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谁与共孤光-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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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还是走后门方便。
我刚踏进府门,就被碧云引拉住了袖子,直骂我疯了。
“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难不成是在怪我没给你买?那你先放我给师父更衣,然后我再去给你买。”
我要继续向前,又被他拉住了。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哎呀你让开,我要去帮师父更衣。”
我不管不顾打落他的手掌,径自奔向师父。
我扶他起身,在他面前抱着一袭袭崭新的衣袍跑来跑去。
“师父你瞧瞧,是这个好看,还是那个好看?嗯……还是都不要了,试试这个吧,师父最喜欢的就是淡蓝色,你看,花纹简单,款式新颖。”我说着将衣袍往他身上比了一比,“师父你看行吗?”
“这应是我穿过的最奢侈的衣裳了。”
“没事,钱我们有的是。”
替他更衣后,又从怀中取出刚得的玉佩,小心翼翼地系在他腰间,玉质无瑕,温润如凝脂。
“这又是哪里来的?”
“方才在街上有位公子硬塞我手里的,我看在大街上推来推去不太好看,就收了下来,事后一看,也是极品。”
我低着头等他骂我,扁着小嘴,怯怯的,却不料他不怒反笑,言语中不失夸耀:“我们卿卿真是一棵摇钱树。”
像是浇灌许久的花树突然花满枝头,对我本是惊喜,没想到这一刻来临,我却说不出正常的话:“那你可要抱紧了。”
他沉吟半刻,淡淡道:“求之不得。”
我在府门前守了很久,终于等到碧云引出现。
☆、5。8
正是华灯初上,京都街上铺了一层梨花,来来往往全是狐,身上穿的衣裳花花绿绿的,让我眼花缭乱。我隔着狐群探头追寻碧云引,风吹过,有猩红的彼岸花落在肩头。
我在一处客似云来的青楼前看到了他,我偷摸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问他:“你做什么?”
“我等我四哥。”
“你为什么不进去找?”
他煞有介事地反问我:“万一看到乌七八糟的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去他府里等?”
“这里是一样的。”
“他常来这里?”
“他从前不来的。只是最近梨花楼来了一个箫客,叫红戈,把他迷住了。他就日日守在梨花楼,给他下帖子,邀他入府。可惜那箫客完全当四哥不存在。”
“看不出碧云繁还是个痴情种。”
“痴情什么呀,他伤过的心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月上树梢,我和碧云引守在大门后,看到红装箫客施施然而出,云鬓花颜,气质清冷,裹一身红装,如掠过天地的一抹艳红。
我大吃一惊,竟是个男子。
“断断断……断袖之癖?”
碧云引沉默半晌,与我四目相对。我觉得他可能是尴尬了,谁知他立马开口:“男女通吃。”
我干笑了几声,回眸却见另一红装男子风风火火从楼里冲了出来,对着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厮嚷嚷:“红先生呢?”
小厮睁着绿豆大的一双眼,歪着头道:“走了,走了好一会儿了!”
红装男子抬起脚赏了小厮一个四脚朝天,口中喋喋不休道:“你为什么不拦住他?都怪你,都怪你!”
“四爷,小的也不知道您要拦着红先生啊。那您要拦,为什么不在里边儿就拦下来?”
“还顶嘴!”言罢又是一脚。
丰神如玉,音容兼美,却是欺男霸女的膏粱子弟。
狐众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我还想说点什么,碧云引已跳了出去。
他笑着站到碧云繁面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挡着他的去路:“四哥,多日不见,你就不想我吗?”原来这张可爱的脸笑起来也可以这么无赖。
“我说老六,”他翻了一个白眼,牙口极白,笑中带着嘲讽,“你回回找我,回回都是坏事,光上一回,我就被禁足了三十年。四哥我求求你了,放过四哥吧。”
“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我都五十年没有找过你了。”
“我求你永远都别找我了。”他像避瘟疫似的躲着,“四哥我还想过逍遥日子呢。走走走,走远点儿。”
“四哥,你先听听看,如果你不同意,我绝不为难你。”
碧云引站在他身旁,一绿一红,滑稽得突兀。
“别,千万别,”他连连摆手,“你就算让我倒杯茶,背后都有巨大的阴谋。”
我想了很多,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碧云繁对碧云引如此抗拒,且一口一个阴谋。
碧云引对着他倔强的眼神,寡淡无情地扭头唤我:“卿卿你过来下。”
我小碎步跑到碧云繁身前,他碧目四处乱飞,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瞧瞧地,愣是没给我一个正眼。我琢磨着他是不愿搭理碧云引,只好跟着他的眼神到处飞。
“行了!”他一把扯了我下来,“别以为长得人五人六的我就得看你,本公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又猛地扭过头,正经地告诉碧云引:“你就算送我一百个她这样的,我也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我乖顺地杵在一边,一言不发。
“谁说要把她送你了?”
碧云繁闻言猛地抬头,突然严肃地说:“那就更没必要同意了!总之你离我远一些,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忍了很久,忍来忍去终究忍不住嘟囔:“不就是让你介绍个会唱歌跳舞的姑娘嘛,弄得跟要你命似的,小家子气。”
“什么?介绍……姑娘?”
“是啊,我想学歌舞,可城里的歌舞名家个个都需要引荐,我想跟最好的那个,所以来找你。”
“小姑娘,舞是跳给最心爱的人看的,没什么必要的话,还是别学了。”
他又正经地对碧云引说:“哪里拐来的小姑娘,还是快些把她送回去的好,若是被她的亲人或者未婚夫婿找到,你可是要出事的。”
我不太懂他的话,但还是执拗着说:“我就是为了心爱的人才学的。”
“是这样啊,那你先回去,明日我送一封推荐信到老六府上,你就跟滕幽幽好了。”薄薄的嘴唇一抿,是微笑,亦是冷笑。
事后我从碧云引口中得知,滕幽幽是碧云繁在京都之中最欣赏的歌舞名家,而这位滕小姐,骄矜自傲,最擅长的是爱自己。她伶俐通透,洞察世情,却从不给旁人爱她的机会。情爱纠缠,她似锦年华绝不会被这些耽搁。
他走以后我骂骂咧咧,碧云引问我这话我方才怎么不说。
“我不敢说。你满意了吗?”
“难怪孔夫子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你知不知道下一句是,‘小人顽,女子无处不私’?意思是养个女子要增添许多费用。这本是个穷人发的牢骚。”
“在狐族你说这话没关系,但闳羰钦镜匠ぐ沧钣忻难Ч堇铮慌碌锰勺懦隼础!
“也是,我这般绝色,那些读书人肯定要迷晕我。”
“你这般绝色,却没能迷倒我四哥。”
“不是你说的吗?”我学着他的语气说话,“‘随随便便来个妖怪都有上百年岁月,这漫长的光阴,谁没见过几个美貌的姑娘呢?’你放心,若有来生,我一定生得更美,惹天下大乱。”
“你长成这样已如此失控,再美一些,只怕你是要疯。”
他虽讽我疯疯癫癫,但也算是夸了我。我心里美滋滋的,就不再与他计较,吧嗒吧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胸膛,伸手便入他衣襟拿了许多银子。
我故作夸张情态:“哎呀,这么多银子,够我给师父买好多吃的。”
“现在的姑娘啊,不但随随便便把情爱挂在嘴边,还动不动将手伸进男子衣服里,真是世风日下。”
“我刚才出来得太急,回去再还你。”
“不用了。”
“那就谢谢你了。”
我在京都城里搜罗了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归去后就在师父屋内大吃大喝。
“京都果然是富庶之地,堪比人间的长安。师父你要不要吃?”我正啃着玫瑰毕罗,“碧云引说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你看里面满满的都是玫瑰,可甜了。”
“卿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坐到床边接着吃,总忍不住觑他一眼,观察他的脸色,有一瞬微微抬头,撞上他的视线,琉璃灯映照下,他幽幽蓝眸清越无比,仿若灵昀渡中的寂寂湖泊。我捕捉到他眸中一闪而逝的华彩,脸突然发红发烫。
我不明白,却一刻比一刻慌乱。
我大着胆子一点点地往前挪,抚着剧烈狂跳的心口,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说什么?”
我不敢看他的模样,只感到有一双修长的手朝我伸了过来,我紧张地等待着,不知如何是好。
“卿卿。”
我怔怔的,仍是没有勇气抬眼。眼角处看到他抬起手腕,袖间有一处显眼的红,似一朵盛开的花。
“伤口还没好?”我紧张兮兮地抓着他的手臂。
“嗯。”他轻声回答,“不疼。”
“怎么会不疼?师父你是不是很辛苦?卿卿怎么样才能帮你?如果卿卿不能,那谁能?师父你快说啊,快说啊。”
“我要与你说的就是这件事。”他云淡风轻地笑了下,“我是鬼狐,鬼狐有天识,皆因出生时体内比寻常狐灵多了一条特殊的经脉,此经脉藏于腕中。”
他扯着温暖的笑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去十六年前的花宅救你之时,被我亲手割断了。”
我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后来有些事情帮不上你,还有被碧云间变化出的花誉诓去了护城河,皆是因此。这腕是好不了了。”他微微侧眸看我,“你也不用担心,虽然好不了,但也仅是皮肉之伤,不会害到性命。”
“那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看着我,严肃的,不像从前随便,“你……”
“你什么?”
说话的却不是我。
在明亮灯影中,房门被推开,白衣胜雪,清冷如泉,正是碧云间。
☆、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