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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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踏空跌落了几千丈。这个将她一脚踩到尘埃里的男人还在继续释放恐怖感,她无比惊惶,愤怒、憎恨,这些惊涛骇浪的情绪下还藏着她叫不出名字的情感旋涡,数念并举,眼泪泼里泼拉流了一脸,惊痛悲愁不知哪一种。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她外强中干地发着狠,可当蓝奉蝶稍稍逼近,又不自禁地向后退怯,似一只失去爪牙,仓惶咆哮的野兽。
蓝奉蝶微笑观赏她的狼狈,野性十足的猛兽不是一两次能够驯服的,他不介意多惩戒她几回,但先得提出必要的警告。
他一把扭住苗素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眼神不管多平和,内在都是冰天雪地的凛冽。
“有句话我以前对你父亲说过,现在再跟你说一遍,今后不许以我为由伤害无辜,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
冤有头债有主,倘若当年能及时对商怡敏说出这句话,后来的惨祸或可避免,而今境遇再入轮回,他不会再走差。
赵霁一口气憋到蓝奉蝶拂袖而去才如石块般重重吐出来,苗素激愤地爬起追出几步,而后群山都为她凄厉的嚎叫惊颤。
“蓝奉蝶,我早晚要杀了你,你给我记住!”
她声嘶力竭喊了两遍,噗通跪倒双手掩面号啕大哭,身体像晒干的柿饼不断缩紧。
赵霁认识她五年多,此刻总算在这惨声哭泣中看到女孩子的柔弱,觉得她此番的确被欺负得够惨,足以抵消他常年积累的不满,默默同情一会儿,出声劝说:“喂,他已经走了,你别哭了。”
苗素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大活人,急忙咬牙止哭,扯起衣摆使劲擦脸。赵霁挣扎半晌,冲开穴道,一瘸一拐站起拍打酸麻的双腿,暂时不知是去是留。
“赵霁!苗小姐!”
他摇晃爬起的身影正好落入远处商荣的眼眶,小师父眨眼狂喜奔来,赵霁兴奋地扑抱迎接,雀跃着欢庆团聚。
“太师父呢?”
“在后面,我们救了十几个矮仆,你快跟我一块儿去接他们出来。”
商荣拍拍赵霁肩膀,转身去与苗素说话,看她浑身水湿,以为她不慎落水,忙解开包袱取出一件布衫递给她。
苗素小心背对他掩藏半残的泪容,支吾着敷衍两句,突然想起旁边那滩尿液,若被商荣瞧见以后哪儿还有脸相见?
心念方动,背后响起淅淅沥沥的浇水声,于此同时,商荣的叫骂冲天而起。
“臭小子!谁让你在这儿撒尿!苗小姐还在,你就不会要点脸!”
苗素猛地回头,见赵霁胯间仍在飙尿,哗哗冲掉了她留下的痕迹,他一面顶住商荣的巴掌一面苦叫:“我被蓝奉蝶点了穴道,一泡尿憋了半日,再不撒出来就要湿裤裆了!”
“你要死!”
商荣不能把自己的脸皮割一半分给他,见苗素侧过身来,赶紧展臂挡在赵霁身前,满脸羞红道歉:“对不起苗小姐,是我没好好管教他,你就当他是只野猴子,别往心里去。”
苗素脸上的赤色比他厚了一倍,明白赵霁是在替她遮丑,不禁对这小流氓的为人有了新的认识,决定日后加倍报答。向他俩轻轻一挥手,纵身几个闪跃杳然远逝。
第117章 乐魔之做媒
江宁城隍庙旁有一处幽静的宅院,此地是诸天教江宁分舵所在,蓝奉蝶离开清音谷直奔此间,打算稍作休整后动身返回苗疆。
时值午时,绿树阴浓,熏风满园,蓝奉蝶听管事的教徒禀报完重要事项,回到客房静坐养神。俄而,窗外飞来一片树叶,打着旋飘向他,犹如一只谨慎的飞蛾,忽上忽下伺机靠近。
蓝奉蝶眼缝微隙,浓密的长睫间射出两道寒光,那叶片似乎预知机会将逝,嗖地扑向他。蓝奉蝶抬手轻轻一弹,叶片遭正中分割,落地化做两只蚕豆大的绿纹蜘蛛,惶惶爬出门去。
“哈哈哈,蓝师兄身手比从前更利落了,小弟甘拜下风。”
听见薛云的笑声,蓝奉蝶又惊又喜,连忙大声招呼:“云儿,你这讨打的小鬼,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记忆里的薛云是个英姿飒爽的硬朗少年,阔别十多年,形容或许染了风霜,应该是成熟老练的落拓汉子了。不曾想进门的竟是个扭扭甩甩花斑鸠似的浓妆妇人,蓝奉蝶怔怔瞪了好几眼,方从那厚实的胭脂水粉下挖出熟悉的特征,再也无法保持淡然。
“你、你真是薛云?”
看到薛云扑上来握手,他本能地想躲,大敌当前时也没这么窘迫。
薛云早料到他的反应,故意无视,亲亲热热拉起他的右手摇晃,手帕掩口笑个不停,动作宛如与好姐妹相见的娇俏女子。
“蓝师兄你才多大岁数眼神就不好使,连跟你一块儿长大的师弟都不认得了,这是贵人多忘事,还是我老得太快呀?”
蓝奉蝶心里直发毛,摔开他拍桌而起。
“你这是什么鬼德行!怎么搞成这样了!”
他再看看薛云那不人不妖,不男不女的打扮,忍不住火大地扯下他头上的珠花摔掉,命令他速去换装。
薛云惊呼着捡起珠花,心疼叫嚷:“这是我相公送我的呀,我平日都舍不得戴,就叫你给摔坏了……”
不止装束诡异,还口出疯语,蓝奉蝶惊声质问:“你方才说什么,谁是你相公?”
他昨夜听陈抟师徒说薛云领着女儿来到江宁,只当他娶妻成家,而今从哪里冒出一个相公来?
薛云用手帕捧了珠花,贴在胸口羞羞怯怯面向他,低头笑道:“师兄容禀,小弟十五年前已嫁做人妇……”
他习惯用女人口气说话,每个字都像闪电劈中蓝奉蝶后脑,估计再听下去会直接晕倒,忙打断:“你就直说那人是谁,其余的都略过吧。”
薛云也知师兄生性干脆,自己的经历本就荒唐,太絮叨恐惹他生气,便简单陈述梗概。他十五年前去北方办事,偶遇不动明王陶振海,在几场风波中为对方的风采气度倾倒,死缠烂打追着他求爱,耐过无数打骂驱赶,最终如愿以偿缔结鸳缘。
蓝奉蝶听他的口气,好像陶振海才是雌伏的一方,又怎会让他做了“夫人”?
薛云难为情地笑:“他本无余桃之好,看我缠得太紧,可怜我才同意跟我欢好。可他本性还是大丈夫,我要想进他陶家的门,须得以妇人居之,三从四德一样不能少。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就顺着他的意思来了。”
蓝奉蝶听过陶振海不少事迹,并不了解其为人,听薛云这一说,对此人的审美表示费解。
“你这样比巫婆还难看,他就忍得下去?”
薛云垂头叹气:“你不知道,我家老爷样样都好,只一个毛病,分不出人的美丑。他能记住一个人的长相,但你若把一个丑八怪和一个美人并排着放他跟前让他品评,他就只知道这个的眼睛小,那个的鼻子大,谁俊谁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为此他挑女人从不看长相,娶的小妾模样一个比一个寒碜,只求腰圆臀宽好生养。去青楼寻欢也尽捡着那姿色下等的找,图得是温顺听话会伺候人。让我男扮女装为的就是个体统规矩,无所谓好不好看。”
他一露面就劈头盖脸送上一堆“耸人视听”的奇闻,蓝奉蝶听到这儿方回过神,开始追究要点。
“这陶振海也太傲慢了,我看他就是在耍你,连起码的尊重都做不到!”
薛云赶忙辩解:“没有,这些年他对我挺好的,家里的财产全交我打理,有要紧事都会同我商量,我进门的第三年就做了续弦夫人,他的那些小妾都不敢对我不敬。”
“你还跟他的姬妾同堂而居?”
“对呀,我家老爷共娶了十五房妾氏,我嫁进去时还剩下六个,后来陆陆续续病死四个,等老爷过世时只剩下两个,年纪都还不大。我本待让她们改嫁,可她俩容貌粗陋,找不到如意的人家,心里也放不下老爷,就求我赏了她们一些田宅养老,自己搬到庙里去住,顺便看守老爷的坟茔。”
蓝奉蝶掠过这些怪事,问:“陶振海死了?这么说你现在是寡……”
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到比“寡妇”更好的名词,但委实说不出口,反而是薛云自行代入,坦荡荡笑道:“我现在就是守寡的寡妇啊,唉,我家老爷早年杀孽太重,伤了天刑,夭寿都在意料中,能和他那样神仙似的人物快快活活相伴十几年我已很知足了,剩下的只怨自个儿福薄吧。老爷临终前让我改回男子装束,可他女儿从小看惯我做女子打扮,还管我叫二娘,我若突然变样,那孩子肯定不适应,为此我索性不改了,就这样一直过到死也没啥不好的。”
他怅然感伤,却全无哀怨之色,蓝奉蝶叹气:“你不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他并非全心全意待你,让你当管家婆,照管他那帮小妾,操闲心受闲气,堂堂男子汉岂能如此自贬。”
薛云笑眯眯摇头:“我都是自愿的,他肯接受我我就开心死了,哪里还有委屈。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爹妈死得早,小时候和妹妹寄宿在舅舅家,常受他们一家虐待,过得很憋屈。后来跟了师父,日子是好过了,可脑子笨,学东西总比别人慢,做事老出岔子,就是个拖后腿的。所以我从来不敢高看自己,知道自己运气不好,遇见幸福就赶紧抓牢,从不去想那些没有的东西。”
一席话说得蓝奉蝶露出苦笑,他早知这师弟乐观开朗,看似没心没肺,却活得比多数人通透,不像自己纠结顾虑得太多,为情所苦的根本原因还是自视甚高,放不下的太多,无法像他那样不求公平,义无反顾。
薛云话说得漂亮,心里其实分外惭愧,他从小最敬重这位十全十美的师兄,原本不敢让他看到自己这不伦不类的扮相,在这分舵蹲守两日等他回来,只为求他撮合儿女婚事,诉完契阔便重新拉住他的手央求:“师兄,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很不入你的眼,但现下有件顶重要的事非求你帮忙不可,这才厚起脸皮来了。你过去待我像亲哥哥一样好,这次可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