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仙-第9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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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彻底合拢,天空月色也已落下,倒扣着朝某个形体发展;火海周围一只只鼓包不停起伏,一声声雷鸣般的怒吼仍在爆响,吼声一如刚才那样森威严厉,但透着悲凉与无奈的意味。
“呵呵,再有百年,老夫方能大功告成。”
火月老叟心里默念着,张口将火海吸入体内,随笔飘身上千,单掌朝面色死灰、神情难以置信的赤发头顶拍下。
“老夫道法未成,若你愿与老夫合作,非但能够多活些年头,标榜史册也不是不可能;可惜……”
掌落血起,魂灭人亡,火月老叟长吁一口气,抬起头看向双盟所在。
“秦舵主,麻烦你。”
……
赤发死了,火月赢了,周围人都傻了。
攻山的人忘了害怕,守山的人不知道欢呼,双盟的人忘了开口,就连此时观战的水仙众长老、慕容沛等核心人物也都浑浑噩噩,半响不知自己是清醒、还是身在梦中。
赤发就这么死了?那只恶鬼从何处来?什么修为,为何那般轻易被火月镇压……这个词不知是否合适,众人并未听到火月老叟的话,但凭直觉判断他并不打算杀掉它,或许是杀不了它。
可他为什么能把它收服,还显得那般轻松?
疑问成堆,除火月自己,没有人能够给出解释;以水月夫人为首,水仙宗长老望着空中那条骄傲的身影,不知为何觉得格外陌生。
“赢了?赢了!”
“对呵,咱们赢了!长老即将成为新宗掌门,新宗掌门啊!”
“快宣布,堂堂道盟,难道想反悔不成!”
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第一声欢呼,很快连成了片,汇聚成浩荡洪流。数千水仙弟子们大声呼号,彼此欢庆拥抱在一起,不少人甚至痛哭起来;为了胜利,为了长老,也为了注定走向荣耀的未来。
“唉……”
水月夫人没有欢呼,低头默默想着心事;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火月已不再仅仅是水仙宗长老,而是岭南第一人。
“赤发已死,若无其它人挑战,本次比斗便将结束。”
万人呼喊中,秦焕冲终于站出来,准备宣布结果。
死的死退的退,按照规则,还有挑战资格的只有铁月与刘长老。
那当然是笑话……秦焕冲无精打采朝四周看了看,清咳两声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怏怏,高声宣告。
“恭喜火月道友,即刻成为新宗……”
“这么急着宣布,你在害怕什么?”
一声清喝不知从何处传来,一条身影不知从何时出现,劈头喝止了秦焕冲的话。
“瞎了眼的东西,他能做掌门?”
第951章 变变变,辨辨辨(二)
发觉“十三郎”“提前归来”,火月老叟表情瞬息七变。
初始因意料之中而微笑,听完第一句话时震惊,之后生出警惕,再由沉暗变为疑惑;十三郎喝骂秦焕冲之后,火月似乎明白了什么,眼里流露出恍然的神情,之后彻底转为平静,但有些许失望。
他眼中的十三郎变了摸样,白衣轻衫改为黑色劲装,面目相对普通,气质冷硬较以往增加几分跋扈,还透着几分沧桑意味。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将声音与说话的习惯刻意改换掉,听着让人觉得轻浮,或者说江湖气,也就是匪气。
看到这个人,人们第一印象觉得他是个野修,而非那种经过门院熏陶的大宗弟子。换言之,除火月叟等寥寥几人外,没有谁能将他与萧十三郎联系起来,更像个不讲理的战士?
“这是……有必要么?”
别人认不出,火月认得出;十三郎并未改变气息,火月曾与之交过手,今生今世都忘记不了。压住满肚子疑惑,火月叟丝毫没有因十三郎的话生气的意思,抱拳平静说道:“先生这么快赶回来,实为水仙宗之幸,不知童……”
十三郎头也不回说道:“我一直都在。”
火月叟再想说点什么,十三郎朝身后摆手,说道:“你先等会儿。”
火月叟不得不沉默下来,因为十三郎已朝秦焕冲发出第三声喝,劈头盖脑骂道:“你这个蠢货,你想死吗?”
秦焕冲瞠目结舌,被气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必须承认的是,十三郎这次出场看起来鲁莽,但其表演很到位,非但赚足眼球,还一度把控了局势,令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他并未如何释放威压,表面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元婴修士,这样的场面这么多人面前,能够让周围万人噤声,完全是因为那几句话,以及话语中自然流露的嚣张气焰。
不客气点讲,他就是在唬人。
嚣张能不能唬人,当然可以。人人都知道水仙宗多出一位大高手,修为极可能达到化神;再看到火月老叟的表现,人们越发坚定了这种看法。
至于他看起来只像一名普通元婴……人家自己乐意,你管得着么?
还有他对比斗与火月老叟的态度……人家自有原故,你管得着么?
在度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周围人很快留意到战道双盟的表现,心里的疑惑更重,越发不敢轻易开口或是出头。面对这位突然蹦出来的大高手挑衅甚至羞辱,战盟那位脾气暴躁的霸天舵主如羔羊般温顺,像大海一样平静,俨然一副心知肚明摸样。至于秦焕冲……他的表情的确让人看不懂,好像担心又好像迷茫,意外同时又觉得愤怒,总之没有当场发作。
道盟怎会害怕区区化神?人们不明白。听完十三郎的三句责骂,不少人觉得那不像是羞辱,而是带着维护的训诫,就好像属下干了蠢事,上峰不得不做做颜面功夫、摆摆姿态一样。
万人聚集,大多是修行经年心如狡狐的老鬼,看着形势微妙马上把伸着的脖子收回来,抱准暂观其变的念头不肯吭声。当然也有愣头青骄纵之人存在,比如道盟人群内,有几名年轻执事开口喝骂;水仙宗弟子中有人为长老表达愤怒,反倒那些为攻山而来的人最安静,包括三山老人在内,没有一个人肯出面。
“大胆!”
“放肆!”
“闭嘴!”
十三郎一喝压住零散鼓噪,望着秦焕冲说道:“随随便便把掌门之位送出去,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更像了。周围不少人心中猜度着,暗想这肯定是道盟内的某个大能暗子,因来得匆忙连服饰都来不及更换。
这可能吗?管他呢!看下去不就知道。既然露面且这么嚣张跋扈,假如他没有足够凭持,今后、今天注定会寸步难行。
连秦焕冲都这么想,内心微凛压下怒火问道:“他是谁?你……阁下又是谁?”
十三郎轻蔑望着他,直到秦焕冲心里发毛才冷笑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秦焕冲满面通红,气得险些当场蹦起来。
那边十三郎分辨着秦焕冲的表情,半响点头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嗯,你不知道更合理,那么也就是说,他们一定知道。”
“这样?那样?哪样啊你个混蛋!”秦焕冲无法再这样忍耐下去,内心怒骂,恶狠狠呼吸一口气。
“阁下……”
“我再想想,你先等会儿。”十三郎还在思索着什么,随意挥了挥手。
“……”
秦焕冲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但当对方说让等着,他就像合上闸的水龙一样乖乖听话,自然而然地闭了嘴。此时的他没有留意到,当十三郎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周围起码有三人因此变了脸色,垂着的双拳均为之握紧。
“次序,次序很重要。”
十三郎没留意、或不在意别人的神情举动,自语一声慢慢抬头,左右各看了看。
“两位,都出来吧。”
四方寂静,万人茫然,火月老叟神情微变,龙霸天身后之人神情微变,三山老人神情微变。
“不肯出来?哪有那么多便宜给你们捡呵!”
十三郎对着天空笑了笑,说道:“我数到三,不出来我马上就走,一二三……”
他喊得太快,人们尚未真正意识到发生什么就已经数到尾数,好在被呼唤的人反应快,三字出口便有回应。
“萧施主好修为,和尚佩服。”
“萧道友好缘法,老道不服。”
洪钟大吕之声起自东方,金光蕴满悲悯,闻之即生向佛意,待看到金光之内的景象……所有人齐齐打了个饱嗝。
大肚和尚盘踞云头,笑咪咪的眼笑嘻嘻的脸,笑呵呵的神情笑哈哈的嘴;因时刻都在笑,他的肚皮时刻颤动,颤动如棉被盖住脚趾。
和尚面前一口缸,隔如此远便可闻到清冽酒香,捧起来,喝一口,和尚朝十三郎做个敬酒的动作,呵呵笑着说:“随和尚去落日塔,和尚请你喝酒。”
“萧十三郎乃我破天观贵宾,岂能去那种无聊地方。”
罄竹之声入耳,所说的话哪有半点清新意?话语中,西山走来腌臜道士,破衣百结油光照眼,偏偏那张老脸看着极为干净,止不住便会生出亲近。
老道左手持拂尘,右手持着一只算盘,单手竟还能打个不停;其声如明珠滚落玉盘,叮叮当当清清脆脆,言辞粗鄙如市井屠夫。
噼啪一通连珠播算,算盘定格,道人注目哈哈一笑,抬头说道:“算定了,算定了,小友该随我去破天观,老道带你斗狗捉鸡焚香操琴,闲时杀杀人,忙来放放火,岂不愉悦乎?”
“罪过,罪过。”大肚和尚闻之连连唱佛,诵罢捧起酒缸鲸吞几口,怜悯说道:“施主若听了他的话,必入阿鼻地狱而无解脱,万万不可。”
冷笑声声如丝竹,老道甩手将拂尘缠在脖颈,双手在算盘上一通乱拨。
“老道不打诳语,你自己过来看一看,将星归位成缘破势,这是天意。”
“诳语是佛言,缘法亦为佛祖之道……”
“既然是道,当然归于道门;连你家佛祖都要修道,和尚岂可与我争?”
“和尚不争是非,只问天相;天相所指,萧施主必归我佛引渡。”
“天星珠盘在此,你敢与我谈天相?”
“有何谈不得,和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