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卿相-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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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都没有武功,走的都很辛苦。崔俣看到温书权抱着温书忱狼狈的躲避暗器波,离他越来越远,可也没办法去救,他膝盖伤未好尽,隐隐做痛,自己行走已是艰难,折回头去,是累赘不是帮助。
刀剑声中,不知道是谁嫌管家尸体碍事,把他一脚踢开,正好落在崔俣附近,管家死不瞑目,灰洞洞眼瞳直直瞪着崔俣。
蓝桥立刻拦到崔俣身前:“少爷别看!”
崔俣怔了一下。
“少爷先走!我……小的不怕的!”
明明吓的腿都抖了,声音都颤了,还说不怕,挡在他面前。
其实……他才是真的不怕。活人,永远比死人可怕。
崔俣注意力未分出一点,继续直直往前走,顺便拉小厮:“扶着我!”
小厮见主子神色没什么不对,长呼口气,迅速捯着腿扶着崔俣快走,时时注意挡在外侧,以免被凶残的人误伤。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雨停了。
人们逃跑的脚步似乎很慌乱,来不及顾其它,管家住的房间烧起来了。管家房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竟然滚出浓浓烟气,烟气熏算,似乎带毒。
雨后屋潮,按说火势大不了,可人们慌乱间打破了类似桐油,烈酒的东西,火势不但未减,轰轰烈烈的烧了起来……
“都出来了吗?”
终于到达牲畜棚,崔俣抚着胸口急促呼吸,看到抱着弟弟的温书权,两个人看起来没受伤,略感安慰。
“我那几个下人不太听话,估计出不来了。”温书权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急声催促下人,“赶紧套车!”
磨刀不误砍柴工,套车需要一点时间,但如果没有车,他们冲动往外跑,速度太慢,被抓到的可能更高!
窝在哥哥怀里的温书忱脸色发白,眼神发直,好像吓的厉害,都不会说话了。
崔俣过去摸摸他的头:“忱儿乖,刚刚被吵醒了吧?一会儿崔哥哥给你煮点暖汤,喝了就好了。”
温书忱声音弱弱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企盼:“崔哥哥,那些人……不会追来杀我们吧?”
崔俣眼梢微垂,眉目温柔:“崔哥哥不会让他们伤害小忱儿……”
耳边似有风声传来,抬眼看,远处屋顶似乎出现了灰衣死士身影。想也是,二对六,如果不是绝对实力压制,根本不可能缠杀所有人!
崔俣瞳孔紧缩,高声大喝:“全部上车!!立刻走!!!”
第12章 一箭
崔俣猜的没错,的确有个死士踩着瓦片施着轻功飞跃而来!
扮成药商的中青二人组猜到死士身份目的,拼尽全力要留下这些人性命,死士执行任务向来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两边一旦碰上,便是不死不休,战况激烈。
双方胶着,不知争斗何时能止。
而这之间,又有客栈众人这个变数,死士需要保证自己机密不会外泄,正好人手有余,便派出一有追杀。带头人认为,对付一群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一个死士足矣。
时间紧急,崔俣众人不可能细细安排,车一套好迅速就近跳上马车,鞭子一甩,马儿狂奔,破门而出!
一般情况下,人肯定跑不过马,可死士训练有素,轻身工夫非常好,踩着屋檐瓦片借力,如鹞子飞掠,身影越来越近!
“快!再快点!”温书权一边把弟弟紧紧护在怀中,一边急声催促车夫,几息之间,汗已从额角淌下。
蓝桥巴着另一边窗口往外看,也是急的脸色发白,他紧紧贴着车厢壁,牢牢挡着崔俣,唯恐死士射暗器,伤了主子。
崔俣膝盖隐隐作痛,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他能算计人心,左右形势,终是不会武功,没有那危险关头逃出生天的本事!九九八十一步走到最后,只差一点就能逃脱,只差一点!
想!用力想!不是有金手指吗,不是有强烈预感吗,用心感受一下,往哪个方向能逃出生天!
马车颠的好像能把人甩出去,风声呜鸣似有夜鬼游荡讥笑,车里所有人都心中惶惶,惊慌尖叫,外面死士越来越近……
崔俣牙齿用力,咬破下唇,锐利刺痛和带着铁锈味的鲜血让他明白,如果不尽力,他将会流更多血!
手牢牢抓住蓝桥衣服固定身体,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崔俣用力想。
如此危险,要怎么安全度过?
夜黑路不清,速度又太快,马车危险,他得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东,西,还是南?
找到方向就万无一失了吗?不,那只代表车不会因事故翻倒,死士仍然在。
怎么让死士不追呢?希望上天打雷把他劈死?希望死士撞到树把自己作死?希望出现意外?也不是一点不可行,只要路选的足够好,转向机会控制的恰到好处……可这样好像会耽误太多时间。长时间颠簸,马受不了,何况人。
所以……只有靠自己了!
他曾学过射箭,如果时机掌握好,方向掌握好,能不能侥幸射死死士?
心中隐隐传来舒爽的放松感,崔俣明白,这是提示,是这样行下去会成功的提示!
倏的,崔俣睁开双眼,内里波光涌动,华采隐现,如莹莹星辉。
下一瞬,他微微皱眉,右手按上左胸。这里……短暂悸动了一下,好像停跳两拍,很不舒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急迫的,自发自主的使用金主指,他早知道,会有副作用,只是不太确定,是这个吗?
时间紧急,来不及多想,崔俣感觉身体没其它不适,立刻偏头看向温书权:“贵府出行,车内可备有防身弓箭?”
“自是有的,只是护院没在这个车上——”话音未停,温书权已经双目瞪大,“崔兄会射箭?”
崔俣点点头:“请找出来与我!”
温书权抱着弟弟艰难移到车尾,拉开车壁前小箱,拿出一副弓箭。他面色肃然的递给崔俣:“后面那位是死士,你……千万莫勉强。”
崔俣给了他一个安心眼神,移到窗前:“蓝桥,让开。”
蓝桥咬着下唇,眉头紧紧皱起,非常不赞同。他从未见过主子射箭,倒是跟着主子看过别人射箭,主子当时比划了两下,说了句:也不难嘛。可之后再没遇过……哪有人看一次就会的!主子这是逼急了,一定会有危险!
他坚定的看着崔俣,然而主子眼神比他还坚定……他最后怂了,让开窗前位置。不过他还是紧紧贴在稍侧后方,这样也能给主子做肉盾!
小厮让开窗前,崔俣就不管了,任他随便窝在哪里。
他探头往外看。
外面雨已停,天依然阴着,无星无月,乌黑一片。风吹的呼吸发紧,眼睛几乎睁不开,崔俣只从极淡的光线里,分辨出后面近十辆的马车队伍,而那个飞跃狂奔而来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很快就能追上了!
视野不能给他任何帮助,只会加重他的紧张。
他干脆搭箭上弦,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哪个方向……什么时机……什么力度……
“往左拐!”
随着崔俣大喝,经验丰富的车夫一扯马缰,马车迅速左转。因速度太快,全车人全部被抛到右侧贴墙,除了一早准备好,脚掌发力巴住地面的崔俣。
头车一拐,后面紧紧跟随的马车随之转向。
突如其来的调转方向,死士已经不是在崔俣的正后方!
一息,两息……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寂寂无声,崔俣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稳稳的。
突然心中跳出一个念头,崔俣微微侧头,弓弦拉满——就是现在!
箭矢顺风冲出,疾如闪电!
刁钻的角度,诡异的方向,连破空声都未有一点,无声无息射向远方,黑夜是它的保护色,顺风是它的加速度!
远方死士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他努力感觉,并未察觉到危机从何而来。几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怎么会给他这种压力?他摇摇头,以为是错觉,脚尖轻点树木借力,继续往前追。
转了方向又如何,只要再一息,他就能追上最后一辆车!
“噗”的一声,很轻,像石子投入湖水,像暗器射进皮肉……钝痛传来,四肢突然麻木无力,身体从空中跌下。
死士跌落泥地时,抚着左胸,眸色惊讶,怎么也不敢相信,哪来的神箭手,竟一箭射中他的心脏!
他带着不甘与恼怒,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在世间的最后一眼,是近在咫尺,不过一臂远的马车。
……
一箭射出,马车继续狂奔,后面,再也不见死士身影。
温书权与蓝桥往后看了数次,直到后面马车也传来下人声音,方才确定,那死士的确被崔俣射中了。
一个荏弱少年,竟闭着眼睛一箭射死了一个死士!
说出去谁信!
可就是发生了……
温书权看向崔俣的眼神中带着敬畏。
蓝桥也有点懵,自家主子果然最厉害,不但最好看,射箭什么的,看一眼就学会了!
直到崔俣觉得危机已去,请车夫停下,所有人下车休息,恢复精神整理物什时,温书权还没回过神。
崔俣让蓝桥给膝上换了一次药,还不忘之前承诺,收集到损坏的车内杂木,拿小锅给温书忱煮了点热汤。
烫烫的米汤下肚,温书忱脸色恢复粉红,精神也恢复不少,拉着崔俣连声叫崔哥哥,亲亲热热的和他说话。
温书权怔怔看着,今日一切不断在脑中回想,灵台渐渐清明,想明白了。
东西两边应该是有仇之人,夜里都悄悄外出了,所以崔俣白日提防隔墙有耳,不能和他明说太多,夜里等人出去,反倒能随意诱导管家。
诱导管家是从下午开始的,他们大家的眼神,促使了管家不安,管家越不安,晚上越好说服。
说服管家照他的话做后,他只通知自己让下人们把该准备的大多数东西放到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