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相全功-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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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明显透着讥讽,罗经汇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所谓“水鬼”,并不是说真的鬼,而是指常年靠水营生,几乎日夜都不上岸的人,仗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水中锻炼,渐渐适应水中生活,演变出一身迥异于常人的体质,这与六相全功中的“锁鼻功”修炼到极致时,有所类同,都是靠周身的毛孔来采集气息进入体内,并不靠口鼻吐纳。
约摸半顿饭功夫,正在叔父焦躁不耐的时候,蛇皮袋收魂使终于回来了。他身后hia跟着个人,只穿个黑色麻布短裤,赤露着上身和双腿。
假明瑶看见,别过去头。
娘在旁边也不满的冷哼一声。
我心中暗忖:“这必定就是赌城中来与罗经汇比试水下闭气功夫的人了,穿的倒是省事。”
老爹、叔父、三叔等人也都对其注目而视,只见其面色苍白,天庭宽绰,两腮外扩,肩窄背长,双脚奇大,眼神暗淡无光,走进来时,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对所有人都置若罔顾。
老爹喃喃低语,道:“奇怪,奇怪……”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奇怪些什么。
刚才离开的护卫此时也抬着两个巨大的木桶进来,脚步蹒跚沉重,走到厅中,把木桶缓缓放下。
那两个木桶,每一个都有七尺来高,两人环抱粗细,人若进去,必然没过头顶。
木桶落地时,极为沉重,其中还有水花溅出,显见是盛满了水。
此番用意极为明显,是叫罗经汇和那赤背人在这盛满水的木桶中赌赛水下闭气的功夫。
罗经汇指着那赤背人,道:“和我比试的就是他么?”
铜铃收魂使点头道:“是他。”
罗经汇盯着赤背人,道:“报上名来。”
赤背人毫无反应,铜铃收魂使一笑,道:“他是赌城中的无名之辈,也不用报了。”
罗经汇面色愠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忍了忍,又没说出来,只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以罗经汇的本事,在江湖中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赌城找个无名无姓的人来跟他比试,他自然是心中不忿。
老爹盯着那赤背人注视了半天,突然低声道:“此人的鼻子是个摆设,他不用口鼻呼吸。姓罗的,只怕要输。”
我吃了一惊,急忙去看那赤背人的鼻子,只觉他的鼻子略小,鼻头发乌,但是隔得稍远,倒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用鼻子呼吸。
不过,既然老爹这么说,那肯定就不会错!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多的是能人异士,不用口鼻呼吸的人,虽说稀奇,却也不十分稀奇。
叔父在旁边低声道:“你们看,他身上的汗毛都在动。”
叔父是夜眼,明察秋毫之末,虽然隔得远,但是看那赤背人身上的汗毛,仍然是清清楚楚,我就不行了。但心中忍不住奇怪:“他身上的汗毛动什么?”
三叔低声道:“他是在用毛孔吐纳,毛孔翕张,带动汗毛。”
六爷陈天福说道:“此人之所以不穿衣服,便是因为要用毛孔呼吸吐纳的缘故。”
陈天福虽然是“天”字辈的人物,但是年纪比老爹大不了许多,也刚过六旬,因为修为高强,容貌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像是老爹、叔父他们的兄弟。
陈汉名低声道:“看来那姓罗的要糟糕。”
陈汉礼低声道:“这赌城在哪里找来的这许多异人?”
只听铜铃收魂使道:“罗先生,开始吧?”
罗经汇瞥了赤背人一眼,道:“问他!”
赤背人一言不发,忽然走到左边木桶之下,纵身而起,攀住木桶边缘,翻身潜入其中。竟是无声无息,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
罗经汇愣了愣,道:“我不占他的便宜!算时间的时候,给他加上!”说罢,连衣服也不脱,也翻身潜入木桶之内。
两人的赌赛,算是正式开始。
第247章 五行异端(四)
罗经汇与那赤背人赌赛,我忍不住瞥了假明瑶一眼,假明瑶恰也扭头看我,我心中不自然,避了开来,余光中,感觉她仍旧是在看我。
我心中忍不住暗暗的想:这个假明瑶,究竟是不是何卫红呢?
忽听叔父说道:“他们两个比赛闭气,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比一天一夜?!”
铜铃收魂使看向叔父,突然一笑,道:“咱们当然不能在这里干看。”
叔父道:“接头的人到底在哪儿?!”
铜铃收魂使道:“先不忙着接头。”
叔父焦躁道:“到底咋着!?”
铜铃收魂使道:“尊客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不是还有一场赌命之局,没有进行么?”
叔父一怔,脸色顿变。
老爹、三叔等人也纷纷对视,眼神凝重起来。
我心中大惊,还不确定我们的真实身份是否已经彻底败露,只勉强笑道:“我们是在进赌城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赌命,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赌城的规矩,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咱们是自己人,自己人也非要赌么?”
“自己人?哈哈哈!”忽有笑声由远及近,接着,一阵脚步声也橐橐传来,竟似是有千军万马齐步踏地一样,我不禁循声望去,只见数以百计的身着黄色衣袍的汉子从大厅的四个角落里潮水般涌进大厅。
当先一人,黄衣黄帽黄靴,打扮的非僧非道非俗,长身玉立,形貌俊朗,看模样,不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神态怡然,正是那些黄袍徒众的首领。
他身旁另有两人,也是黄衣黄帽黄靴,只不过颜色淡些,帽子也轻便,显见是两个副手。
那为首之人步履从容的走上前来,笑吟吟道:“麻衣陈家的人,什么时候与赌城是自己人了?”
我心头一震:“到底还是被识破了!可究竟是怎么识破的呢?刚才三叔和他们对暗语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叔父却嘿然一笑:“好哇,认出来了!那老子也不必装了,早他娘的忍不住了!”一把扯掉发套、假胡须和披在外面的衣服,擦了一把脸,露出了本来面目。
老爹回顾蛇皮袋收魂使,道:“你刚才带人出去,说是准备赌赛的器具,其实是召唤他们来了,对吧?”
蛇皮袋收魂使“哼”了一声,道:“对付麻衣陈家的人,费些事是应该的。”
三叔道:“我就奇怪,接头这么大的事情,一再推诿,必有缘故。让我们来看赌命的局是假,拖延时间倒是真的。大哥,看来你刚才的预料果然是对的。”
老爹点了点头,道:“就是不知道,咱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叔父一把扯住马人圭,骂道:“肯定是这东西通风报信的!”
马人圭惊道:“不是我!”
“不是你才怪!”叔父挥手便是一掌,冲那马人圭当胸拍去,马人圭惊呼而退,见逃不过叔父的掌力,便硬着头皮伸手来挡,只听“砰”的一声,马人圭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凌空跌飞在地上,略挣扎了下,便一动不动了。
叔父“呸”了啐了一口,骂道:“活成这样,也真他娘的够够了!”
两个收魂使面面相觑,脸上各自骇然。
那为首的黄冠男子却并不惊讶,而是怡然道:“你们入了我的彀中,倒好像一点也不慌张,倒真不愧是麻衣陈家的人。”
老爹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有什么可慌的呢?”
那黄冠男子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诸位都是当世豪杰,却以身犯险,误入彀中,在这顷刻之间,有粉身碎骨之险,如此,也不慌么?”
老爹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世上的邪教异端,从来都是遇到我麻衣陈家慌张,还未曾听说,我麻衣陈家遇到邪徒反而慌张的呃。”
那黄冠男子点点头,道:“不愧是麻衣陈家的人,相脉巨擘,果然是巧舌如簧!”
叔父道:“你废话倒是不少!我问你,你是不是异五行土堂的堂主齐恒?!”
齐恒一怔:“你认得我?”
老爹道:“二十年前以山术土法名震江湖的‘大悲手’,便是你吧?”
齐恒又是一怔,道:“连我的底细,你也知道?也是了,敢假冒北木堂的人,来此接头,必定是对我五行教熟之又熟了。”
老爹叹息一声,道:“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从贼呢?”
“贼?”齐恒“哈哈”大笑,道:“自古以来,窃钩者为贼,窃国者为诸侯,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说我是贼,我还说你是贼呢,是贼非贼,岂能你我一言定夺?”
老爹摇摇头,道:“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话不投机,自也不必多说了。”齐恒道:“看来,相叫诸位投诚,怕是不可能了……”
“投诚?”叔父骂道:“放你娘的拐弯抹角屁!”
齐恒一笑,指着身边的两位副手,道:“这两位是我土堂的副堂主,秦元庆、董神通。”
叔父道:“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叫神通?”
董神通冲叔父怒目而视,叔父道:“你再瞪眼,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董神通倒是真的不敢再瞪叔父了。
齐恒笑道:“还未请教诸位的大名。敢问是麻衣陈家的哪些高人?”
“想套我们的底细,倒不用如此。”老爹道:“敝人陈汉生。”
齐恒脸上笑容顿失,愕然道:“神断先生?!”
叔父道:“我是陈汉琪!”
齐恒大惊失色:“相脉阎罗?!”
三叔伸手指着六爷,道:“这位是陈天福老爷子。”
齐恒骇然道:“麻衣陈家天字辈尚有人在?!”
六爷冷冷道:“尚在的人多着呢!陈家别的不多,就人丁兴旺的很!”
三叔微微一笑,道:“在下陈汉昌。”又指五叔、七叔,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族弟,陈汉名、陈汉礼。”
齐恒面如死灰,道:“麻衣五老中的前三老全都到齐了……”
娘冷哼一声,厉声道:“还有我呢!我姓曾!名字就不必说了吧!?”
齐恒朝娘看了一样,悚然道:“你,你是曾子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