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歌-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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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也堆满了心事,看来同病相怜。
其实她也并非迷信之人,母亲走了这事,她比任何再清楚不过,今生母女缘分在她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而止。只不过有个期盼,总好过心里空落落的。
总归是个盼头,木笙歌随手拿起身旁的花灯,递给了他,柔声低道:“你也放一个吧,不为其他,权当是作为我们今日相识一场,以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这话听来有些感伤。
顾以澂一贯看透了别离,竟不由得心微微一动,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何故感觉如此之怪?
他默默地接过笙歌手里的花灯,随之也蹲了下来,于是湖中又多出了一个花灯,慢慢飘远了去。
不一会,买来的花灯竟被他们一一都放入了水中,一时将愁绪也随之带走,忽然间整个心仿佛松了一口闷气,再不气似先前的沉闷。
木笙歌拍了拍手,起身望了下周围,夜色已浓,人依旧很多,闹热与来时丝毫不减,便随口自语道:“没想到大都的花灯会竟如此的热闹,这个时候了人还是这么多。”
吴州就不比大都,元宵节虽也有灯会,只是大家玩闹了一阵,放完了灯,就早早散了去,各自回家,并不久作停留。
反而大都灯火通明,越到后面越是闹热非常,不知这份闹劲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随口一说,顾以澂却听得仔细。
“姑娘莫不是从外地过来,并非大都本地之人。”
如果是外地过来的,怎么会孤身一人,一个女儿家的,再遇到像之前那些人,岂不是更危险?还是说正如那些人所说,因为容貌的关系,连一个陪同的人都没有?
笙歌的沉默,让他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想了想,又继续言道:“姑娘初来大都,人生地不熟的,委实不该只身一人出来。”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又补充了一句,“不知姑娘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说这话时,他已动了恻隐之心,他自小生活在大都,正好今晚没什么事,可以给她充当一下引路人。
话一出,笙歌却噗嗤一笑。
“你为何笑?”他问。
原来这人是把她当成没人相陪的可伶人,为何?她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莫非是因为这个。
她莞尔一笑道:“我是探亲而来,今晚与家人一同出来,只是人多走散了,故才落了单。而且……”说到这,笙歌看着眼前男子一字一句说,“我也并非容貌有损。”
当笙歌拿开面具,那张面容一点点呈现在顾以澂面前时,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神态悠闲,美目流盼。
顾以澂当下微愣,有些出乎意外,没想到面具之下竟是一张倾世容颜。
笙歌笑言道:“怎么,难不成我的容貌吓着你了?”
顾以澂缓了缓神,慢慢收起注视她的目光,笑笑,没有说话。
哪里是吓着,分明是被惊住了。
他一向淡定,方才却盯着这女子一时走了神,一度让他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自制力不够。
挪开面具后,不知怎的,顾以澂同她说话不像原先那般轻松自在,反而拘束了些,可是他明明是不拘小节的。
他稳了稳心绪,平定了一下自己心情,理了理头绪,想起她刚才的话,问道:“方才你说与亲人走散了,不知他们家住何处?”若是能帮她找到亲人,他倒乐意帮这个忙。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笙歌正要开口说明,一个着急的声音瞬时从身后传过来。
“小姐!”
笙歌仔细一听,是素织的声音。
这丫头一向嗓门比别人大几分。
笙歌寻声望去,拾锦和素织正匆匆朝她过来。
顾以澂也望了过去,看到的是两个丫鬟打扮的模样,想来是来寻她的。
“小姐可算找到你了。”素织一把握住笙歌急的抹鼻子。
“是啊,小姐,听表小姐说你不见了,我和素织找了好些地方,以为再也找不到……”连平时较为冷静的拾锦也差点哭了出来。
让两个丫鬟如此担心,也不知她那个表妹是否也是个着急不已,心下自责和不安。
刚才顾着和恩人说话,竟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于是匆匆向顾以澂道别:“想必家人正到处寻我,未免他们着急,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
顾以澂点点头:“好,有缘再见。”
目送木笙歌离去的方向,刚刚还相谈甚欢,此刻人已远去,顾以澂独自一人站在原地,不免有些失落。收回目光之时,眼神无意停留在她随手放在石柱子上的面具,顾以澂忙上前拾起了它。
它的主人走的匆忙,不小心落下了。
顾以澂盯着面具出神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否想起自己丢了东西,会不会回来找它。
顾以澂一人在湖边等了许久,直到随从流云过来寻他。
“少爷,太晚了,我们该回府去了。”
顾以澂抬头,望了望周围,此时人也渐渐离去,不比先前的热闹无比,相比之下,反而冷清了些,的确很晚了。大家也再提不起兴致,大概都回去歇息去了吧。
也许,也许她已经回到家中了。
顾以澂收起面具,又留恋似的望了飘在湖面上的花灯,已分不清哪一个是他的,又或是她的。
“回去吧!”
他缓缓收回目光,低低地道了一声。
第二十三章陪同
自那日花灯会一遇,近几日顾以澂的脑海里总浮现一女子的倩影,心下一时之间烦躁不已,连平日里习武练到一半便止住了。
一连数日,他带着她留下的面具来到当初相识的地方,站在他们道别的湖边上,看看还能不能遇见她。
每次他满满的期盼而来,最后却失望而归。仿佛这个人消失了一般,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问起她的名字,以至于只能在这苦等,无从打听到她的下落。
身后的流云错愕的看着自家的少爷,凭他主子的俊貌和身家,大都多少闺中女子只一眼便愿把终身托付,到底是怎么样一女子,竟让一向不近女色的少爷,动了这份真心,痴心于此?
流云不忍他在这苦等,上前道:“少爷,你说那位姑娘并非大都之人,想必人怕是早已走了。”
顾以澂眉心一动,恍然过来。
记得她说是过来探亲的,既是探亲,也就不会在大都久待,而他却傻傻的在这里等了数日,自小到大,他一向不屑于做这般傻事,看来也是够傻的。
他望着平静的湖水,慢声道:“你说的对,不过是个面具而已,她若想起过来找寻,早就过来了。”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面具,说不定对她来说无关痛痒,也许觉得没有必要过来一找,兴许,早就忘却了吧。
见少爷似乎想通了,流云趁机说道:“如果少爷和这位姑娘有缘的话,想必日后也会再见面的,你看天色已经很晚了,若回去晚了,夫人指不定又要担心了。”
顾以澂突然眉头一皱,仿佛是流云提了什么不该提的话,他冷怒道:“我不需要她的担心,还有我出来这事也不许跟人提起。”
流云自知说错了话,低着头,低声回道:“属下知错,少爷既然有交代,自当只字不提。”
话说花灯会过后,木笙歌又被苏璃陌带出去逛街,这丫头还真是精神十足。
不过,基于上次的疏忽,苏璃陌这次谨慎了一些,一路上紧拉着笙歌的手不放,怕因自己贪玩再次把人给弄丢了。上次要不是哥哥跟过来问起,估计那会她顾着看热闹还不自知呢,到底是因自己的粗心大意,最后被哥哥好一顿说。这次带笙歌出来的时候,即便她再三保证,苏景昊还是不放心这个妹妹,硬是一路陪同着。
对于苏璃陌是个吃货一事,这是苏家上下皆知的事情,这一点直到笙歌亲眼所见之后,才深信不疑。一路逛下来,苏景昊两只手上满满的东西,不知他这个妹妹究竟还要买多少东西才肯罢休。
好在路过一茶馆,许是刚才走的有些累了,苏璃陌便拉着笙歌进去喝茶听书,稍作休息。
他们三人来到了二楼一静处,不比底下的吵闹。店小二倒是十分热情,客人刚坐下,瓜子、点心和茶水就已经端了过来。
笙歌看了一眼那说书先生,五旬出头,说书间不时的捋了捋自己的长胡子。她侧着耳朵听了听,说的是武松打虎的故事。这个故事曾在书中看过,笙歌已熟记于心,所以不大仔细去听,倒是看客们听得津津有味,连她这个表妹也加入到听书的阵营里,歪着脑袋,磕着瓜子,听那说书先生一一道来。也不知是那说书先生讲的好,还是大都人一向喜欢听说。
笙歌随即收回目光,低头抿了几口茶。
坐在她对面的苏景昊,似乎察觉了出来,便和她聊道:“你们吴州那的人也常爱听书吗?”
笙歌放下茶杯,看了一眼对面,淡淡回道:“我平时无事一般待在屋里,不常出去,不过吴州听书的人倒是有的,至于是否是图个乐子还是单纯的喜好,笙歌就不得而知了。”
果然,她是不大感兴趣的。
苏景昊并不意外这样的回答,他这个表妹给人的感觉一向过于冷静和少语,这其中的原因跟那过世的姑母多少是有关系的。
对于木家,他多少是有些听闻的。
陈氏自嫁到木家后,先后为他那个姑父添了一双儿女,一步步成为木家主母,光是凭着这层身份,就能把人压得大气不敢踹。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这个表妹是如何过来的。
想起五岁姑妈和姑父带她来苏家,初见她时还是一副欢快的模样,没想到如今性格变化这么大,苏景昊心为之一动,时间能改变人,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他挪了挪嘴角,扯了一丝笑意:“我平常除了读书,就是跟着父亲学管苏家的生意,也不常过来听书。倒是璃陌一般会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