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记-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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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努尔哈亦对皮廷相热情宽待之后,与众部将商议,决定对辽阳先放水,后强攻。
第二天清晨,努尔哈亦下令左翼四旗由额亦都统领,去城西挖开泄不痫口;右翼四旗由皇太极统领,去城东堵死引水河口。
然后,伺机攻城。
下令不到一个时辰,皇太极统领的右民办四旗大军产先到达城东。
接着努尔哈亦亲督三千步兵步兵,列阵以待,防务明军突袭,保拨挖闸顺利进行。
等四旗将土到齐,城东护城河口顿时黑压压挤满人群,一时挖土的挖土,抬石的抬石,河上河下一片繁忙。
这时,站在东城楼上的袁应泰,身着盔甲,翘首远眺,发现了护城河口的满洲军,他自觉不妙,惊叫道:“不妙!”
坐在城楼里歇息的张铨听到惊叫,神经质地跑过来。
朝城东南一瞥,也发觉军情危机,就凑到袁应泰身边,说道:“袁大人,护城河历来是护城天堑,城河内的水一旦被放光,岂不等于为满洲人打开了城门?”
袁应泰果断下令,立即出动三万步兵,骑兵,打开了东城门,沿着护城河列阵布炮,以阻止满洲军挖河。
“轰——轰——”
一门门火炮,吐着火蛇,朝对岸的满洲军轰来。
应着炮声,倒下一片挖土掘石的兵士。
掘河受到了干拢,努尔哈亦站在一外高坡,急得一额上渗出了汗……
不一会儿,皇太极跑来,对汗王说道::“阿玛,我看挖河很难一时奏效,先夺下吊桥,压往明军,才能保护掘河的兵士!”
努尔哈赤点头赞许。
皇太极立即组织一万名水手,凫水渡河夺下吊桥。
对岸的明军发现了皇太极的企图,拼死地朝下水的满洲兵士射箭,努尔哈赤下令向城上射箭的明军放箭。令下,飞蝗似的箭矢射出,立刻使守桥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袁应泰站在河岸发现护桥的兵士压不住对方。
于是,又火急调出五门火炮,到吊桥头增援。
可是,末等火炮运到桥头,满洲的凫水兵士已游到岸边,巴什泰第一个跃出水面,冲上河岸,挥刀砍断吊桥大缆,只听吮当一声响大吊桥眨眼间横在河面。
满洲军呼叫着,奔跑着,冲上吊桥,一股人流顿时涌向护河的明军,展开了厮杀拼搏。
明军的火炮变哑了,护城的水渐渐变浅了,高处的河底开始露出黄色的地面。
这时,四旗兵士一字排开,一个接一个跳进城池,踏着泥泞的河底,开始攻城。
接着,铺草垫路,推着防箭的盾车越过城河,逼近城下,明军兵士,一个个慌张地后撤,龟缩进城里。
袁应泰站在城楼,眼望着城外蚂蚁似的败兵涌进城门,一时急得在楼板上踱来转去,六神无主。
袁应泰年事已高,白发满头,他在京城内做文官多年,为人正直,廉洁奉公,自誉之为“出污泥而不染”,他对朝内贪污腐化深恶痛绝,冒死告状。
一年前,兵部尚书的侄子趁萨尔浒之战,克扣军饷五千两,他得知后,立刻告了御状,万历皇帝派御史张鹤鸣,查清此事,将兵部待郎的侄子推出午门斩首。
为此,现今掌权的魏忠员,十分畏惧他,于是趁辽东缺帅,就派他出使辽东,当了个经略。
但袁应泰深知,在多事之秋把他送到这东,并非荣升,而是踏入火坑。
一则,萨尔浒一战大明朝的战将多死于疆场,军饷又缺,士气不振,明朝的军威大伤,二则自己从未带过兵,更不懂打仗。
在满洲军铁骑横冲之下,自己很难对付。
近日沈阳失守,奉集堡重要战略要地被满洲军占据,孤立的辽阳如头顶之卵,危在旦夕。
所以,满洲军兵兵临辽阳,他就自觉大势已去。不过,为操守其节誓做岳飞,不做秦桧,眼下,尽管辽阳被包围,他依然站在城楼,在“袁”字帅旗下,发号施令。
辽阳城头上的火炮吐着火舌,轰轰地炮声震撼云霄。
袁应泰站在城头,从早到晚,指挥兵上放火箭,掷火罐,使满洲军无法靠近城墙竖梯登城。
皇太极率领的兵马大半过河,但由于受到阻击,一时难以登城,他站在河岸,十分焦急。正皇太极无计可施之时。
忽然李永芳骑马而至,在他而前献策道:“四贝勒,我抓住两个点火炮的明军,何不用敌之炮,攻敌之城!”
皇太极听了大喜,连忙叫兵上抬过来两门火炮,调转炮口,朝头轰击。
“轰!轰!”连轰几炮,火光四起,此法果然奏效,城头明军一时抬不起头来,这时攻城的满洲军趁机抬着云梯,跑到城下,竖了起来。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
满洲兵上陆续出现在城头,两军在城墙上,垛口处展开了肉搏拼杀。
傍晚时分,整个西城城墙都被满洲军占领。
当天夜里,明表点着火把,从南北两个城角,展开一次又一次争夺反扑,但一次又一部被阻击住了。
天亮时,两个角楼的楼道口,光死尸就堆了一人多高,血沿着出水孔,从城墙上向下注如喷泉。
红日出山,进攻城西门左翼四旗兵土也相继登上城墙,打开城门。
八旗兵士如同潮水般涌进城内,守城的明军拼死厮杀,两方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日至中午,鏖战渐渐平息,袁庆泰带领一伙文官和卫士被逼到城关东北的镇远楼,眼看大势已去,急忙将御史张铨召到楼内,痛哭流涕地说道:“张御史,本官有负皇恩,辽阳危在旦夕,我身为经略,城在俱在,城亡与亡。您身为巡按御史无守城之责,御史劝您先走为好,以便东山再起。”
张铨叹息道:“兄长如此忠于大明,小弟岂非不知?”说罢冲出楼口。
袁应泰翘首望了望登上城来的满洲红旗兵士,自觉无路可走。
于是将尚方宝剑与玉印挂墙上,然后又将腰带解下,搭在房梁上,自缢而死。
侍卫进楼见经略自缢而死,便悲恸地将一筐蜡烛点着,镇远楼顿时燃起大火。
等满洲军冲上镇远楼,发现楼内主仆皆死,唯有张铨被烟呛昏,倒在八仙桌底下,巴什泰走上前来,连忙将张铨背出镇远楼,走下城墙阶梯,来到努尔哈赤跟前。
傍晚,战火已息。
努尔哈赤及诸王,贝勒相继来到部司衙门。
他们各自占了经略的几处房间,洗漱,歇息。
晚饭后,张铨醒来。
他眼开眼,第一个看见头戴顶珠暖帽的汗王,眨了眨眼睛,问道:“大王,何不杀我!”
努尔哈赤笑道:“联爱将如子,怎好将御史大人一刀送命?”
说话间,李永芳走进屋,李永芳往日与张铨有旧交,他发现张铨有气无力也躺在软榻上,就跑过去,喜不自禁地道:“张老弟真是命大福大!”
张铨惊奇地盯了李永芳一眼,接着转过身去,面壁无声。
努尔哈赤见李永芳与张铨相识,就放意躲出屋外,想让李永芳再对张铨进行规劝,伺机收下这个明官。
李永芳笑着把张铨扶起来,接着又把枕头给他垫在后背,让侍卫送来两碗鸡蛋汤,亲自端给张铨让其喝下,可是张铨依然默不启齿,李永芳见此笑道:“贤弟,莫非想当陪伴项王至终的虞姬吗?”
张铨合掌作揖道:“老兄别拿老弟开心啦!”
他折起身又说道:“项王虽兵败垓下,但仍可称为英雄,可惜,我之兵败而死,堪称何也?”
“大明的忠臣!”
“此忠何益?”
李永芳听张铨话中有话,就有意引说道:“死后树碑立传,流芳千古!”
张铨摇头道:“为贤君之臣,忠之可敬,为昏君效忠,死亦可悲!”
“贤弟此番话是何意?”
于是张铨向他透露了京城之秘,说自打“阉党”魏忠贤得势后,他的党羽遍布朝廷内外,而且一个个担任要职,不少无耻的官吏趋炎附势,甘愿拜在他们的门下,自称儿子,孙子,见到魏忠贤,跪下就称之“九千岁”张铨叹息了一声,沮丧地说道:“如今宫内又闹起”移宫”“红丸“两案,弄得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李老兄,我是不愿听那污秽之事,才躲出皇宫,来到辽东的。”
“何谓‘移宫案?”
李永芳让张挂坐下,不解地问道。
“‘移宫’、‘红丸’是同出一辙!”
张铨接着说道:“神宗在位时,他最宠爱郑贵妃。
郑贵妃居留乾清宫,侍候神宗。
光宗继位后,郑贵妃理应移出乾清宫,可是自打魏忠贤插手,郑贵妃一心想当皇太后,她就串通李选待,要挟光宗皇上,要立郑贵妃当皇太后”当时光宗应诺,谁知过不了几日,光宗皇上吃了一个和尚送的红丸仙药,当场就暴死于皇宫。
这样一方要移宫,一方反对移宫,一方要对送药的和尚治死罪,一方为之辩护。
弄得朝内上下乱如麻。
张铨说着掀被而起,愤然道:“如此政局,为谁尽忠报国?”
“那就改换门庭?”
张铨摇头道:“我难比老兄,如今京内我还有五个孩子和妻子老母,吾如归顺满洲人,就要满门抄斩,祸连九族。唉!如今偌大个神州,竟无张某栖身之处!”
“那,老弟下一步棋打算怎么走呀?”
“上千山,当和尚!”
张铨坚决地说道。
他思虑了片刻,又说道:“如若汗王用得着我的地方,张某可禅中协助!”
努尔哈赤坐在内室,张,李二人的对话,—一听着,他听到此处,十分理解张铨的处境,就慢慢走出屏风,亲自为张铨斟了一杯黄酒,端上道:“张御史果然是个有识之士,可惜生不逢时呀!”
张铨听了觉得浑身暖乎乎的,泪水禁不住落下来。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又说道:“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朕遇到您这样的有见识的人才,真如入海得珠呀!”
张铨被感动了,他刚凑近努尔哈赤想说些什么。
忽然朱少阳推门进屋,朱少阳与张挂在京有过一面之交,两人相见,寒喧了一阵,感慨万千。
朱少阳听说张桂要上千山和尚,甚为惋惜,劝他留下,张桂无可奈何地述说了自己的处境。
朱少阳听事对努尔哈赤说道:“二弟,张铨身为京官,落到如此地步,实非无奈,他若上山隐居,就从了他吧!今后若改朝换代,他定会出山!”
努尔哈赤历来爱惜人才。
在朱少阳,李永芳的策划下,先制造张铨假死的议论,贴出诛杀张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