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蝶飞-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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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在我的鼓舞下,断断续续问了很多,但我为何给韩茹下迷魂蛊,却并没有告诉她。这事会扯出师父,保不准扯出她的身世,我选择了隐瞒。
提及叶子辰,我十分恼怒,她爱了便爱了,怎可因爱弃自己的生命于不顾?她这般做法,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师父?又如何对得起我多年的悉心栽培?
既然要死,不如由我了结。
我愤怒难消,重重掐住她的脖子,她显然又一次被我吓住了,眸中越发惧怕,藏也藏不住。她是师父唯一的血脉,我岂会真的杀她?我终究松了手,抚着她急速跳动的心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而她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透着两个字:惊惧。
我与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既然她如此惧我,不如惧到底,我道:“这天下最容易杀你的人,一定是本尊,你可明白?”
她无力眨眨眼,我笑了笑,以花瓣替她疗伤,心中忽然滑过一个念头:若她知晓自己是兄妹所生,是否会如我这般在恨海中苦苦挣扎?
我并没有直言她的母亲是谁,言语中却引她去南朝宫中寻母,而信物正是我挂在她脖子上的白玉。可是,我发现,她将我赠她的白玉丢失了。我心中不悦,却没有表露,只令她找回来。
她以琴师的身份入了宫,凭借公主特有的白玉,寻到了瑾瑜殿。碰巧,陆玉璋也来了殿中,意外撞破她藏在书案后,千钧之际,我拉着她逃出了瑾瑜殿,到了空旷的僻静处。
我趁机点破了她的身世,□□裸拷问她,她是兄妹所生的孩子,是否觉得自己肮脏不堪了?她似乎不信,但终究被我说服了,默默地向我告辞。
“你恨吗?”我冲着她的背影喊道,但她停了停,却不理会我,径自离开了。我悠悠笑了,原来,淡漠通透如她,面对这种乱伦的血脉,亦不能释怀。
后来,她回了伏凌山,却洞悉了一切。她知晓,我才是陆氏兄妹所生的孩子,也明白,我诓骗她入宫的目的。她慈悲又怜悯地看着我,劝我释怀,身世并不是我的错。
我心湖微动,她比我通透明达,身世之结,困住的终究是我一人而已。
“赢殇。。。。。。”她第一次唤了我的名字,却令我浑身僵住。
我一直以为她恨透了我,但她那声叫唤,分明含了一丝情分。我不由抚摸着她的发,可她偏头的动作,却让我明白,她真的恨过。这些年,我虽有意栽培她,但残忍的手段让她心生阴影,备受折磨。
她恨我,也是应当的。
我携着她坐到了高处的一块巨石上,终究道出了她的身世,并允诺她可以随时离去。但我劝她暂时留在我的身边,因为,我收到陆玉璋的密旨,刺杀叶子辰。而她在意叶子辰,果然随我前去边境。
临行前一夜,我潜入南朝宫中,偷偷见了陆玉璋。他躺在龙榻上,双目紧闭,形容枯槁,那时,我一挥手就可以取他性命,但庄蝶依的话犹在耳边,恨意消了大半。
释怀吗?该释怀吗?我终究没有杀他。
我前往江州,却得知郡守弃城而逃,心中哀凉而平静,南朝的气数走到了尽头。早在来江州之前,我便有了应对叶子辰之策。我替一个女子换了脸,那女子身形酷似庄蝶依,换脸之后,俨然完全成了另一个庄蝶依。遗憾的是,她们的眼睛不同。我能从她的眼睛中分辨出真假,叶子辰自然也可以,所以,我蒙住了她的眼睛。
庄蝶依得知我的意图,企图阻止我,但我意已决。这是我的一次试探,试探他对庄蝶依的真心,试探他对江山的野心,试探他在江山和庄蝶依之间会如何抉择。
事实证明,他很贪心,美人江山都势在必得。
他果然如庄蝶依所言,不受人胁迫与威胁,明智地射落了替身庄蝶依的蒙纱,瞧见了她的眼睛。他应该认出那人并非庄蝶依,但不知何故,他仍然射断绳索,纵马将人救下。
他大约单纯的想救人。
可是,他太骄傲自负,完全不知那人是我的陷阱,大意被刺中了。他倒地不起,伤的极重。那一刻,我能感受到庄蝶依的紧张,虽然她看起来很平静。我素来喜欢刺激人,以言语相激,她最终平静地向我丢来一句话。
“他死,我陪他死。”
我心中恼怒,她屡屡将性命当成儿戏,枉费我耗尽心力救她。我行事狠辣,从不曾后悔,但那时,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当初不该让庄蝶依替嫁?她这般在意叶子辰,如同飞蛾扑火,可以同生共死,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那么我呢?我若死了,她是否也会伤心难过?当时,我心情复杂,恼怒、忿然、迷茫,于是,我问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问题。
“若死的是本尊呢?”
她显然不相信我的话,言语讥讽。在她看来,我很强,不会轻易死。我应该高兴,被人肯定了能力,可内心深处却划过淡淡的失落,但我又岂会被人发现,当即狂肆的掩盖过去了。
我撇开这份失落,为设计了叶子辰而沾沾自喜。可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刻,我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识破了我的计策,将计就计。
他成功逼我现身,而我,如愿与他一战。叶子辰本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为救庄蝶依,内力流失,功力大不如从前。最终,我们打了个平手,在我意料之外,却又合乎常理情。
我心愿终了,可以安然等死了。
叶子辰掏出了石蝶,意思很明确,要以它换庄蝶依。我心中微动,虽不知石蝶有何长生的秘密,但终究是一条活路。若能活着,我何必等死?而庄蝶依心系叶子辰,迟早会去他的身边,我何不顺水推舟?
我在犹豫,却意外得知,城中混入了北军。我果然还是低估了叶子辰,他明着从正面攻城,暗中派兵潜入城里,做好了内外夹击的谋局。
江州,他势在必得。
其实,我并不在意江州的归属,但这般被人戏耍,却是生平头一遭。我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场对战,我彻底败了。但我也不可能让他痛快,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我带走了庄蝶依。
我带她去了宁都的庭院,打发她走,可她却突然问我:“赢殇,你这一世,所求为何?”
所求为何?
我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答案。幼年时,我应当期盼过亲情,但我的出生是一个错误,一场阴谋。父母厌恶我,而我也憎恨他们。少年时,我企盼手刃仇人,发奋学武习医,不知疲惫。可我终究没有杀了我所恨之人,却造下诸多罪孽,满手鲜血。如今,我孑然一身,不知何时命丧九泉,还能奢求什么?
我笑得沧桑而释然:“本尊,无所求。”
她犀利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无所求,而是所求甚多,却又无法企及。”
那一刻,我好像被她看穿了。如她所言,我曾经满心期盼,却终究无法企及,我累了,失望了,消极了。我心中悲凉,体内气血翻滚,终致吐血倒地,但我没有昏迷。
她未料到我会如此激动,急匆匆上前查看,神情中有毫不掩饰的关切。她是关心我?还是本能的善意?我很清楚,是后者。她是冰璇的女儿,纵然性子再变化,骨子里继承了良善。
我很虚弱,无力去看她,揣测她的心思。我靠着幻术的气力走进屋子,我将闭关一个月,而她可以自行离去。思及战火无情,我忍不住嘱咐她,不要干预两国之战。
一个月漫长又短暂,我出关了。
南朝如我预想的那般,尽数覆灭。而陆玉璋,那个我恨了数年的父亲,也踏上了九泉之路。我内心平静,没有失去亲人的痛苦,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一切似乎尘埃落定。
我得知庄蝶依为救洛尘羽,前往伊族,便决定前去相助。
幻术拦住了我:尊主,你对庄蝶依到底是何心思?
我知他话中深意,淡淡道:她是师父唯一的女儿。
幻术不以为然:尊主,你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我凉凉地笑道:本尊这样的人,如何会有男女私情?
他没有再多言。
我从未梳理过对庄蝶依的感情。此刻细细想来,却复杂地让我自己都迷茫。
我敬重师父,却不喜师娘,所以对于他们的女儿,感情自是复杂。我将师父的恩情报还于她,悉心栽培她,却有意无意训练她,摒弃师娘那种柔弱和善良。她是伏凌山的特殊存在,亦是我心中的特殊存在。我羡慕她的豁达与通透,喜欢与她待在一处,纵然她惧怕于我。我是喜欢她的,纯粹的喜欢,若说这种喜欢是否掺了男女之情,我有些迷茫。
男女之情,那是何物?我从来不知。
庄蝶依于我而言,像师徒,像父女,又像兄妹,而我,绝不会成为第二个陆玉璋。
我赶到伊族的山崖上,碰巧看到他们坠入海中,便也纵身跃入海中。我拉着她往水面游去,却惊觉她被海草所缠,不得已运气内力拍向海底,震断了水草,却让海底震荡,海水翻滚,掉入巨大的漩涡之中。
她醒来见到我,惊得目瞪口呆,却一句话说不来。她在水中挣扎过猛,体力流失,急需水分,于是,我捏起她的下巴,将荷叶中的清水尽数灌入她的口中。我的动作粗鲁,毫无怜惜,却让她呛住,趴在一边咳嗽。
我歉疚地站着,想抚上她的背,替她顺顺气,却又觉得不妥,忍住了。我遥望着北方,据我判断,那里藏着石蝶之谜,长生的秘密。
我们要去北方。
她却并不听我的话,默默坐在那里,赌气般地一动不动。我无奈,抬出了洛尘羽,她恨恨看了我一眼,径自走了。我莫名觉得好笑,却又在想,她执意解开长生的秘密,是否与我也有关?
我们穿过树林,来到一片花海,但这处花海与伏凌山不同。我悠然地欣赏花海之景,而她却一脸戒备,仿佛危险就在身边。我暗暗佩服她的灵敏,我们被蜂群包围了。
所幸,我穿了斗篷,以斗篷遮住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