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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一手捶地,一手遮天-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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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漏跳一拍,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你、你说谁是前朝皇族?”
    她见我手抖的脸扇柄都握不稳,颇有些困惑不解,“怎么,公主莫非不知君锦之乃是前朝瑞王么?”
    烛火啪嗒一声响。
    多日以来,萦绕在心中的迷雾忽然被剥开,我倏尔抬眼,自武娉婷的眼中望见了惊慌失措的自己。
    君锦之是前朝瑞王,宋郎生是前朝瑞王之子。
    如果是这样。
    当真是这样。
    父皇害死的不仅仅是宋郎生一家,更是赶尽杀绝毁了他的所有。
    于君锦之而言,所谓的谋逆,从来只是想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么,我与驸马之间隔着的,远不止是家恨。
    更有国仇。
    ——————————————————————第二更,前更也修——————————————————————————————
    “公主?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大抵是我出神的太久,武娉婷亦然不安,我摇了摇头,再也无心作别,就这般步出厢房。
    我曾问过宋郎生,仇报了么?那时他回答:算报了。
    我不明所以。
    何谓才算报了仇?
    他是否知晓自己的身世?
    若知,是怀着何种心做这个驸马,何种情承认自己喜欢上我?
    若不知,若是始终不知……那么在揭穿真相之时,又会如何抉择?
    猛地想起那晚,他对我说:“我只是有些害怕,又要有什么人什么事让我们分开。”
    当时,我想掏着心窝回他一句我也是。
    正因我们惧怕离开彼此,才会隐瞒彼此。
    然则,记忆总会有复原的一天,真相亦会有水落石出。
    何苦要等到山穷水尽之时,让上苍决定我们何去何从?
    聂然见我下了楼,紧步跟上前来,道:“谈好了?”
    我呆呆看着聂然,脑中瞬时划过不少事,顿了顿,方微微点头,想说就此别过,改日再叙。但刚踩出一步,视线竟莫名糊了糊,一阵眩晕让我险些站不住脚。
    聂然眼明手快扶定我,问:“公主可感有恙?”
    我勉力定神揉了揉眼,“无恙,近来偶尔如此,应是身子骨没养好。”
    聂然不由分说的将我搀上马车,坚持送我回府,我咂了咂嘴,没好推拒。
    待到了公主府前,刚跃下马车,聂然便没头没脑地道:“若公主不介怀,这支箫,我想收下。”
    我回首,他的容色在灯下有着淡淡的暖意,不知从何时起,他好像与初时那冰冷的聂然已有所不同。
    方才我在邀月楼彷徨不知何处时,正因看到了他,想起了与煦方的过往,才拨开了心底的云雾——
    倘若那时的和风能以更勇敢的方式同煦方一起面对,而非被动的躲在客栈等待,那么最坏也不至在形同陌路前连一句道别也无。
    今时不该重蹈覆辙。
    哪怕宋郎生真是前朝皇族,哪怕阻挠在我们之间的是无可磨灭的千愁万怨,至少也应他瞭解真相,瞭解我的心。
    我对聂然说了声好,回过身去找驸马。
    可踏入府邸,柳伯见着我便火急火燎地跺脚道:“哎哟我的公主殿下,您究竟上哪儿去了,驸马爷可找了您大半日……”
    驸马找我?
    我一怔,“他现在何处?”
    柳伯慌的连话也讲不清,“他他他走了啊。”
    我心头一跳,“走?走去哪儿?”
    柳伯茫然晃着脑袋,“似乎是大理寺的公事,又似乎不是,驸马爷让我同公主说,他暂且离开一段时日,撑死了个把月,公主安生呆在府里等着他,万事不必过于忧心,待他办好事便即赶回与公主相聚。”
    我头懵的有点晕。
    究竟发生何事能让宋郎生不告而别连去向都无从明说?
    我一时委屈一时气极,喘得胸膛剧烈起伏,“他走了有多久?”
    柳伯吓傻了,“一、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快马加鞭,命人分往离京三条官道追赶,没准还能赶上。
    我一挥袖,正想吩咐下去,不知是否因为之前就心绪烦乱,如此一搅和更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喘不过来。
    我握住衣襟竭力想把气熨平,然而呼吸通畅之时肺部竟刺痛起来。
    心底蓦地觉得不对,喉头有股腥甜味道涌上,眼前发黑阵阵,只听柳伯一声声叫着“公主”,好像还有阿右“快扶公主回房”“请周太医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然后,支撑不住闭目昏去。
    不知有多久,也许并未太久,几乎是倏然而醒自床上坐起,第一眼便看到了在为我低头施针的周文瑜,还有焦急守在屋里的柳伯与阿右。
    没有宋郎生。
    “驸马……”我喃喃开口,发觉嗓音哑的不像自己的声音,“驸马走多久了?”
    柳伯颤颤巍巍道:“两个多个时辰了……殿下,你先躺好,莫要操劳过度……老奴已派人进宫告知太子殿下去了……”
    两个多时辰,怕是追不回了。
    这时周文瑜已然收针,我卷下袖子,无力道:“你们都先退下罢,本公主是真倦了,一切待太子来了再说。”
    “公主。”周文瑜忽道:“老夫有话想要单独同公主说。”
    柳伯与阿右退下后,我回身将软枕垫高,见周文瑜由始至终埋头不敢看我一眼,问:“何事?”
    孰料下一刻他跪下身,抬起头,眼中竟蓄着泪,“公主……公主……是老夫无能……”
    我看他这般,心中沉了几分,“你此话……何意?”
    周文瑜几乎每说一个字都在颤抖:“公主之所以晕厥……非过度疲倦,而是毒……毒发……”
    我茫然,“毒发?什、什么毒?”
    “忘魂散,是忘魂散啊公主……曼陀罗毒发之时,周身经络会逐渐变紫……”周文瑜语无伦次的嗫嚅着,“不是天山曼陀,而是曼陀罗……怎么会是曼陀罗呢……”
    我脑中嗡的一声,双手几乎下意识握紧棉被,“你是说,本宫中的,乃是必死之毒曼陀罗所制的忘魂散?”
    周文瑜艰难的点了点头,复又不可置信地抬头,“当日,当日公主与师弟设好圈套不是?分明是说公主中了于性命无碍的天山曼陀,又、又岂会……”
    我掀开衣袖,这才发现腕上经脉渐呈青紫,想起近日来几番异常的晕厥,恐惧寒意倏如千万条细虫游遍寸寸肌肤。
    太子给宋郎生的忘魂散确确实实是不让人致命的忘魂散。
    虽然那时他假意投毒,我也记得我未曾服下此毒。但这么久以来,看着宋郎生始终不愿告知真相,我一度以为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又给我服下了忘魂散。
    所以他才会在听说药有变故时火急火燎的赶去康临府上暗查。
    可是萧其棠,你怎么就忘了,韩斐还在之时便告诉了你,宋郎生的药丸早就被你掉包了。
    他那手中的药根本就只是普通的面团。
    真正不致命的忘魂散不已被你收入囊中了么?
    我骤然想起今晨收拾书房时在矮柜里看到的木盒。
    不顾周文瑜阻挠,掀开被褥,光着脚,一步一个趔趄挪到了书房,找到了那半尺见方的紫檀木盒。
    打开,一颗褐色的药丸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看来我所中的,就只有可能是会夺人性命之毒了。
    周文瑜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我木然的盯着药丸,问:“本宫还能活多久……”
    “公、公主……”
    “说!”
    周文瑜碰上我的眼神,又赶忙避开,“至多一个月……或……不足一个月……”
    一个月?难道我至死都不能再见驸马一面么?
    我用力闭上眼,“毒发时……会如何?”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苍凉,“四肢八骸疼痛难忍,五脏六腑溃烂……不、不过老夫会尽力减少公主的痛楚……可施针、可用药、可……”
    “你出去罢。”我漠然睁开眼,盖上木盒,“不要将此事告之任何人。”
    周文瑜不敢拂我意,他一走,我全身气力像被掏空一般,整个人软软的瘫在座椅之上,憋了很久的眼泪还是一滴滴滚了出来,滚到脖子上,滚到胸口里。
    夜风自窗外呼呼吹进,我居然庆幸自己的嗓子哑了,如此,抽噎之声才能为风声掩盖,不必惊动任何人。
    本以为自己并不那么畏惧死亡。
    可以在被人抛弃后寻死,可以在刺客如林中挺身挡箭,可以在漫天大火中听天由命。
    但为何时值此刻,在得知自己大限将至之际,心会恐惧的如此分明?
    朦胧泪眼中,我发现书案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封信。
    信封上“公主吾妻亲启”六字赫然而现。
    确是驸马的字迹。
    我回过神来,用手背抹净眼泪,拆封展信。
    信曰:
    阿棠,因事发突然,勿怪我不辞而别。恐信遭他人所阅,故难明事由。
    我曾数番想说出真相,不想在下定决心之际寻遍京城也寻不到你。
    不能亲口告之,我心甚憾。
    或待我归来,你的记忆已然复原。
    不知那时,你会为此痛楚,还是遗忘。
    眼下,我只有一愿。
    盼你不论记起何事,都能信我如初。
    宋郎生自钟情萧其棠那天起,心便未曾动摇过半分。
    不论处境如何,不论经历如何,不论身世如何。
    除此以外,别无所求,唯愿你平安。
    宋郎生书。
    我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直待纸上的字被泪水晕的模糊不堪。
    信无声,泪无声,仿佛连呼吸也无声。
    只余下一室空寂。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文章更得慢,前情大家可能忘很多,未免看不懂,这里解释一下。
    先说忘魂散。
    大家还记得这篇文第一次提到忘魂散是周神医告诉失忆归来的公主吧。那时候公主觉得这个药很奇怪,为什么要先让人失忆再让人死。所以她问周神医有没有一种可能性是可以不致命的,结果一问,真有。有两味药,一味是叫曼陀罗(有毒),一味叫天山曼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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