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辞-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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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青潋依旧是清清淡淡的模样,“死者为大,还请常公子随我们走一趟。”
常岩隐隐有发飙之感,但还是狠狠瞪了上官青潋一眼,带他们绕过灵堂,走到常家的小院里去,顾辞这时暗暗用目光示意后头的衙差跟上,才跟着他们的脚步。
“两位大人还有何事?”常岩的口气已然不善。
一切准备妥当,顾辞微微勾了下唇,目视常岩,轻声说,“常公子,这话怕是我们该问你,有何事常公子不是最清楚么?”
她语气颇为阴柔,听着倒有些凉气。
常岩脸色一变,用最惯有的说辞道,“顾大人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那本官也不必同你浪费口舌,”顾辞突然声色俱厉起来,一挥手,“来人,把常岩缉拿归案。”
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几个衙差齐齐往上扑,常岩一声惊吓便被三人死死按住不得动弹,他气急败坏,额头青筋都浮现,“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辞威风已尽,也不说话了,就带点笑意看着常岩,然后招呼躲在暗处的姜尤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道,“看着了,就是这般抓人的。”
姜尤却不避讳,扬了声说,“原来官衙是这般抓人的,好像猫儿抓老鼠,毫无反击之力。”
两人现在看常岩是深恶痛绝,恨不得立马押他到衙门关押,但上官青潋说过,适可而止,因此也就说了这么两句,便悄然站在一旁。
上官青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看着二人唱双簧,正了神色,看向常岩,义正言辞道,“常岩,本官现在给你一个自首的机会,你可认罪?”
常岩大嚷,“我何罪之有,你们不能抓不到人就又冤枉我,我父亲已经枉死,难不成还要我做替死鬼?”
上官青潋不因他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而动摇,目光凌厉,“既然如此,本官问你,八月二十你在何处?”
常岩理直气壮扬声道,“大人不是早就知道我外出采购去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上官青潋面无表情,声音清淡,“那么,九月初呢?”
常岩很明显愣了一下,甚至不敢对上上官青潋过于坦荡的眼睛,但还是说,“我自是在此。”
“常岩,本官已查明,常月乃九月初被杀,既你承认九月初在此,本官有理由怀疑你杀害常月,随本官到公堂走一趟罢。”上官青潋一锤定音,常岩脸色瞬间煞白。
“不可能,月儿是八月二十死的,仵作也已经证明了,你们不能颠倒黑白。”常岩反应过来,大声道,“我八月不在家里,我不可能是杀害月儿的凶手。”
上官青潋见他仍旧冥顽不灵,皱眉,“常岩,你的把戏想瞒天过海到何时?”
顾辞适时说,“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很快就有几个衙差拿着两只猪肘子上前,常岩一见,双唇开始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上官青潋。
“这是本官特地去猪肉铺头取来的两只猪肘子,在同一只猪身上取下,一只肘子经过一夜腌制,一只不经过任何加工,”上官青潋面色淡淡,“两只肘子色泽手感皆不同,常公子以为,这说明什么?”
经过腌制的肘子看起来要比未经过腌制的肘子要新鲜得多,若是不说,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两只肘子在不同时刻割下。
昨晚姜尤无意的一句,令上官青潋茅塞顿开,终于对上了一直不明朗的时间线,找到破案的关键。
常岩脸上血色全无,但仍旧狡辩,“这又如何?”
“本官一直猜想不透,为何常月的尸体腐烂程度有蹊跷,昨夜经过高人提醒方醍醐灌顶,”上官青潋一本正经,继续言,“若是将尸身加工过,伪造出比死时更长的时间线,堪称绝妙之计。”
常岩哆嗦着,“那又如何,不能证明月儿之死是我而为。”
顾辞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便道,“我们只要查查常府何时进盐数目蹊跷,再查查是何人所购,不就真相大白么?常公子若光明磊落,还请将常府账目拿出来对峙。”
此时买盐需经过官道,他们又急需盐,自然是不可能去找大量私盐,只要一查,必能查到账本。
常岩久久未曾说话,半垂着头,顾辞以为太还欲狡辩,他已经大笑出声,“高,真是高,我服,只是敢问,是哪位高人的主意?”
上官青潋还没有说话,姜尤雄赳赳气昂昂的已经跳出来,“在下是也。”
常岩一脸不敢置信,最终化作一个苦笑,顾辞也险些笑出来,常岩还以为姜尤真是什么高人,不过是吃了只馊肘子,还真是误打误撞了。
所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真有其事。
事已至此,常岩只得交代出所有罪责——染指常月的是他,他早已对出落如出水芙蓉的常月垂涎在心,一招得了机会便霸王硬上弓,常月苦于他的淫威苦不堪言,直到常月有了身孕,事迹败露让常伍知道,常伍为遮家丑将常月软禁起来,又不准人近身,直到常岩命常月饮下红花,常月不肯,他便错手杀了常月。
以盐掩盖尸体死期的主意是常伍出的,本来一切做得□□无缝,上官青潋和顾辞却半路杀出来将事情打乱,常伍为保常家唯一血脉替常岩顶罪,又在牢中自杀,企图营造畏罪自杀之意,可再完美的计策也会有破绽,常伍年事已高,不可能一人搬动常月,又引起了上官青潋和顾辞的怀疑。
直至今日,常岩最终落网,这一错综复杂的案件才算是落幕。
顾辞听他说出所有,又恨又气,冷声道,“那可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妹妹,纵然未有血缘关系,可你怎的能做出这等枉顾伦理之事,若不是常月在天之灵,要我们为她平冤,至今她都要被冠上不守妇道之名,你难道就不觉愧疚?”
“愧疚,愧疚有何用,我只是太爱她,若她不挂名为我的妹妹,我定要娶她进门,”常岩谈及此,万分激动,甚至声泪俱下,“大人根本不知道何为求而不得,若大人是我,要如何选择?”
顾辞见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实在冥顽不灵,他错非在爱上常月,而在强迫常月,不顾常月的意识,甚至杀害常月,无论哪一条,都是顾辞观念中所不能容忍的。
在这个时代,顾辞知晓女子如浮萍,她尚算阴差阳错免难于此,但最看不得女子在男权之下受了苦,不公平也不人道。
“这些话,你说给天听吧,”顾辞冷冷撇下这一句话,转过头去唤,“姜尤,我们走。”
却不料,看到姜尤的面色在一点点褪去血色,本就虚弱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惨白如纸,顾辞瞬间失措,上前扶着姜尤,急道,“怎么了,药呢?”
可他实在不像病房,倒像被人说中心事后的心虚,说中心事,顾辞猛的睁大双眼看着姜尤,姜尤眼里慢慢盈出泪水,瞬间便染湿了一张脸。
他只无声的哭,却哭得顾辞心疼至极。
上官青潋见势头不对,上前掩住二人,“你们且先回去,这里我善后即可。”
顾辞手指微抖,颤抖的说,“可是我。。。。。。”
她说错话了,是她说错话了,那是一件不应该拿出来说的事情,就算是一点点沾边也不行,她却在姜尤面前提及了。
上官青潋用力的握了握她的手,沉声道,“冷静,姜尤身子弱,你要陪他撑过去。”
一句话如同定心丸,顾辞虽还在自责,还是重重点了下头,扶着姜尤往外走。
身后,上官青潋的目光一直追随到她转角不见,眼里才终于折射出些寒意来,声音明朗,掷地有声,“常岩罪责已定,来人,将其押下收监,等待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一百章了,谢谢所有还在看的人,我会努力加油的,终于写到我小姜尤了~
话说,这个案件会不会太乱了。。。。。。能明白吗?
☆、姜尤心事被猜中
姜尤头回这样安静,顾辞费尽心思在马车上引他说话他始终都是一副淡淡的样子,顾辞心急如焚却又没有办法。
等到上官青潋处理好事务一同回客栈,顾辞将姜尤最爱的酱肘子放到他面前,被他一句我想回房休息给堵了回去。
这可真是急坏了顾辞,她那话说与常岩听,其实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忘记将在场的姜尤考量进去,他的心思。。。。。。
顾辞碰了壁苦巴巴着一张脸望向上官青潋,上官青潋也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与她一同转身进了隔壁他的厢房。
酱肘子的香味还没有散去,顾辞在厢房里踱步来踱步去,走了好几圈,停下来欲言又止几次,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她绕了十多圈时,酱肘子凉透了上官青潋也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了她的手臂,摇头道,“你先坐下,绕得我头晕。”
顾辞坐定后,面色怏怏,“我今日真不是故意的,现下姜尤这个模样,他还不知道明日姜余就要到了,若是他知道了,我实在过意不去。”
要是没有她今日无心之失,明日姜余就是到了,姜尤最多也是气他,总归不会是现在这个怏怏不乐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上官青潋看她半晌,缓声道,“顾辞,你猜到几分?”
顾辞没有料到上官青潋问及此,先是一怔,才小心翼翼说,“你指哪件事?”
“姜家两兄弟之事。”上官青潋字字清晰,目光微亮与她相对。
问得这般直白,顾辞眉心瞬间皱起,脸色也因此更加阴郁,缓了许久,她才轻言,“猜及五六。”
“我的五六与你的五六或许相同。”上官青潋音色淡淡,“顾辞,这事可大可小,只是到如今这境地,我们外人只得当个看客,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辞听他一言,沉默许久,才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青潋,往常许多事我想法都与你契合,但姜尤此事,我非这样见解。”
上官青潋微微诧异的看着她。
顾辞握了握拳,才接着道,“我没有什么大抱负,更不受常俗所羁绊,这辈子我活的不痛快,便期望我在乎的人能恣意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