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凤虚凰-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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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自作多情了,他黯然失落,迈步时无拘无束露出苦笑,这就是戴上假面后最大的好处了。
“不用你管。”
苗素厌烦缩手,暂时将笑意从表情里剔除出去,对着这个人她满肚子横冲直撞的火气,只想把最难看的脸色呈现给他,这还是在家对着镜子辛苦练就的。
“你最好再打我一顿,把我打成重伤,要不就让我在你脸上划几刀,伤到永远留疤。”
蓝奉蝶好笑:“这是你的新游戏?女孩子可不该这么淘气。”
苗素怒道:“谁跟你淘气了,我就想跟你结个深仇大恨,让天枢门和诸天教成为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这样我爹爹就不敢也不能再对你抱幻想了!”
蓝奉蝶熟知苗景的脾性,猜他多半又有了贻笑大方的荒谬举动,讪讪一笑道:“你爹怎么了?”
苗素认为错在对方,自己没什么可害臊的,忿忿说出父亲的动向。
得知苗景居然异想天开地准备绑架郭荣,蓝奉蝶哭笑不得,看着小丫头发青的脸,同情自责兼而有之,温和地哄道:“你先别生气,带我去找你爹,我会阻止他乱来的。”
苗素眼睛瞟向一旁,声口比铁还硬:“今晚戌时三刻郭荣会在望江楼宴请部下,爹爹打算那时候动手,你去吗?”
那个人也在?
蓝奉蝶心弦微颤,奏出忽摔忽跌的曲调,“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他正喝着和苗景相同的苦酒,醉生梦死,几时能休?
第55章 山中岁月之醋斗
是夜风清云净,月轮初升,照得江面银光鳞鳞,两岸青山宛若碧云流动,花船画舫散落江岸。临江楼阁灯火通明,天水相涵,灯月交辉,山川景致灵秀如画。
朱甍碧瓦的望江楼上,花烛高烧,一二十个妖童媛女各执乐器弹奏,笙簧丝竹之音徜徉于云水之间,道不尽的富贵风流。
楼外柳荫环绕,柔丝拂拂,有的垂落在水面上,仿佛绿色的帐篷,遮住一艘舢船。一名青衫男子端坐船头,绿罗长袍上依稀沾着江南烟雨,柳枝随风摇摆,人也时隐时现,在这华光映水的热闹夜景中别有一种凄清况味。
二更的梆子刚刚响过,望江楼上曲断音消。
这是预示成功的信号。
苗景沾沾自喜地跳起来,跃过柳梢,猿行鸥翔般奔向楼顶。
时值盛夏,富贵人家习惯在室内设置冰盘,堆放冰块消暑。他利用这点,将掺了大量迷药的生石灰封入冰块,伪装成侍从将其送进望江楼内。待冰块融化,生石灰遇水即会迅速升温燃烧,届时迷药将随着水蒸气挥发到酒楼的各个角落。此药效力强劲,别说那些脓包的官员卫士,纵使武功高强如郭荣也抵挡不住。
此刻楼上悄无动静,定是迷药生效了。
他如同飘飞的柳絮跳上屋顶,事先已打探确切,今晚郭荣和襄阳府的大员们就呆在最顶层,不知这会儿是否还有意识。
苗景轻轻揭开一块瓦片,视线像井绳投放下去,望江楼楼层高大,从屋顶下望视野开阔,于是一眼看到那独坐于酒桌边自斟自饮的男人。
他怎会没事!?
苗景瞠目振心,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实施过程也很顺利,为何没能达成目的?
再看室内除郭荣外别无旁人,他贵为太子,用膳时身边竟无人伺候,这点大违常理,苗景即时反应过来姓柴的提前识破埋伏,如今正以逸待劳地等着他投案。
他的轻功不错,却骗不过郭荣鹰犬似的耳朵,双脚尚未沾到屋瓦,郭荣已听到他袍袖招展的声响。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不露面,便客客气气笑着说:“屋顶风大,还请苗兄下来讲话。”
听他直接点出自己的名姓,苗景又是一惊,不能就此怯场,当下跳进窗户,内紧外松地走上前去。
郭荣起身迎接,见他在三丈外站定,指着对面的座位微笑:“苗兄请坐。”
直径丈二的八仙桌只摆放了两张金丝楠木交椅,果真是张网以待。
苗景见了这人就像扳倒醋缸,咬破青梅,牙根心尖都酸透了,恨不能当场踏住打个稀烂,岂肯与他平起平坐,寒着脸质问:“你怎知我会来?”
“小王也没想到还能与兄台见面,只因日间有人传书来报,说苗兄想于今晚在这望江楼与小王叙旧。小王感戴苗兄厚谊,特地取消了今晚的宴会,另设酒宴在此恭候。方才等了许久都不见苗兄现身,就猜苗兄许是嫌楼下乐声吵闹,命乐工们散去,这不,苗兄果然来了。”
郭荣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句句暗藏玄机,苗景一时想不到谁人告密,看他这绰有余裕的模样更是烦厌,锋芒外露道:“你既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还装出好客主人的姿态,多年不见,这虚伪的做派更甚从前了。”
郭荣深知苗景对自己有偏见,原因也心知肚明,在他看来,对方的所作所为就是个滑稽庸俗的笑话,如若计较,自己也会沦为笑料。故而收到告密人书信后,马上传令高行周等人推迟宴会,出门时也只带了两名亲兵,并叮嘱所有奴婢侍从在楼下等候,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准上来。为的就是单独解决这场纠纷,以免引发蜚短流长,妨害自己的名誉。
“苗兄也和当年一样风趣幽默,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主人自当笑脸相迎。小王知道苗兄素爱饮酒,这坛窖藏三十年的‘太白醉’就是专为兄台准备的,让小王先敬你一杯。”
他往玉杯里注满美酒,食指轻弹,酒杯稳稳地朝苗景平飞过去,齐沿的酒浆一点未撒。
这明显是在炫耀身手,苗景接住酒杯随手一泼,酒液似半个银环凌空飞回,落在桌上另一只空酒杯里,也是一滴不漏。
郭荣苦笑:“贵客登门却不肯落座,不愿喝酒,叫小王如何自处呢?”
对上他,苗景的耐心就是一根细线,一扯即断,冲口骂道:“姓柴的,你少跟我装疯卖傻,我今天就是来拿人的,识相的乖乖跟我去苗疆走一趟,别逼我动手!”
郭荣原想苗景好歹是堂堂大派掌门,说话办事总该留一线尊重,看他泼皮流氓似的,没分没寸地撕破脸,也不禁犯了难:自己现今身份特殊,一言一行事干国体,处处讲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岂能跟这江湖汉子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绯闻搅缠?
强撑笑意道:“苗兄滴酒未沾竟已醉话连篇,想是受了暑热,头脑不清,不如择日再聚,小王先告辞了。”
苗景怎肯放人,两边袖口齐蓁蓁飞出两条金链,链头连着菱形金镖,灵蛇出洞般交叉刺向郭荣。
郭荣如流烟?舞钻出锁链间快速合闭的缝隙,那两条链子既有蛇形又具蛇性,追着他满室飞奔,他躲不掉便以进为退,以摘取暗器的手法回身拿住蛇链的七寸,不料那链子上布满毛栗似的尖刺,一下子在他手心扎出好几个小孔。
“哼,看你还能往哪儿跑!”
苗景眉飞色悦,他在链子上涂了迷药,见血生效,这下姓柴的该束手就擒了。
谁知郭荣中毒后仍有余力,抓住锁链双手后扬,两股怒涛激流般的力道顺着链条冲锋上前,将苗景抛离地面,撞向高高的屋顶。
苗景双腿勾住房梁,使劲与他抢夺双链,惊疑喝问:“这‘纸醉金迷散’怎会对你无效?”
郭荣仍惠风和畅地微笑:“这也得感谢那位报讯人。”
“他事先给了你解药?”
苗景愈发惶惑,纸醉金迷散是几年前一位西域巫师赠与他的,中原地区无人使用,究竟是哪里来的对头一再坏事,假如心存恶意,日后必对天枢门构成重大威胁。
“那人是谁!?”
“呵呵,这个恕小王不便相告。”
“岂有此理!”
苗景火烧爆竹炸上天,松开房梁身体似旋风回旋,两根金链扭成麻花,郭荣被迫撒手,只见金光弥天盖地,锁链已结成一根丈八蛇矛,烈风淫雨似地袭来。
“苗兄一再戏弄小王,小王也只好失礼了。”
郭荣劝不住这浑人,转而诉诸武力,拔剑与苗景堵斗,二人都是名门宗师,一个长矛电射威若雷奔,一个剑芒喷吐如雪卷浪,从东打到西,从南斗到北,可惜一间华屋精舍被打得百孔千疮,将一室金玉文玩毁做瓦砾碎片。
楼下人担惊受怕,唯恐郭荣有失,亲兵们本想冒着杀头的风险前来查看,猛听得郭荣高声喝喊:“苗兄,你我之间本无冤仇,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人们从声音判断郭荣还安然无恙,继续捏汗静候。
楼上郭荣的剑已架在苗景脖子上,至此真有点气恼,怨这人鲁莽蠢钝,不顾惜自己颜面,更连累旁人一块儿丢脸,这个旁人包括蓝奉蝶。
“你就不想想你的意愿若真达成了,当事人会有多尴尬?传出去,只会害对方变成江湖笑柄!”
苗景被爱恋冲昏头脑,反觉得郭荣在狡辩,切齿恨道:“你怎不指名道姓?连小蝶的名字都不敢提了?还说自己问心无愧,我看你其实心虚得很!”
郭荣从不盲目结怨,只得为这甘撞南墙的人透支耐性。
“我和蓝教主本是好友,就因为你和另外一些无稽之人不停造次,导致我们连见面都难堪,苗兄,你真为蓝教主着想就停止这种小儿般的闹剧,我们都已是为人父母的人,行动理应以身作则,而不是让儿女们跟着蒙羞。”
气头上的苗景没听懂他的暗示,怫然大怒道:“好你个姓柴的,世人都夸你重情重义,岂知竟是这等忘恩负心之徒。小蝶对你痴心一片,当年你身中剧毒,他为了救你,不惜把毒素导引到自己体内,在床上整整僵卧了三个月,连他师父都说他这一病起码折损十年阳寿,你竟把这当成过往云烟!”
郭荣脸色由青转红,躁恼辩解:“蓝教主的恩德我一日未敢忘怀,他若有求于我,我必定赴汤蹈火。”
“那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去见他?这些年他想你想得有多苦,你怎么忍心让他受煎熬?”
“我……”
“小蝶的容貌才干性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