸怒道。谁知一群人齐刷刷地盯着他瞧,脸上都是一副“编、你继续编”的模样,宋诗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好没好气地回头盯了纪明尘一眼,“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又何止是我!这件事跟会不会好好说话,有什么关系么?!”说话间紧紧攥着林醉为他缝补的那一小片针脚。
他嗓门太大,引得纪明尘往这边看过来。子衿被宋诗反将了一军,清了清嗓踱到纪明尘身边:“宋家你还是别去了。”
纪明尘用眼神询问他为何。
“斩得枯流剑当晚,刘青山便带人回去了,这人十分可疑。”子衿回想起当日战况,蹙起了眉头,“当时九道封灵阵明明可以将枯流剑封印,却突然出了状况,你记得么?”
纪明尘点点头,有一位宋家子弟被连人带剑被弹出封灵阵。
“当时不是枯流剑,也不是水犼,是他。他不想枯流剑被封印。后来打斗中也一直不出手。我猜他是想借刀杀人。”
纪明尘哼了一声。
子衿又道:“而且他最初来清晚镇,是为了从河中启出我的剑。”
纪明尘道:“他,或者说他背后的人,知道内情。”
“不止。”子衿循循善诱,“刘青山带队外出斩剑,手下有二三十人之众。人人或好或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