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玄霜-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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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支蜡烛,已足可支持到天亮,你要是不怕,就在这静室中坐一夜吧!”
方兆南换燃了新烛,盖好棺盖,席地椅棺而坐,望着那莹莹烛光,心中泛起万千感慨。
他想起了投身师门学艺的诸般经过,师父庄严肃穆的性格,使人凛然生畏,师母的慈爱笑容,使人孺慕不已,师妹的娇艳秀慧,更使人倾慕难忘。
欢乐的往事,一幕幕展现脑际,更衬托出目前境况的悲惨凄凉。
夜色深沉,一灯莹莹,他一路的奔走,人早已劳累难支,倚棺斜卧,沉思往事,不觉问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忽觉肩上被人推了一掌,睁眼望去,只见一青袍长髯的老人,满脸悲愤之容,静静的站在棺木旁边。
方兆南一见来人,不知是惊是喜,霍然跃起,扑拜身前,泪水泉涌而出。
原来这老人乃周佩最为知已的好友,江南四剑之一的张一平。
那老人轻轻的叹息一声,道:“你起来,慢慢的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方兆南举起衣袖,拂拭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晚辈昨夜赶来,师父、师母已然遭人毒手多时……”
那老人微感心头一震,道:“什么?难道你师父、师母的尸体,不是你收殓入棺的么?”
方兆南突然想起那白衣少女,摇摇头道:“不是。”
口中应着那老人问话,却突然转身,掀开素帏。
但见素帏之后,齐齐的排列一排人头,那白衣少女,已不知何时离去。
青衫老人脸色一变,大踏步直入素帏后面,方兆南呆了一呆,紧随那老人身后进去。
只见素帏后面壁角之处,堆积着十几个无头尸体,方兆南暗暗一数,和那排列的人头刚好符合,不多不少的十五具。
张一平咬牙切齿,冷笑了一阵,道:“好毒辣的手法,当真是鸡犬全诛,一口不留。”
方兆南学艺师门之时,已拜认过这位誉满武林的大侠客,知他一身武功,已达出神人化之境,声誉之隆,犹在师父之上。
此时此地,遇上这位行踪一向飘忽难觅的奇人,极度悲苦之中,油然生出一线为恩师夫妇复仇的希望。
当下躬身说道:“师伯见闻广博,和家师交谊笃厚,师门不幸遭遇这等惨变,要全仗师怕大力,查出仇人姓名,替家师洗雪这灭门沉冤,晚辈虽自知武功不济,但愿凭藉满腔热血,一颗复仇的心,先试敌锋。”
张一平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不用拿话激我,我和你师父交情弥笃,三十年前承你恩师,师母仗义执仁,救了我一条性命,迄今,我一直耿耿于怀,无时不思图报,他遭此灭门惨祸,我心悲痛之深,决不在你之下,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报此仇!”
话至此处,再难自制,两行老泪,滚滚而下。
方兆南噗通一声,拜倒在地,道:“晚辈先代亡师夫妇,叩谢张师伯高谊隆情,”
张一平毕竟是涵养极深之人,一阵激动过后,心中逐渐平复下来,两道冷剑般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把方兆南打量了一遍,道:“起来,把你昨宵所见之事告诉我。”
方兆南依言起身,暗中留神望那堆积的尸体之中,并无师妹遗体,心中略感宽慰,黯然一叹,把昨宵经过之情,很详尽的对张一平说了一遍。
张一平听那白衣少女奇异的举动之时,心中不禁大感惊奇。
他暗道:“女孩子家,大都天生胆小,纵是习武功的人,也不可能有这般超异须眉的胆气,在风雪凄冷的夜里,一所寂寂无人的大宅院中,伴守着一堆尸体……”
方兆南似看出了张一平脸上疑虑之情,当下接道:“晚辈之言,句句属实,那白衣少女的奇异行动,实使人有一种人鬼难辨之感。”
张一平淡淡一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贤侄不是因极度悲菩的一种幻觉,那白衣少女,倒是一条最好的追查线索。”
方兆南叹道:“晚辈如非亲目所睹,只怕也很难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奇特之事,难怪师怕要心存怀疑了。”
语声亩落,突见一道白光,破筛飞来。
方兆南幼得师母传授金莲花暗器绝技,耳目极是灵敏,右手一招,接住飞来白光,只觉人手冰冷,定神看时,所接暗器竟是一团雪球。
这雪球似经人用力捏成,大如杏子,坚硬异常,发这雪球之人的手法,亦似极有分寸,穿馒破柿,应位奇准。
但方兆甫举手接住雪球之时,不觉得劲道猛烈,这种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腕力,如非身具上乘内功之人,实难拿捏如此之准,不禁心头大感凛骇。
张一平冷哼一声,双足微一用力,身躯如箭平射而出,身法奇奥,果然是一代名家身手。
方兆南左手一拨素筛,一个”燕子穿云”身法,跃出静室,抬头一看,只见张一平站在屋脊之上,正四下眺望。
忽见他左脚向后一滑,人不起步,腿不屈膝,身子白屋上直滑下来。
脚落实地,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我张一平今天算栽到家啦!孩子,快快捏碎你手中的雪球看看。”
方兆南右手指微一用力,雪球应手而碎,果然那球之中,包着一片白绫。
只见上面写道:“此非善地,早离为上,以免遭杀身之祸。”
下面既未署名,也未划什么标记符号。
张一平虽是见闻广博之人,但一时之间,也为之愕然一呆,他想不到这竟是一纣善意示警的短笺。
方兆南突然:一扬两道浓浓的剑眉,道:“张师伯,咱们留这里等他们。”
张一平黯然一叹,道,“年轻轻的孩子,能有这份胆气,诚是可贵,不在你师父教你一场,不过,你留在这里,于事无补。”
方兆南突然滚下来两滴泪珠,接道:“晚辈亦自知武功难望家师项背、可是师门仇恨,不共戴天,再谋报仇之策,方兆南如今生不能歼仇剑下,有如此树。”
右臂一翻,长剑出鞘,寒光闪处,但闻喳的一声,一株腊梅,应手而断。
张一平双目神光闪动,似是被眼下少年的冲霄豪气,激起了故旧之情。
但只一瞬间,他又恢复镇静神色,淡淡一笑,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单依那飞雪示警之人的武功而论,已可预测来敌,定然是武功奇高之人,别说你留此干事元补,就是老夫,只怕也难是来人敌手。不过,我已是行将就木之年、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故友情重,溅血何憾,纵然埋骨这东平湖畔,常伴故友泉下英灵,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如能侥幸脱难,定当设法邀集武林高手,歼仇雪恨!”
话至此处,突然住口,一把抓住方兆南右腕,向外奔去。
一口气跑出了五六里路,张一平才松了方兆南右腕,叹息一声问道:“你认为你师父、师母死的很突然么?”
方兆南被张一平突然扣住脉门要穴,失去抵抗之力,拖着跑了五六里路,憋了一肚子怒火。正想出口相责,但却彼张一平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心中疑念陡生,呆了一呆,道:“师伯此言,究系何意?难道说我师父师母,事先已预知这场灭门惨祸不成?”
张一平仰夭长长吁一口气,道:“不惜,你师父、师母不但事先预知这场灭门惨祸,而且还预知无法逃过这场劫运,所以,既未邀人助阵,亦未避难远走。”
方兆南道:“师伯此言,难使晚辈心服,别说天下之大,到处可以藏身安命,单以恩师夫妇两人的武功而论,纵然不敌来人。亦可全身而退,不致双双陈尸并棺,如非遭人暗下毒子杀害,岂会落得如此悲惨结局?”
张一平略一沉吟,道:“这也就是我费解之处了,周贤弟生性庄肃,律己甚严,生平又结怨不多,自看破世情,隐居东平湖畔后,更是绝缘江湖,除了老夫和一二知己故交之外.很少和武林人物交往。二十年来深居简出,都以伺花课徒为乐,三年前我和他相晤之时,发觉他内功精进极多,就是你那师母,也有了惊人的成就。
纵观大江南北,当今黑白两道高手,能胜过他夫妇两人的。
确是难以找出几个,但我细查全室所得,令师夫妇分明预知修事,早已做了安排。”
方兆南道:“师伯请恕晚辈愚蠢,敬祈不吝明示教言,以开茅塞。”
张一平举目四顾,张望一阵,道,“这不过是由阅历中得来。
说穿了,也算不得什么,你可曾在那灵房尸体之中,发现到你那师妹的遗体么?”
方兆南道:“想我那师妹,乃兰质惠心之人,举世能有几个,也许她已被人劫持而去,晚辈实不敢因而……”
张一平拂然一笑,道:“好孩子,反问的好,你不敢苟同老夫的意见,对么?”
方兆南道:“晚辈不敢。”
张一平道:“那灵房尸体之中,未发现你师父爱女遗体,可作两种解说,说她被人活擒而去,不能算错,说她早被令师遣往他处避难亦可,关键就在那堆积的尸体上了。
方兆南奇道:“恕晚辈智恩愚拙,难解师伯弦外之音,愿闻其详。”
张一平叹道:“如果你留心那灵筛后群积的尸体,一个个身着劲装,即可了然你师父早知惨祸难逃,不甘束手待死,故而着令家中所有仆人,准备应变,想以数十年修习的武功,和来人一拼。
不想来人武功奇高,抗拒之下,落得个满门灭绝的悲惨收场,其间使人不解的是,既然预知惨祸将临,何以竟不肯先行避走,此策纵然不能长期逃避敌人铁脯追踪,但总可暂时避开敌人耳目.然后再徐谋对敌之策不迟。
唉!天啊!为什么不让我早来三日,想不到这晚到一步,竞造成终身大憾。”
方兆南细想灵筛后那堆积的尸体,果然都是一个个身着劲服。当下说道:“师伯观察人微,一言点破晚辈迷津,家师既自知这场惨祸难免,何以竟未邀人助阵”
张一平沉恩良久,说道:“你师父自隐居东平湖后,很少和武林人物来往,再说纵是有意邀人相助,也难找到适当之人。如果我推论不错,你师父宅院附近,定然还有人在暗中监视那雪球示警之人,也许就是你所见那人鬼难辨的白衣少女。
老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