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长宁-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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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这些天和她在诸国奔波了那么久,也是不易。她虽曾经女扮男装十几年,但一直备受文王的宠爱,说到底并未吃过太多苦头。
一路走来,文逸经历了很多,当初文鸿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一直担心她会一蹶不振,但她没有。荆长宁能看出来她伤心过,但她很勇敢地走了出来。
文逸有一颗很通透的心,她一直都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无所拘束,亦无所畏惧。
荆长宁又是揉了揉文逸的脑袋,颇有些宠溺。
“我的小媳妇儿。”荆长宁轻笑着叹了声。
萧嵘见营帐内落了灯,两个女孩子抱成一团的影子映在营帐上隐隐约约。他抚了抚额。
为什么有种心里酸酸的感觉?
真得抽个时间给文逸找个驸马,不然老是赖着他的小宁儿。
萧嵘叹了声,放着轻慢地步伐转身离开。
睡吧,安心地睡一觉。
明日,就是落峡之战定下胜负的时候了。
宁儿,你想要的,我都帮你夺来。
……
今日的天光有些暗。
天际的云朵厚厚地连成一片,将盛夏灼热的阳光遮掩了不少。
不热,但有些闷。
两边的崖壁笔直,仿佛直直刺入云霄。
在笔直的山崖之间,是两相对峙的军队。
百万之军,黑压压连成一片。
赵风不能再退了,再退下去,林军就会再无翻身的余地。
遥遥隔着百米的距离,两方开始放箭。
本就逼仄的落峡,百万箭矢在天际掠过,狭窄的空间里,不断有箭矢相撞发出峥峥之声,自天际落在崖畔,击打得到处是碎石滚落。
“列阵!”萧嵘一声令下。
前方以若敖军为首的数万将士密匝地举起盾牌,或跪或攀,盾牌相累,呈半弧状迎向天际如流星般的箭雨。
若敖军之后,是萧嵘的四十万隐军,他用了五年方养出的军,就算不能与当初的若敖军相提并论,但除却若敖军,在如今的这片天地之间,仅从兵力而言,这支隐军是世间最强的军。
就算谭易水曾经是右将军何正的副将,就算他以若敖军的行兵之法训练林军,但时间不过半年,仅从军力而言,林军根本无法和他的隐军相比。
对方亦是列起盾牌抵挡,但若敖军为首,隐兵随后。数万大军举起盾牌,开始向前推近。
这很难,从行兵之法而言,数万大军同时以盾牌列阵,同时保持着阵型的齐整向前推进,是很难的一件事,但若敖军和隐军做到了。
而林军做不到。
若是林军向前推进,队列必乱,队列一乱,便抵挡不了四国盟军的箭雨。
于是,赵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百万大军一点一点地向前逼近,一点一点侵占着落峡。
他若退,便会失去落峡的地利,林军若再想翻身,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他挡不住。
不退,便是死。
赵风的神情有些恍惚,悲愤之中隐隐有些绝望。
……
墨凉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看着林军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就像看着当初楚国的城门一点一点被攻破。
真像啊。
墨凉想着。
抬头,墨凉安静地望着天际厚厚的云锻,黑压压地一片,有些沉。
轻夹了下马腹,身下的马慢悠悠地朝着林军的方向走去。
墨凉的面色沉静,眉眼轻抬,看不清他的眸底究竟藏了些什么样的情感。
达达的马蹄声淹没在箭雨和滚石的声音之中,一袭墨衣寥落。
……
总觉得还差些什么。
荆长宁敛了敛眉,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席延。
“给我副弓箭。”她说道。
席延没有犹豫,很快将自己手中的弓箭箭递到荆长宁手中。
荆长宁眯了眯眼睛,弹了弹弓弦。望了眼身前以盾牌组成的阵列。
几乎同时,萧嵘望了过来。
荆长宁扬了扬手中的弓箭,冲他点了点头。
萧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荆长宁脚重重在地面上一踏,青衣卷起一阵风,衣摆散开。
萧嵘侧身上前,荆长宁在他肩头重重一踏,萧嵘以肩为助力。
只见箭雨之中,一青衣少年旋身而起,几个动作,利落避让开密匝的箭雨。
持箭,拉弓,满弦。
一行动作行云流水。
……
墨凉望着四国盟军的盾牌之后凭空跃起一道青色身影,随之是箭起如雷。
“不错。”他赞了声。
随着墨凉的话音落下,林军阵列正中的盾牌被一箭射穿,持着盾牌的那林国兵士倒下,生死不知。
林国前方的盾牌陡然现出漏洞。箭矢顺着那方漏洞密匝射入。
荆长宁落下身影,冲萧嵘得意地一笑。
萧嵘颇有些无奈:“你呀。”
有些时候任性地像是个孩子,真拿她没办法。
“长宁真厉害!”文逸竖起拇指,眼睛亮亮,“不愧是我的驸马!”
萧嵘瞪过去:“夸人就算了,干什么还带上你自己?”
荆长宁听着前方的声音,林国以盾牌围成的防线应当是破了。
点碎成面,战场之上向来如此,一旦有一处疏漏,便会无可逆转。
本就在兵力和士气上处于劣势。
林军开始溃败。
墨凉安静地向着箭雨纷飞之处行去。
轻抬眸。
“这天,大概是快要落雨了。”他的话音淡淡,“雨水洗过,又是一番清朗。”
☆、第300章 让天下听着
“将军,撑不住了!”
李方复咬牙冲到赵风面前,沉声恳切道,“将军,快些下决定,是死战,还是撤退?”
“撤退?”赵风苦笑一声,“我们还有退路吗?”
李方复脸色一变。
再退,落峡便会落到对方的手里,而后面便是林国整片平原,一马平川之地。四国盟军又怎么会放过他们?
就算再退一步,就算从四国盟军攻打之下能侥幸留下一条命,林王也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李方复话音颤抖,“我们真的要撑不住了。”
己方队形一破,盾牌组成的阻挡失去效用,便意味着直面对方的箭雨。而推进之际,对方的配合即是巧妙,盾牌相触相离之间形成一种节奏,分开间便是长刀从不宽的缝隙之间捅出。而当你回刀相抗,盾牌已然紧收,再无一丝缝隙。
就是这样无赖地像乌龟壳一般的打法。偏偏在落峡这样的地方很是有用。
赵风望了眼身后,身后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落峡,在向后退,就是死路一条。
前方,无数将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将士们!是我赵风无能,对不住你们!”他沉声喊道,“但林国就在我们身后,父母妻儿就在我们身后,我们不能退!”
战也是死,退也是死,何不如死得轰轰烈烈些?
“为何不退?”
却听见一道清淡的话音由远及近。
话音未落,几匹战马忽地传来一阵嘶鸣。
李方复惊讶地望过去。
只见一墨衫少年脚尖不断点在战马头上借力而跃,踏着千军万马,朝着前线而来。
“谁?”赵风眯起眼眸,露出警惕。
李方复叹了声:“是墨凉。”
那袭墨衫,那方面具。林国的人,没有人不认识他。
墨凉步伐稳健地行到近前,理了理衣衫走到赵风面色,也未行礼,只认真地重复问道:“为何不退?”
为何不退?
赵风苦笑一声:“司寇大人应该看得出来,无论退与不退,我等都是死路一条。”
墨凉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为何不退四国盟军。”
李方复面色变了变。
“大人您这是说笑呢,要是能退四国盟军,我们还用愁什么呢。”
墨凉望了赵风一眼,然后越过两人,继续向最前方的战局走去。
长刀在盾牌以后不断地送出抽回,如镰刀割麦般收割人命。但林军的反抗很激烈,萧嵘的兵亦在不断折损。
墨凉的目光落在一处,是荆长宁先前跃上射箭的那一处。
然后,他挥手将袖间的一把匕首用力地掷了出去。
锋利的匕首在最前方一道盾牌之上切开一道切口,直直穿透几层将士,带起一片血花。
最终,跌落在了荆长宁的面前。
荆长宁还未回过神,在盾牌露出的那道空隙里,她望见了墨凉的身影。
她见过他,她记得他。
甚至,从丹国开始,发现丹王是死在一个左手用剑的人手中时,也怀疑过他。
她有些不解,怔怔地望过去。
便听见墨凉平静而清淡的话音。
“宁儿,一别十一年,可有想哥哥?”
随着话音,他的手攀到脸容之上。
那面遮掩在他脸容之上十一年的面具跌落在地面上。
……
人群拥挤着,那块雕刻着雪狼的面具被不断踩踏着,有裂痕浮现,随着裂痕越来越深,那方面具随着血水不知被踢到了何处。
面具之下的容颜,平淡之间透着秀雅绝伦,却很是苍白。
落峡之中依旧在混战着,除了愣怔住的荆长宁,两千若敖军皆都是有些失魂,很快有林军顺着那处被墨凉打开的缺口冲了进去。局面愈加混乱。
萧嵘疾步走到荆长宁身边,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隔着血雨纷飞,墨凉轻轻一笑,话音却依旧清淡。
“宁儿,让他们停下来,哥哥有话想和你说。”
荆长宁怔怔地望着墨凉,眸底刹那间涌出泪花。
她咬着唇,泪水如断线的珠子。
却又含着笑。
“哥哥,等宁儿打赢了,再慢慢听哥哥说话,好不好?”荆长宁话音有些小心。
墨凉摇了摇头。
“宁儿,停下来。”他温声劝道,“你必须停下来。”
荆长宁望着墨凉,望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孔,却格外地苍白,仿佛失了血色一般。
“哥哥,你等我,等宁儿赢了,有什么话我们再说。”她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墨凉却向后退了几步。
“宁儿不想退?”他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