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四十九剑-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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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谨慎。
徒有穷却依旧奔放。
该谨慎者不谨慎,该奔放者不奔放,这场对战,逐渐往诡异的方向狂奔而去。直至此时,在场诸人从最初笃定封烨会赢,到现在已经不敢轻言胜负了。
颐和公主亦微微眯起眼,纤纤素手敲打着椅子扶手,若有所思。
戴小山却并不乐观,那封烨并非平庸之辈,迟早会反应过来。
果不其然,封烨几番试探,发现徒有穷他妈的根本就是在乱打。把他给气的,差点想一剑捅死他。
于是封烨终于开始大开大合地强攻,如此一来,徒有穷便渐渐被压制住,落了下风。他的出招不再那么毫无约束了,无论他出什么招,封烨都只管提剑杀来,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而徒有穷哪怕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挡,也难掩其锋。
这太让人沮丧了。
徒有穷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描摹着他日渐成熟的脸庞。那一瞬间,戴小山好像看到这位总是吵吵闹闹的师弟终于慢慢长大了。
若能再给他一点时间,必定能展现出更耀眼的风采。
徒有穷不愿服输,愈战愈勇,乱打也逐渐变成了更有效率的快攻。
封烨即便在各方面都压他一头,在徒有穷的顽强抵抗下,也不得不打起十足的精神来应对。
战,只需要战!
此时此刻两人的眼中只有对方,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
“不好!”忽然,唐礼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个闪身进入场内。
电光火石之间,封烨的凶剑上煞气四溢。他每一次与徒有穷对战,双剑交击,那煞气都会从剑上震出些许,化作雾、化作烟,缭绕四周。
而此时此刻,在封烨全身心投入战斗后,煞气爆发了!
徒有穷直面煞气,瞳孔骤缩,心中惊惧的同时迅速后退。可是那煞气却如冰凉绳索,将他的脚步绊住。
就在这绊住的刹那,他看到封烨的神色忽然凝重,本该刺向他面门的剑硬生生顿住。
唐礼到了。
他连出几掌驱散煞气,掌风推开二人,强迫双方分开。
但徒有穷到底还是被煞气所伤,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一般,经脉都好似被冻住,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封烨却也不好过,他连退三步稳住身子,嘴角却又渗出血来。
“这一局,仍由封烨获胜。”薛满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封烨又赢了。
可是徒有穷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却说不出骂人的话来。刚才是他在最后关头收了剑,所以才会遭到反噬的吧?
这人怎么这样呢,赢了不说,还不让他骂人!
“哼,我下次一定打败你!”徒有穷撂下狠话,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封烨不明所以,这个叫什么有钱还是没钱的,有病么。于是封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再度扫过剑阁弟子们,仍如昨天一样,扬声问:“还有谁应战?”
“我!”
“让我来!”
剑阁连败,众弟子忧心忡忡,可气势不减。
封烨要的就是这样,随手塞下一颗丹药,就要再次比过。
谁知人群里却忽然传出一句不和谐之声,“封烨小兄弟,你连败四人,剑阁已无人矣!你再比下去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是啊,连败四场,剑阁徒有虚名,还比什么?”
“陈伯衍一走,剑阁无人啊!”
“……”
非议如浪,倏忽而至,却并不叫人惊讶。
剑阁连败四场,他们能沉得住气,继续比下去,可其他人未必。薛满山知道,剑阁传承至今千余年,盛名在外,可对头也不会少。这仙门中想要看剑阁没落的人大有人在,无论在庙堂还是仙门,落井下石、趋炎附势者也必不会少。
“裴师弟。”薛满山沉声,压住黑着脸的裴元。而后他竟是站也不站起来,对所有非议都置若罔闻。
而后他沉着镇定地看着他的弟子们,道:“都愣着做什么,我剑阁弟子以剑证道,何时需要听从他人非议?有人约战,我们便战,无论输赢,无愧于心。”
闻言,满脸怒容的弟子们纷纷红了眼眶,就连围观修士中亦有人动容。
一句“无愧于心”,好一句“无愧于心”。
就在这时,封烨却忽然发出一声冷哼,嗤之以鼻。
剑阁弟子们立刻怒目而视,却见封烨抬眸看向了人群中率先发出非议的那些人。他微抬着下巴,仍如昨日上山时那般傲慢,臭着脸,很是欠扁。
“你们算哪根葱啊?我与剑阁打,那是因为他们曾击败了我师父。你们可都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
“休得猖狂!你以为你是郎胥吗?!”
人群中有人臊红了脸,亦有人怒而指责。而就在他们话音落下之时,一道人影自天边来,如流星坠落,倏然而至。
错愕在眸中一闪而过。
下一瞬,叫得最响的那位就看到一双鞋底在他眼前放大,他来不及眨眼,便被鞋的主人硬生生踩在脚下。
“砰!”
天青色衣角飘荡,扬起的尘土渐渐落下,露出了嘴角含笑、负手而立的孟七七。日光穿过孤山的云雾洒落在他身上,薄薄的纱衣便像那天边的云,将他整个人衬得一如谪仙。
可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这么想。
因为微笑着的孟七七,脚下还踩着个不断挣扎着的人。
他愈挣扎,便愈挣不开。
孟七七直接一脚踩在他后脑勺上,而后笑盈盈地问:“我刚刚听见你们在说剑阁坏话哦?来,当着孟某的面说说。”
第176章 穆归年
全场鸦雀无声。
下一瞬; 剑阁弟子们爆发出的欢呼声打在一众修士的脸上; 让几个胆敢落井下石者瞬间面红耳赤。
其中不乏有气得发颤的,伸出手指着孟七七; 痛心疾首地训斥道:“当场行凶!孟七七你简直狂妄、狂妄无边!”
两句话; 如一盆凉水泼在激动的剑阁弟子头上。
于是喊出此话的那人看到所有的剑阁弟子忽然表情冷了下来; 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若那目光是剑,恐怕他此时已被万箭穿心。
那人心中咯噔一下; 这时; 孟七七从脚下踩着的“尸体”上跳下来,弯腰看了看; 说:“他死了吗?没死吧; 没死你怎么能说我行凶呢?”
“这……”
“你这是毁谤、是污蔑; 在我孤山剑阁的地盘上,污蔑我孟秀杀人,大胆、狂妄,其心可诛!”孟七七冷笑着; 拂袖看向他可爱的师侄们; 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道:“把他给我扔下山去!”
“是!小师叔!”师侄们争先恐后地涌上前去,唯恐慢人一步。
于是那人就眼睁睁看着素有君子之称的剑阁弟子们,一窝蜂拥过来,眼中闪烁着饿狼一般的光芒。他急忙转头就跑,可没跑出两步,便被人抓住了后衣领、胳膊和腿。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 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救命!”他惨叫一声,恰在此时,鹤鸣与振翅声同时在他耳畔响起。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人就飞出去了。砸乱了孤山的云雾,而后在惊叫着下坠时,被远处飞来的白鹭一把抓住,带下山去。
“啊——”
惊叫已远,七七仍在。
剑阁的弟子们兴奋地向孟七七投去火热目光,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能继续往下扔人。
孟七七摇摇头,这样太不矜持了,太不友好了,于是他很有礼貌地笑着问了一声,“还有没有哪个好为人师的,要来指点一下我孟秀的为人?”
众人,敢怒不敢言。
倒是封烨眼中异彩连连,看着孟七七的眼神恨不得开出花来。
而这时,薛满山才终于回过神来了似的,轻咳了一声,道:“小师弟,休得无礼。”
孟七七这才乖巧地答了一句,“师弟知错了,可他们骂我,大师兄。”
“你啊。”薛满山无可奈何。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出列道:“薛阁主,在下觉得孟仙君此番作为并不过分。若有人胆敢在在下师门中大放厥词,冒犯先辈,在下也定不能轻饶对方。”
此话一出,应和者众。
剑阁虽然对头多,可朋友也多。千百年筑下的声望,也不是别人几句闲言碎语能打破的。
只是人群中一个和尚打扮的人却一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孟七七,忍不住站出来,问道:“孟仙君,那可否请问你,浮图寺之变可与你有关?”
孟七七蹙眉,“浮图寺怎么了?”
离开秘境后,孟七七一路赶回孤山,一大半时间还是在水上,所以到现在也还不知道浮图寺发生的的变故。
和尚的目光愈发狐疑,“浮图寺遭外敌入侵,僧侣死伤大半,就连主持大师也重伤逝世。你竟不知?”
孟七七吃惊,他离开浮图寺也才没多久,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是谁有这等实力,白面具么?
“一念师父可还安好?”孟七七问。
“他没事。”
“那就好,敢问阁下何人?你看起来不像是浮图寺的僧人。”
“吾乃蜀中白山寺的僧人,我白山寺与浮图寺一向交好。今日当面问仙君,只是想求得一个答案,还望仙君莫要隐瞒。”
孟七七眯起眼,“我隐瞒什么?我确实去过浮图寺,可及至我离开,浮图寺还一点事都没有。万铢侯金满与我一路同形,你大可去问他。”
“那仙君可否告知,这几日你都在哪里?”和尚问。
“这又与你何干?我不知道是谁在散布谣言毁我声誉,但我孟秀行得端坐得正,自问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浮图寺一事,与我断无关系。”
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仙君勿恼。贫僧只想知道真相,并非刻意冒犯。”
孟七七道:“你若想知道我去了哪儿,便去问金满。这几日我与金满和南岛十二客中的殷无华殷前辈一直在一块儿,若我有问题,那么孤山剑阁、五侯府、南岛均有问题。”
闻言,和尚思忖片刻,再次道了声“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