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珑无双局-第7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穆澜懒得和他纠缠,拍马就走。
林一川望着她的背影喃喃低语道:“傻姑娘。你有没有想过,知道这天大的秘密,你却没有杀我。其实在你心里,你是相信我的。”
素公公站在乾清宫门口,平静地与谭诚对视着。小太监和宫婢们努力躬低了身体,生怕自己的脸被谭公公记住。
诺大的宫城,也只有素公公敢把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东厂督主谭诚温柔地拦在宫门外了。
这个老货!平常镇定的谭诚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声。
“素公公。咱家有要事觐见皇上。”谭诚沿着白玉石阶缓步上行。踏上最后一阶,他终于和素公公平视。
素公公双手拢在袖中,怀抱着拂尘,突然感慨道:“春天了,风也暖了。记得十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谭公公深夜来觐见先帝。”
十年前!谭诚眼瞳微微收缩。他那时还没有坐上东厂督主的宝座。对素公公礼敬有加。那天晚上,他站在丹陛前,等侯着许皇后。然后,皇上就驾崩了。
十年,这宫里去了多少老人。乾清宫就剩下了一个亲口宣读先帝遗旨的素公公。
“宫里的老人越来越少了。素公公寂寞,想找个聊天的人也不容易。”谭诚淡淡回着,抬脚就往殿门走去。
素成眼睛一瞪,喝道:“谭公公,你想闯宫吗?”
随行的番子一把将他推了个踉跄,吓得周围的小太监和宫婢们簌簌发抖。
谭诚微笑道:“咱家不敢!”
说着不敢,手已经推向了宫门。
“你敢!”素成气得浑身发抖。
宫门在这一刻开了。春来躬身立于门后,细声细气地说道:“宣谭公公觐见。”
素成愣了愣。谭诚的眉峰跳了跳,整了整衣袍,安然迈进了宫门。
九枝铜树灯台的烛火在墙角幽幽燃着。春来落后两步低着头紧跟在谭诚身后。他不敢抬头,目光数着谭诚不紧不慢的步子穿过诺大的前殿。
明黄绣九龙的门帘透出一室温暖的光。谭诚停住了脚步。春来赶紧禀道:“皇上,谭公公来了。”
他亲手打起了门帘,谭诚一步就迈了进去。
羊角宫灯将寝殿照得如同白昼。帷帐挂起一半,无涯穿着浅黄色的中衣,斜倚在炕头的大引枕上。白玉般的脸庞带着淡淡的倦意,似是才被人从睡梦中惊醒,声音分外慵懒:“春来,给谭公公看座。”
“谢皇上。”谭诚毫不客气地在锦凳上坐了,抱歉地低了低头,“打扰皇上休息了。”
无涯微笑道:“公公这么晚前来,定有要事。以后谭公公进宫,不论多晚,直接通禀,不得阻拦。”
后一句是向赶来的素公公说的。
“老奴记住了。”素公公恭敬地应下,退到了门口站着。
谭诚欠了欠身:“谢皇上恩典。”
他脑中想起了当年才十岁的皇帝,将内阁的条陈从案几上一扫而落,涨红了小脸大声吼道:“这等逆臣通通该杀!”
十年过去,皇帝有了城府。喜怒不再流露于表面。
“皇上令锦衣卫查国子监入学考试作弊。吏部尚书家的刘七郎被揪出了考场。河南总督的公子也被捉了个现形。大概有七名荫监生被赶出考场。三品大员可让一子荫恩进国子监。这本是朝廷给官员们的恩典。如今都要通过入学试才能进国子监。朝廷出尔反尔,大臣们颇多怨言。这是东厂收集的背底里诋毁皇上的官员名单。”谭诚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
东厂监督百官,谭诚此举无可厚非。
春来上前接过,送到了无涯手中。
无涯看也未看,无奈地叹道:“国子监生员太多,户部负担不起。朕这才下旨举行入学试。没想到三品高官的公子们竟相找****作弊,撞到了枪口上。如今怎么安抚这些官员,谭公公可有主意?”
“皇上下了圣旨。考不过便罢了。作弊被当场抓了现行,还敢说皇上的不是。这样的臣子,该罢便罢吧。”
无涯咬紧了牙。七名荫监生背后站着的是七名三品高官。就为自家儿子发几句牢骚就罢官?当他是暴君昏君吗?
谭诚抬起眼与无涯对视着。今晚东厂试探,却没有探出马车里的人是谁。他深夜闯宫,皇帝好好的呆在宫里。金蝉脱壳!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皇帝的胆子越来越大,想离宫就离宫,倚重锦衣卫,轻视东厂,是该给他个教训了。
“子不教父之过。皇上,这是内阁的条陈!”谭诚将条陈亲自送过去,放在了无涯手边,恭敬无比地弯腰行礼道,“咱家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说罢也不等无涯开口,拂袖离开。
无涯铁青着脸,将条陈紧紧攥在了掌心。
第93章 早朝
暮春的阳光从宽敞的金殿大门投射进来。无涯的目光越过下方的文武百官望向殿门口那一片被阳光耀亮的地方。那片地方离龙椅有点远,无涯有种想离开龙椅走过去晒晒太阳的冲动。
跪于殿堂正中的官员唠唠叨叨地念着弹劾的条陈,嘴开开合合。
真像只苍蝇啊。一只嗡嗡地替谭诚张嘴说话的苍蝇。无涯听得心烦。
文武百官,谁又能保证自家孩儿个个出类拔萃文武双全呢?国子监入学试作弊又不像春闺会试那般重要。无涯想了一夜,还想申斥几句,罚个俸银就算了。想必百官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然而,昨天晚上谭诚说该罢便罢了吧。
今天早朝,都察院的御史们就举着弹劾条陈站了出来。一桩桩一条条,誓将那七名官员钉在贪官污吏的耻辱柱上。
才一个夜晚,东厂收集的罪证足以让这七名官员罢官获罪。
这就是东厂督主谭诚的态度。
接下来,要看的就是自己这个皇帝的态度了。
无涯看向了谭诚。
谭诚的目光平静如湖,看不到丝毫情绪波动。连一丝讥嘲之意都看不出来。他静静地站在金銮殿上,仿佛那些官员的弹劾与他无关。只有那身紫色礼服上绣的五蟒云龙张牙舞爪讲述着他的威严与权势。无涯无声地叹了口气。
“臣附议!”
“臣附议!”
“请皇上定夺!”
最后这一声唤回了无涯的思索。玉阶之下跪伏着大半的官员。高呼着请他定夺的人正是内阁首辅胡牧山。
他曾经做过太傅。教导过他。无涯曾经对他倚以厚望,尊敬有加。如今,无涯望着他心里一片冰凉。
发起弹劾的是御史。首辅代表着内阁的意见。内阁代表着百官的意见。身为皇帝,无涯有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无力感。
他不着急。谭诚想看自己的态度,那就如他的意吧。如以往一样,无涯慢悠悠地说道:“内阁既然已有定论,朕准了。”
“皇上圣明!”
他并不圣明。只有悲哀。这么多桩罪行,短短一天时间就收罗齐全。东厂对百官的监督做的太好。好到他这个皇帝想替那些官员辩解,都找不到话说。
无涯意兴阑珊。这样的事情,自亲政以来又不是头一回。目光扫过,看到一些没有开口说话的官员的眼神,愤怒与鄙夷,隐忍与悲伤。这世上总有一些正直清廉的人,如同殿前那片阳光,与阴影同在。无涯甚是欣慰。
收到无涯的示意,素公公平静地开口:“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启奏。”国子监祭酒陈瀚方出列,一板一眼地说道,“国子监入学试昨日已毕,经一夜批阅,从一千五百四十八份考卷中筛选出八百一十三名监生。名单已呈交礼部。”
无涯望向了礼部尚书许德昭。
“皇上,录取名单尚未审核。待审定之后礼部再呈交御览。”许德昭不紧不慢地回禀道。
刷下了近一半多的人,承恩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说情送礼的监生踏断了。还有东厂……许德昭的目光飞快地和谭诚碰了碰。
无涯心里没来由的一紧。他温和的开口说道:“筛了一半多的考生。需认真复核,莫要因一时的疏忽让朝廷失了人才。”
“臣遵旨。”
“此次国子监入学试的考生卷子,朕亲自复阅。”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文武百官们愣住了。皇帝居然不问百官意见,直接表达出他要定夺新进监生的录用。
无数的目光在百官之间交流碰撞着。素来连和稀泥都懒得的年轻皇帝似乎有了变化。这样的变化让一些官员于惊讶中生出了喜悦。让另一部份官员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像是……本来婆婆不管事了,媳妇当家作主母习惯了发号施令。婆婆突然说,家还是我来管吧。媳妇就憋屈得不行了。
许德昭眉头蹙了蹙,这是礼部分内之事。他想要什么人进国子监,和自己说一声即可。皇上亲自复阅所有考生试卷,太不给自己这个舅舅面子了。
许德昭出列拱手:“皇上!”
“朕累了。退朝。”无涯的声音依旧温和。
许德昭涨红了脸。皇帝居然连自己的话都没让说话,就这样走了?四周官员的目光刺得他狠狠一甩袍袖,大步朝殿外走去。
才走下玉阶,身后传来一嗤笑。许德昭阴沉着脸回头。谭诚正在看天。身边的小番子殷勤地为他系着披风的带子。他看了眼许德昭,在东厂番子们的簇拥下离开。
那笑声像根刺,扎在了许德昭心头。他想起了二月间与谭诚的对话:“稚鹰向往飞向蓝天……”
皇帝亲政两年,对自己这个舅舅不再如从前那样尊敬。而谭诚已经将内阁都察院捏在了掌心。
“走着瞧。”
许德昭冷冷地一拂袍袖,走向谭诚相反的方向。他不急。皇帝想要从谭诚手里收回权力,只能倚重他这个舅舅。
…
又核对了一遍礼部呈上来的录用名册,春来小声地禀道:“没有穆公子。”
他就知道!无涯瞧也不瞧名册,庆幸自己在朝堂上果断做了决定。他面前摆着两摞试卷。一摞是取中的,一摞是筛下来的。饮了口茶,不紧不慢地翻阅着中选的考生试卷。
林一鸣的卷子太奇葩,被他直接挑了出来:“这也能录用?”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