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天记-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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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生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滚烫,身周的空气都变热。
恐怖的高温占据了他的心神与肉体,水分化作汗珠急剧地流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的肌肉脱水,生出类似撕裂的痛楚。
更大的痛楚来自感觉,他本能里伸出舌头,贪婪地舔着唇角,抵抗着唇舌之间那道难以忍受的干渴感觉。
他真的很渴,很想喝水,很想冲进冰冷的雨里。
观战的人们一直沉默,直到此时看着陈长生横剑于前,洗尘楼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异常炽热,他们才反应过来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他又在初照?”
“这怎么可能?”
“他体内究竟有多少星辉?”
“那些星辉藏在哪里?”
洗尘楼二楼里,响起无数震惊的询问声。
……
……
第173章 暴雨前的宁静
洗尘楼里的温度明显上升,楼外的蝉声再起,已经有过经验的人们,很忆便想到,这是陈长生再次燃烧星辉导致的异象,不由很是吃惊,仔细算来,这已经是人们看到他的第三次初照,这完全违背了修行典籍上的那些说法。至于第一次看到这幕画面的苟寒食,更是震撼无语,他完全无法理解,明明已经进入坐照境的陈长生为什么能够再次初照。
当然初照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虽然不像通幽那样动辄生死,然而陈长生的经脉与众不同,命星与众不同,吸收的星辉数量与能级也有很多特殊的地方,一朝燃烧起来,火势燎天,即便是他被龙血洗后无比强大的身躯,都依然会难荷其热,迅速便进入危险的局面里。
因为已经有过经验,而且这场对战的对手太强,陈长生强行振奋神识,竟是在再次坐照的过程里也没有闭上眼睛,盯着对面的苟寒食,浑身不觉自己的脸色已然通红,身体滚烫一片,衣衫里的汗水瞬间被蒸发殆尽,只留下一道道的盐渍在上面残留着,看着很是惨淡。
如果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像前两次初照一样,他就算不被恐怖奇高的体温烧死,也会被烧成白痴。但他既然敢这样做,自然是因为他期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就像在与庄换羽那场对战里他想过的那样,有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按道理来说便应该继续发生,比如落雨。
淅淅沥沥形容的是声音,雨丝穿过空气的声音。洗尘楼外霁空一片,楼的正上方却落下一场雨来,雨声轻柔,令人直欲眠去。
雨落到陈长生手中紧握的短剑上,水珠与剑身甫一接触,便被蒸发一空,消失无踪,看上去就像是渗进了坚硬的剑身里。更多的雨落在了陈长生的身上,渗进衣服,触着肌肤便被蒸发,似乎也渗进了他的身体里。
伴着这场突兀到来的雨,洗尘楼里的闷热被一洗而空,温度显著下降,陈长生的身体在湿漉与干燥之间交替,无数热量随着水雾散走,体温渐渐降低,只觉风来清凉,拂面如美人的手,好生舒服喜悦。
舒服是生理上的感受,喜悦上精神上的认知。
这场雨便是他期待着的事情,这场雨证明了确实有很多人不想他死去,就像先前与落落讨论过的那样,教宗大人正在看着这场对战。
雪原燃烧,化作涓流,变成真元滋润着他的身体,为他提供更强大的力量,他握着短剑,向苟寒食走了过去,行走的过程里,无数白烟从他的身上冒出,画面显得极为诡异。
向前踏出不过三步,便换作了耶识步,他身周那些白色的水雾骤然一凝,然后渐散,雾中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一道狂暴的剑风,从苟寒食身后的石壁处生起,里面蕴藏着极为磅礴、澎湃的真元气息,陈长生握着的剑也再次出现,沉默而坚定地刺向苟寒食的后背,然后在途中变成千万把剑。
落雨仍在持续,陈长生的剑尖幻成无数,竟似比雨点还要更加密集。他用的剑招,正是钟山风雨剑里最强大的一式:天翻地覆。
这记剑招首重气势,如暴雨一般,直欲令天地翻覆。
此时洗尘楼里正下着雨。
陈长生要借这场雨的势,首先借到的自然便是气势。
无数狂风从洗尘楼外涌入楼里,二楼开着的那些门窗被吹拂的不停拍打,发出令人有些烦躁的声音,又像是无人居住多年的幽宅。
风雨骤且狂,陈长生的剑亦如此,从四面八方亮起,刺向苟寒食。
钟山风雨剑威力最大的一式,加上陈长生三次初照所收获的丰沛真元,即便是苟寒食也很难应对,便是想避开也极困难。
苟寒食没有闪避,沉默站在真实的风雨以及陈长生的剑风剑雨里,平静握站剑柄,横剑于胸前,眉间没有任何畏惧,只有平静所代表的自信。
他的剑就像是离山剑宗登山前最后那步石阶。
他的人就像是离山剑宗山门前那颗不知名的青树。
那棵青树在离山已经存活了数百年时间,在很多人的眼中,这青树之所以能够活着,是因为它的运气特别好,却很少有人注意到,这棵青树不言不语,不动不摇,却遮蔽了多少离山弟子不受风雨之困。
苟寒食就是这棵青树。
他举剑迎向陈长生的风雨剑,神情宁静平和。
他用的是致远剑。
二楼里响起圣堂主教大人的感叹声:“通幽境便能把这套剑法施展到如此程度,离山了不起,苟寒食更了不起。”
能够得到圣堂主教赞赏的剑法,自然极不普通。
陈长生如风雨般的剑影,尽数落空,没有一剑刺中苟寒食的身体。
不知道是对他手中那把短剑有种天然上的忌惮,还是对陈长生的剑法有所防范,苟寒食并没有用剑直接相格,则是用的推挡拍击的法子,剑声如松涛围着他的身体向远处传播,把陈长生的剑意尽数挡在了外围。
松涛不是离山剑宗剑法,而是长生宗某崖的掌法,苟寒食把这套掌法的掌意用在剑法里,剑势浑厚,无锋自强,陈长生的剑,根本无法威胁到他。
啪的一声闷响。陈长生的胸口被苟寒食一剑击中,喷血倒掠,重重地砸在石壁上,然后如滩烂泥般滑下,一时无法站起。
下一刻,他艰难地扶着墙站起身来,看着对面的苟寒食,沉默不语,脸色有些苍白,前一刻才重新拥有的信心,迅速地消失。
他没有想到苟寒食的剑如他的人一样,宁静以致远,淡泊而清旷,看似没有什么力量,却又令人难以抵挡。
燃烧了一片雪原,依然没有什么胜机,那该怎么办?
他伸出左手,把脸上的雨水抹掉,提着剑再次上前。
就在他的右脚落在水泊里的那一刻,他的神识同时点燃了十片雪原,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雨水瞬间蒸发,变成烟雾。
自天而降的雨水仿佛感应到了些什么,忽然间变得更加暴烈。
第174章 闭眼之际见湖山
雪原很厚实,不知深几许,每朵雪花或者雪屑,都是一缕星辉,蕴藏着很多能量,一片雪原,方圆数百丈,不知有多少万朵雪花与雪屑,不知藏着多少能量,一朝被神识点燃,瞬间迸射出无数光与热。当初在地底空间黑龙的身前,陈长生跳过洗髓,直接坐照,险些瞬间被那些光与热点燃,如果不是龙血浇注,或者他早就已经死了,在此前与庄换羽的战斗里,他再次点燃了一片雪原,虽然浴过龙血的身体较诸以前要强韧无数倍,但依然难以承受,如果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或者他也死了。
一片雪原迸发出来的光与热便是如此恐怖,令他无法承受,更何况是同时点燃十片雪原,他根本承受不住,完全是拼命的做法。
他必须要战胜苟寒食拿到首榜首名,如此才能进入凌烟阁去发现逆天改命的秘密,正如他说过的那样,他必须拼命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瞬息之间,他的身体变得无比滚烫,体温高的难以想象,落在身上雨水迅速被蒸发,淅淅沥沥的雨,竟无法让他的身体有丝毫湿意,相反,他开始不停地出汗,汗出如浆,在涌出身体表面后又迅速被蒸发。
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白色的蒸汽里,有雨也有汗,味道很是怪异,同时,隔着雾汽看到的他的脸有些变形,也很怪异。
只是片刻功法,他的衣裳便湿了十余遍,又干了十余道,衣裳的布料再如何结实,也无法承受这种来回的折腾,当洗尘楼上空落下的雨丝骤然变粗,雨势变大之后,衣裳顿时被冲裂,变成十余道布条挂在他赤裸的上半身上,看着有些滑稽,但在二层楼上的那些人们看来,却格外触目惊心。
是的,洗尘楼上空落下的雨变得非常暴烈,仿佛是知道他正处于生死边缘,雨水拼命地落下,哗哗声响里,仿佛有人戳开了天湖的底部。而且那些雨水非常冰冷,仿佛是秋末雪前的最后一场雨。
纵然如此,寒冷的暴雨淋在他的身上,也无法阻止他的体温上升,道道白色的蒸汽里,他的眉眼间满是痛苦的神情。
洗尘楼外的蝉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凄厉。
楼内楼外仿佛两个世界,两个季节。
陈长生的肌肉无比酸痛,仿佛撕裂一般,皮肤变得极为敏感,每滴雨珠,都让他有被剥破揎草的痛感,他的人竟似真的燃烧起来一般,虽然看不到有形的火焰,身周的空气已经有些轻微的变形,画面很是诡异。
如此恐怖数量的星辉燃烧,如此难以承受的痛苦,却不能让他闭上双眼,他紧紧盯着苟寒食的眼睛,被布带系在剑柄上的右手苍白无比,脚步开始缓慢而坚定地移动,试图继续寻找胜利的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痛昏过去,又什么时候可能直接被烧死,他必须忍着痛楚,趁着真元前所未有的强大的时候,战胜对手。
苟寒食看着他带着白雾缓缓而来,眼中的神情无比的凝重,轻振右臂,长剑破空而起,宁柔却格外坚定地斩向陈长生。
暴雨之中身影骤疾,陈长生用恐怖的速度与耶识步,躲避着那道中正平和却强大的剑意,手里的短剑借雨势而出,向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