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与虫首长-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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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材质的杯柄已开始以肉眼所及的速度发生变形,齐斐坐的位置距言不远,他的房间里没有那么多可供用来招待访客的东西,故而一切从简,他搬了两把椅子在原本摆放另一张床的空地上,与对方相对而坐。
就在那只倒霉的杯子快要惨遭被活活“断肢”的命运时,齐斐伸出了手。
齐斐直觉自己的询问引出了一个不太妙的话题,这个话题间接勾起了言的不好回忆,并且这回忆潜藏的能量巨大,直接影响到了对方的精神。
有关“异性”的迟疑顾虑于此刻全部抛开,齐斐按住了言紧紧攥着杯柄的那只手。
第二十二章 住在隔壁的虫长官 二十一
温湿度调节系统在感应到屋主回屋后已自动开启,现下房间里应是温度正好,但齐斐在按上那只虫爪的一瞬间,觉得他像摸到了一块冰。
言攥着杯柄的手冰冷而僵硬,仿佛一件与杯柄嵌在一起的死物,齐斐摸到了一手冰块融化般的湿滑,他下意识移动了一下指腹,发觉手下的液体要比水粘稠。
被极其锋利的锐器割伤时,痛觉总是来得要迟缓些。
直到指尖后知后觉传来割裂感,齐斐才反应过来那股粘稠源自他的手指,他伸手按上言的虫爪的时候,对方那隐隐有冒头迹象的利爪正好完全伸展出来。他们的手在错误的时间紧密相触,那锋利的爪子尖刺进了他的指腹。
伤口横向创面不大,但纵向深度略有些深,带着腥气与瑰丽色泽的新鲜血液在交叠的手指间淌过,它为那只先前呈现出死物质感的虫爪带去了些病态的生命气息。
只差那么一点,言险些沉入回忆的思绪被这湿滑与浅淡腥气唤回,他缓缓垂下视线,看了自己指尖被染上的血色半晌。他一开始没意识到这到底是谁的血,还在逡巡着自己的指尖,在上面找寻伤口,片刻之后他明白过来,抬眼看向齐斐。
颇具攻击性的爪子尖与未穿戴任何防御铠甲的指腹依旧以错误方式相连,但齐斐仿佛觉不出痛感,那只温暖干燥的手依旧按在言的手背上。
齐斐在言抬眼后才彻底看清虫长官的神情,他为那表情蓦地一怔。
与齐斐之前见过的所有神态都不同,此时抬眼看向他的言神情里充满茫然。就像是一个犯了无心错误的孩子,既对自己酿成的糟糕后果手足无措,又不想隐瞒实情,故意将错误遮掩,最终只好带着对未知惩罚和怒气的忐忑,主动站出来认错。
这是之前齐斐点破言一直回避着的问题,明确告诉对方他不接受模板嵌套时言也没露出过的神情。
而现在言露出了这样的茫然忐忑,是因为对方刚刚在他面前不慎暴露出了过多情绪,还是仅仅只是因为……不小心刺破了他的手?
齐斐内心兀自思索了片刻,他理智上觉得还是前一个猜想更靠谱些,但直觉却告诉他后一个猜想更贴近现实。
不过无论这两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理,都是需要经由实践来检验的事,齐斐在确认了言的精神状态已经稳定许多后便准备松开这个礼节关爱性的“覆爪”,不想他的手才刚刚一动,言的另一只爪子就覆了上来,像叠三明治时的夹住了他那只手。
“别动。”言的声音里也带着一点无措,他仿佛一个刚进入学院学习一天,就被通知要临床实践的医学生,“病患”正在流血的伤口让他如临大敌,他本就有限的专业知识在紧张下已忘了个干净,只能慌张的着“病患”的爪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言连缩回爪子尖都不敢,怕给齐斐带去二次伤害:“我马上联络医疗室,让他们带急救包赶过来!”
“不用。”齐斐眼疾手快,用自己的空手扣下了言的通讯端,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指腹被锐器戳破这样的伤势,根本无需惊动医疗队特意赶来,更别说用上急救包,去房间内配有的小药箱里取一瓶止血喷雾和医用绷带自行处理即可。训练场上身手矫健,气势迫人,据传在帝国功勋录上也是战绩斐然的虫长官,理应是见过无数比这更加严重的战时伤口,并且也都妥善处理过它们,但言此时像被这个出现在齐斐指腹上的伤口吓住了,他丝毫不觉自己正在小题大做。
生平鲜少被除了父亲以外的对象过这样小题大做的对待过,就连来自父亲的小题大做,也都是得扒拉出多年以前的回忆来重温的事情,齐斐看着数循环分前还气场全开皮笑肉不笑说着“我与他们有私仇”,而这会俨然有往傻虫方向发展趋势的言,他觉得这反差仿佛凝成了一颗小石子,被轻轻丢进了一汪平静的湖水里,发出细小的“扑通”一声。
尽管虫长官对齐斐的伤口展现出了十足的关心,但仔细追究起来,齐斐大约是虫长官迄今为止的医护史上待遇最惨的一位病患,受伤流血的对象分明是他,他却成了安抚一方,得反过来照顾言的情绪。
以错误方式相连的指尖指腹在分离时又牵带出了一串血珠,齐斐主动将手移了开来,他拉过一旁挂着的干净毛巾简单擦拭了下伤口周围的血迹,然后动作利落的找来了常备小药箱。
宿舍面积本就不大,以齐斐那双大长腿,走去储物柜里拿药箱也不过就几步距离,一双爪子尖还染着干涸血色的虫爪在药箱打开后伸到他眼前,抢在他前面取走了喷雾和绷带。
言的眉头皱的死紧:“我来。”
虫长官似是已经又恢复了不少,勉强找回了几分平日里的镇定沉稳风范,他严格遵循着正确步骤包扎伤口,只是那包扎速度十分感人。
齐斐觉得他的手正在享受出土文物级待遇,因为言每一步都放的慢而精细,他试图说点什么来缓解这近乎凝固的气氛。
那话题必须得“安全”,不会像之前的提问一样牵带出负面效应。
齐斐想了想,拾掇起了自己在餐厅里便升起,但之后差一点遗忘的疑问:“您……”
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这里是私下场合,不用那么拘谨。”
为了兼顾交流顺畅的大局,齐斐改了口:“今晚在餐厅用餐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餐厅?”言手上动作不停,只有看向齐斐的神情里透出几分莫名。
齐斐猜测言或许和他方才一样暂时忘了那件事,他提醒着对方:“您……你那时候一直在桌子下踢我。”
最初齐斐以为那只是无意间的腿脚相碰,他主动挪了挪双腿,让开一些空间,但来自对面的那双腿却不依不饶,在他挪开些许空间后继续追了上来,紧紧贴着他,并且极有规律地踢着他的腿。意识到这碰触不是偶然后,齐斐朝坐在正对面的言看了两眼,发现对方神情平静,甚至在他看过去时若无其事的投来了关切目光。
“餐桌上当时没有谁在说话,所以可以排除你提醒我专注听谁说话的可能,我试图按着碰触频率将其换算成摩尔斯密码,但解读出来的是无意义内容。”齐斐陈述了自己的推测,诚恳求解,“你那时候到底想向我传达什么?”
言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齐斐的错觉,他总觉得言有些窘迫。
伤口已经处理好,特意裁剪成合适尺寸的绷带也已经缠上,言在齐斐的注视里目光下移,盯着还被他捧在爪子里的手看了一会,他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说出真相。
最后言还是如实答:“我没有踢你。”
齐斐:“嗯?”
本以为后面还会有下文,譬如详细解释一番当时那番“连环踢”到底意欲何为,然而虫长官却安静了下去,整只虫透出了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气息。
齐斐不明所以,但他向来好脾气,他尊重了言拒绝回答的意愿,没有强求对方回答。
伤口已经处理完毕,有关其余虫族为何不惊讶言在追查陈年往事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齐斐捋了捋自己心底剩余的疑问,将它们大致排了个序,他请言稍等,然后去取来一张数据板,将疑问依照序号录入了进去。
也不过就是录入几行字的时间,齐斐微低着脑袋往数据板里输入文字,他忽然感觉前方多了一点快速靠近的阴影。
齐斐警觉抬头,只看见对面的言朝他倒了过来,他迅速将数据板反扣在腿上,腾出双手扶住言倒下的身体。
常年坚持锻炼的身体,入手便能觉出一股力量感,它坚实,紧致,而又柔韧。
能拥有这样结实体魄的对象,肌肉密度高,体重自然不会轻到哪里去,幸而齐斐同样是一副锻炼得宜的身体,他轻松接住了倒下来的言。
由于双方距离及倒下角度的关系,言的脑袋正好抵在了齐斐的肩膀上,齐斐感到有一股温暖的小气流喷在他颈侧,那气流让他感到颈部一阵细微发痒。
说着要来为齐斐深夜答疑的虫长官,就这么在齐斐低头录入个数据的时间里秒睡了过去。
齐斐无言支撑住言的身体,他迟疑了半晌,小心拍了拍言的后背,虫长官还给他一个小小的磨蹭,像是不满被打搅了睡眠。
这个磨蹭为这本就不太恰当的姿势又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齐斐默默停手,不敢再随意动作,他面瘫着脸看着言脑后的褐色发丝,思考起了该如何解决现状问题。
第二十三章 住在隔壁的虫长官 二十二
其实不是个会放任自己瞬间进入睡眠的对象,今日的疲惫指数也远没达到巅峰。曾在紧急情况下达成过七十二循环时不睡的“壮举”,最后还是被副官和厉强行塞进了休眠舱,那样的连续不眠不休都还没达到过身体机能极限,今天才不过刚踏入后半夜时光。
言没想过他会真的睡着。
或许是那只及时覆盖上来的手,也或许是齐斐在撅弃了敬称后他们之间仿佛被无形拉近了些的距离,先前那淡淡的血腥气已经消散在空气里,而嗅到过血气的鼻子却更灵敏了些,言再次捕捉到了那股洁净气息。
那是属于齐斐的味道,与言那晚自梦魇里醒来后嗅到的相同,那味道对他来说犹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