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入明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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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掏出一支烟点着,等了半分钟,果不其然又打进来了。
这次他秒接,听到陶奚时轻到飘渺的嗓音,“陈列,陪我喝一杯吧。”
半小时后。
热闹非凡的酒吧里,四处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陶奚时坐在陈列的对面,一瓶接着一瓶开酒,她无声地喝酒,他无声地陪着,她不说,他也不问。
一开始陈列只是安静地看着,直到后来陶奚时喝到双眼泛红,神情越来越颓,他伸手夺走她新开的一瓶酒,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奚时,你没必要抗下所有的事,你有什么错?何必让自己遭这个罪,像以前没心没肺不是挺好。”
陶奚时也不去抢回那瓶酒,自顾自又开了一瓶,自嘲地笑了笑,没说话。
陈列从桌面上推过来一盒烟,“抽一根?”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她摇摇头,起身直奔洗手间。
吐了个干净,陶奚时在洗手池洗了一把脸,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凉的自来水不断地浇在发烫的肌肤上,仿佛这样才能唤醒自己的神志。
她抬起头,镜子里的女生纯素颜,干净的水珠在素净的脸庞滑落,从下巴滑到锁骨,从锁骨滑进衣领,她盯了很久,慢慢地,透过这张脸,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张化着浓妆的脸,纹着精致纹身的脖子,以及无所畏惧的眼神。
过去和现在渐渐重叠,有什么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叫嚣,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弯下腰用冷水又冲了一把脸。
喝了太多酒,又或者是太久没喝酒。
出了洗手间,脚步都发虚,头晕目眩。
隔壁男厕也出来一个人,瞥一眼从女厕出来的陶奚时,酒精上头,眼神便挪不开了。
陶奚时穿的还是白天那条白裙,裙摆遮至膝盖,长发被水沾湿了一些,湿漉漉地贴在后背的布料上,因为刚才吐得一塌糊涂,这会儿脸色苍白,眼睛还是微红,柔弱的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毫无攻击性。
她刚走到门口,毫不设防地被身侧跟出来的陌生男人握住纤细的手腕,用力往男厕所的方向带。
“唔……”
惊呼来不及喊出口,立刻被男人粗粝的手掌捂住口鼻,紧接着男人得逞的笑声响在耳边。男女力量悬殊,任陶奚时如何奋力挣扎,将纤瘦的她拖进男厕对男人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男厕门关上的同时,陶奚时意外地从门缝中看到懒散地靠在外面那堵墙抽烟的一道人影,洗手间里里外外,此刻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那儿的,盛林野手里的烟抽了半截,青色的烟雾缭绕上升,看不清他的神色,整个人笼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
他掀起眼皮淡淡扫一眼男厕的动静,总算在那个女生向来清冷的眼里看到第二种神色,女生慌乱的眼神一闪而过,只看到半秒,那边的门就被男人急切地用力关上。
盛林野漠然地收回视线,咬着烟低头,去倒第二支烟。
里面动静不小,男人猥琐的笑声,女生气急的骂声,断断续续的。
盛林野兴致索然,不乐意听这种事,于是事不关己地踩下台阶,慢慢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扔烟头。
☆、第7章 深夜
酒吧大厅一阵一阵传过来的重金属音乐嘈杂震耳,将周边其余声音掩盖住,迷眼的绚烂灯光平均几秒会扫到二楼洗手间的过道一次,而男厕里女生挣扎的动静已经轻到他听不见。
黑色的手机在手心里翻转,他脚步缓慢地往前,方向是楼梯口,转到第二圈半时,手机一角抵在手掌,卡住了。
盛林野停下了步伐,眼眸微抬。
一秒,两秒,三秒……
第四秒,折步回了头。
一脚用力踹开男厕的木门,砰地一声砸在墙上,力道过大导致门反弹回来了一些,遮住了一半的空间。
首先入目的是地上的血渍,一滴一滴,一直延伸到第二个隔间,满头是血的男人已经无意识地昏迷在那儿,一动不动。
盛林野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勾起唇,抬手将门推到最大。
陶奚时站在男人三步之外的距离,白裙沾染了血色,手里的木棍不知道是哪儿找来的,也沾着血迹,她握着木棍的手微微发颤,听到踢门的动静扫过来时,眼睛是红的,眼神是冷的。
其实,这样的场景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紧接着外头响起一声尖锐的惊叫声,大概是有其他客人经过被吓到,盛林野闻声往后瞥了一眼,两个女人匆匆跑开。
他反手关上门,扣了锁,走进男厕。
陶奚时却举起手中的木棍,直指着他,声线极冷,只说一个字——“滚。”
三分钟前他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神态还记在她脑海,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对他本就糟糕的印象更差了。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半分钟,盛林野突然笑了一下,视线移到地面,男人躺着的地方,再回到陶奚时身上,“我滚了,谁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意思很明显,他是要帮她了。
一边说一边靠近,握住木棍另一端,使了力往下压,嗓音沉:“需要帮忙就喊一声,有那么难?”
他能感觉到她的手还在发颤,很轻易从她手里抽走木棍,继续说:“被吓到了就乖一点,浑身竖着刺想扎谁呢。”
咣当——
从她手中抽过来的木棍被盛林野扔在白色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一声,像是突然打破了某种平衡。
毫无预兆地,陶奚时的眼里滚出泪。
她哭的时候是无声的,门被盛林野关上后隔音效果极好,如此寂静空旷的空间里也听不见她的哭声,只是眼泪不断地掉,止也止不住似的。
到后来,她蹲下身,抱着膝终于哭出声。
整个情绪都崩了。
盛林野稍怔,完完全全没料到她会哭,或者说,没料到她会在这种时候哭,经过几次接触,这个女孩的性格他摸得一清二楚,压根就不是会在外人面前示弱的性子,更不会在他面前示弱,前几次面对他时她漠然冷淡的反应他还记着呢。
盛林野一开始以为她是后知后觉的害怕和无助,所以当他蹲下身与她平行,难得好心想要安慰一句时,意外的听见她抽噎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很轻很轻。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时说,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
陈列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陶奚时出来,掐了烟上二楼。
洗手间门口守了两个男生,一个蹲在墙角抽烟,一个靠着护栏玩手机,陈列刚过去就被抽烟的男生起身拦住,“等会儿啊兄弟,里面在处理点事儿。”
另一个玩手机的男生也走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堵在了入口处,低头继续玩手机。
陈列皱眉,拨开男生拦在身前的手,“我朋友在里面。”
“你妈在里面也没用,等着吧。”
“我说最后一遍,我朋友在里面,滚开。”
男生啧一声,转了转手腕,上前一步,笑了笑,“听你这口气是想打架?”
“等等。”玩手机的男生这时候抬头,“你说的朋友是个女孩子吧?穿白裙的?”
陈列眼神冷下来,盯着他,他毫不畏惧,接着说:“她刚走,三分钟前。”
——
夜幕降临,横跨江面的扬城大桥此刻灯火通明,各色灯光交相辉映,将整座大桥照得透亮,桥面上车辆络绎不绝。
陶奚时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投向远处暗色的江面,桥下的江水波光粼粼,带凉意的风不断地吹得她发梢扬起,一次次聚到眼前,风停时又滑落。
桥头斜停着那辆兰博基尼,车灯没关,光亮一直延伸到恍如白昼的桥面,盛林野靠在车身抽烟,他站的方位一半明一半暗,含着一支烟低头玩打火机,隔几秒擦出火,再合上盖,如此循环。
宋沉的电话打过来,仍身处酒吧的他,背景嘈杂混乱,“阿野,蔺叔说那醉汉身份有点特殊,是副市的胞弟,醒来估计没那么好忽悠。”
盛林野取下烟,夹在指间轻敲了一下,烟灰掉落,他问,“他有理?”
“这种事说出来总归是女孩子吃亏,传出去多难听。过道有监控,能看到他把小仙女拖进男厕,但厕所没监控,除了他自己没人能作证他是被小仙女砸了脑袋,所以你的意思呢?”
是把监控放出来,证明陶奚时是正当防卫。
还是删掉记录,反正也没人能查到陶奚时身上。
他如果选择第一种,就算是默认站陶奚时这边,后续有什么事他都会顶着,也会顺便替她算算账。
如果选择第二种,就表示不想管,懒得折腾。
宋沉故意抛出这个问题,想试试他的态度,结果却出乎他意料。
“监控删了。”盛林野抽完一支烟,直起了身子,嗓音懒洋洋的,“这事就算完了。”
说这句话时,他抬起头,视线落在远处站桥上吹风的那道身影上,她一头过肩的黑发,一身白裙,裙上还带血,站在那儿乍一看还挺渗人的。
再多看几秒,其实那瘦弱孤寂的侧影,无声的沉默,看着还真容易让人心软。
陶奚时察觉有人靠近,因为身侧的江风被挡了一些,发梢落在肩头。
盛林野的声音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中依旧清晰,“走了。”
她双手交叠搭在护栏上,微微歪头。
他借灯光看见她通红的眼睛,一个人站这儿不知道无声掉了多少泪,泛红的眼睛衬得肤色更白净,眼角旁掠过的发丝也沾湿了,贴在耳廓前,模样看着还挺可怜的,和之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盛林野看着她,莫名又犯了烟瘾。
“去哪?”她的声音是哑的。
他咬着一支烟,反问:“你不回家?”
陶奚时摇头,她不想回到封闭的家里,那些回忆会毫不留情将她压垮,没法去抵抗。
“行。”盛林野吸了一口烟,扯了扯嘴角,“那你跟我走?”
……
快到十二点,路边嘀一声车鸣突兀地响起,陶奚时咬着一粒鱼丸抬头,通过便利店巨大透明的玻璃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