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寒香-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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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见她恍有所悟,心里便道,这事情怕是成了,想到以后这丫头手中的铺子就要为自己所用,花不完的银钱源源不绝,由不得就喜笑颜开。
“七丫头,这便是有人撑腰的好处。你想想,若不是娘娘,你能来宫中?这说出去,多少人羡慕七丫头你得了娘娘的青眼。日后在刘家,若是有那不会看眼色的要开罪你,也要掂量掂量。”
秦疏影微微低了头,似是有些羞怯。
这大约是认可自己的话了?
徐氏越发心花怒放,面上却是极为端庄,道:“姑娘家清贵,回去后,七丫头就好生待嫁,不要再在外行走,说起来名声不好,刘家就算看娘娘的面子,说不得也不喜。若是刘家不喜,七丫头日后的日子自然不好过。”
秦疏影又抬起头看了徐氏一眼,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徐氏只当她都听进去了,心里高兴,端起茶就喝了一口,又用帕子按了按唇角。
秦芸芸心里恼怒,却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也知道母亲还有后手,自然有办法叫秦疏影人财两空。
便说道:“七妹妹,龙师傅回来了,我们好生习女红、琴棋书画,学习中馈才是我们这等书香门第的女子该做的事情。再者,如今天气渐好,母亲是要带我们出去走走的,见一见贵妇人们,开开眼界,也结交一些闺中好友。七妹妹,你那劳什子铺子,且交予母亲帮你管去,保管妥妥帖帖,再无不妥。你是不知道,京中的世家大族和贵族小姐们,最是厌恶财大气粗的暴发户,若你还是成天在铺子里来去,她们定然是不会与你结交的,少不得要编排你的不是。七妹妹,你可不能因小失大。”
秦疏影双眸如清水,定定看着秦芸芸,很认真地听她说完了这番话。
秦疏影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乖巧了,秦芸芸心里暗自得意,徐氏也颇为称心。
“七丫头,你六姐姐这番话,掏心掏肺,只有自家姐妹才这样顾念你。那几个铺子,还是我帮你看着好。今时不同往日,刘家已经知道你名下管着这么多铺子,已经有些不喜了。你想想那刘家公子,多出色的儿郎,这马上就要下场,当初得秀才就轻而易举,这放榜了还不得个进士回来?若知道七丫头你如那商人女子一般抛头露面,亲自打理铺子,心里能高兴?此一时,彼一时,七丫头可要想清楚了,刘家这门亲事,可是七丫头你如今能得到的最好的亲事了。也是刘家看娘娘的面子,要换做他人,知道七丫头你如此行径,早就将这门亲事作罢了。”
秦疏影听完了,盈盈一笑,说道:“大夫人说得极是。”
可不极是么?
刘家可不就是看莲嫔的面子,这才没有作罢这门亲事么。
见秦疏影这等上道,徐氏不无得意,“那便这样了。”
秦疏影坐在那里,笑盈盈的,看不出任何不妥。
秦芸芸心里讥讽一笑,等回去将铺子的权夺过来,再将她得罪宫中贵人的事情告诉老祖宗,看你还怎么笑!
徐氏如今话也说完了,周围有几个宫女也不是莲嫔的心腹,话自然不能说得更透彻,便不再提起,只开开心心喝茶。
坐着无聊,徐氏便问不远处的小宫女,“娘娘如何还未回来?”
小喜子方才见莲嫔未归,出去打探消息,自是不在。
那小宫女并非莲嫔的心腹,自然不知道莲嫔的计划和行踪,只道:“夫人,奴婢不知,这就去看看。”
徐氏点点头,那小宫女正要去,秦疏影却道:“这位姑姑不用去看了。方才菡萏姑姑犯了事,娘娘已经带着菡萏姑姑去德霖宫请罪了。”
“去德霖宫了……什么?你说什么?”
徐氏一时太过惊诧,失手将杯子掉在了地上。好在那里铺设了地毯,杯子并未破碎。
秦疏影依旧是盈盈笑意,道:“菡萏冒犯了富平公主,娘娘去德霖宫向德妃娘娘请罪了。侄女不懂宫中的规矩,听娘娘说起来,菡萏大约是少不得有三十个板子吧。”
“不是……你……”
秦芸芸愣了片刻,霍然起身,手指着秦疏影,想要说什么,却在一瞬间之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手指也收了回去。
她惊骇地看着秦疏影,脑海里掀起了惊天巨浪。一种莫名的感觉瞬间击中她的心脏,她几乎不能呼吸。
徐氏脑子转了两转,瞬间就清楚了:菡萏这是失手了!
菡萏领着秦疏影出去后,又回来过,看她那神色,应当是秦疏影已经入彀了。自己只当莲嫔出手,哪里有不成的,故而根本没想太多。
如此看来,秦疏影这是将菡萏绕进去了!
秦疏影笑意还在唇畔,道:“菡萏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竟然挑拨德妃娘娘和莲嫔娘娘的关系,打三十个板子下来,说不得要去半条命。大夫人,你说,这菡萏明明是莲嫔娘娘的贴身宫女,却要试探德妃娘娘的态度,这不是让德妃娘娘恼怒莲嫔娘娘吗?唉!我真是为莲嫔娘娘堪忧啊!”
徐氏晃了一晃,几乎要跌倒。
第069章 对峙皇子(一更)
秦疏影上前一步,扶住了徐氏,道:“大夫人,这是怎么了?六姐姐,你可知道?是不是今晨进宫未用食,大夫人这是饿得撑不住了?既然如此,我等便回去吧,想来莲嫔娘娘也不会见怪。说起来,娘娘今日里定然要长跪德霖宫前,宫中落锁之前,怕是回不来了。今日本是莲嫔娘娘的生辰,竟然出了这等事情,这叫娘娘情何以堪?”
徐氏像是看鬼怪一样看着秦疏影,心里头寒意森森,却没有力气去挣脱秦疏影的搀扶。
秦疏影仍旧自顾自说道:“六皇子殿下不知道知道了没有?说起来,这都是莲嫔娘娘用人不慎,将六皇子殿下也绕了进去。六皇子殿下如今办差,好不容易得了看重,将来是要得重用的。如今这事情一闹,六皇子殿下是不是也要受到申饬?真是为莲嫔娘娘堪忧!”
秦芸芸只觉得头重脚轻,重重坐了下去,脸色苍白得几乎没有丝毫血色。
她怎么敢?
怎么敢?
秦疏影眼眸如水,奇道:“六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饿的不成?幸好我今早吃了东西。既然如此,这位姑姑,劳烦你回头给莲嫔娘娘告知一声,我们先回去了,夫人的身体要紧。”
那个小宫女此时回过神来,惶然道:“七小姐,这……两位姑姑都不在,喜公公也不在,奴婢做不得主。”
秦疏影盈盈一笑,将徐氏扶着坐下,道:“大夫人,你看怎么办?”
徐氏缓缓将目光投向秦疏影,只见她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平静的面容。之前看的时候,只觉得秦疏影又回到了从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现在才知道,秦疏影是故意等自己出丑。
她的笑容,看起来如此森然,如此讥讽。
这是那个懦弱无能的秦疏影吗?
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鬼!
“你……你走开!”
徐氏尖叫一声,甩开了秦疏影的胳膊。
秦疏影并不介怀,在秦芸芸身边坐下了,说:“大夫人,娘娘如今不在,还得你做主才是。我等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回事。侄女估摸着,这霜云殿的答应、常在、美人啊,七七八八怕是有二三十人,一会儿怕是要过来的,我们在这里,拦着不让进来,只怕不妥;若不拦着,难不成是让她们进来看笑话么?”
大夫人的身子震了震,目光盯在秦疏影身上,仿佛是要将她看穿,看个洞出来。可是又不得不承认,秦疏影说得都是实话。
秦芸芸一直盯着秦疏影,心中的惊骇无法平复。
她怎么敢?
她怎么就敢?
秦疏影不以为意,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喝了起来。
她的神态悠闲,仿佛真的是来宫中游玩的。
忽然,一个宫女急慌急忙闯了进来,气息不稳,定了定神,左右看了看,才到徐氏面前,“夫人!娘娘……娘娘着我送夫人回府,夫人请随奴婢来!”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徐氏颤抖着声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宫女。这宫女她刚才是见过的,是霜云殿里的人。
那宫女声音里还喘着粗气,显然是刚才跑得狠了,“夫人,娘娘,娘娘在德霖宫……夫人,是娘娘身边的喜公公叫奴婢来报信的。”
徐氏颓然失色,蓦地,她将凶狠的目光投向秦疏影,胸口剧烈起伏,胸口像是被堵了一坨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芸芸面如死灰,手指甲几乎将手心抠破了。她浑身仿佛是泡在了水中,冰冷刺骨,又绝望无助。
“六殿下!”
蓦然,秦芸芸双目迸放出惊喜的色彩,看向那个大步而来的少年。因为过于惊喜,她双腿发软,扶着桌子才站起。
周勤浑身寒霜走了进来,就朝着秦疏影的位置走过去,对秦芸芸的喊叫似乎没听到。
他语气森然,目带审视之色:“秦疏影?!”
秦疏影似笑非笑,面色不改,迎上周勤充满寒冰的双眼,曲了曲膝,“臣女见过六殿下。”
不慌不忙,视若无物。
周勤深深吸了口气,怎么也难以相信面前的这个女子,在面对自己的雷霆之怒时,是如何做到这样不以为然的。
笑话,不过是秦府一个不得看重的孤女,自己怎能比她差了去?!
周勤将后袍一掀,就在主位上坐了下去,沉声道:“刚才在花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疏影道:“殿下,菡萏姑姑冒犯了富平公主。”
“为何?”
“菡萏姑姑摘了公主殿下的姚黄,却矢口否认,公主殿下现场从她的袖口中发现了姚黄。菡萏姑姑无法抵赖,莲嫔娘娘自然要带菡萏姑姑去请罪。”
“那姚黄,是怎么到菡萏袖子里去的?”
“臣女并不清楚,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