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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永相辞-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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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很悠长,竹肆意的生长,不知道是天然所致还是后天而为,但这竹林着实是一个隐身的好地方,若不是有男子带路,她必定是要迷失在这里头的。
  约摸小半个时辰,眼前终于有开阔之意,她心中不禁警惕起来,果然,再走了几十步,就穿过了竹林,一个竹屋于眼前出现——竹屋四周皆是不见底的竹林,想来,这里还有其他出口,而顾辞也愈发看清局势,若没有人带路,她是绝对回不去的。
  正想着,黑衣男子对顾辞做了个入竹屋的手势,开口了,“顾公子,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
  顾辞深深望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反正竹门禁闭的竹屋上,极细微的拧了眉,到底是上前了,看来,今日这人,是非见不可了。
  她不急不躁的走着,偶尔踩到一两片竹叶发出清脆的声音,到了竹屋的木梯前,她抬腿而上,木梯结实,踩上去一丝声响也无,总共四节梯,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便到了竹门前。
  轻轻叩了叩竹屋的门,因着是竹制,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她倒也阔然,对方都要里头了,自然知晓自己的到来,这门叩的似乎有些多此一举,于是她推门而入。
  竹屋内很平常的布置,无非是案几,竹椅,窗边有一台美人塌,细碎的日光拂过,斑驳成影,往里看,有一面竹制的屏风,排排成对,只能透过缝隙看见屏风后头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
  “阁下大费周章要见我,如今阁下也该露面了。”顾辞整理好心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万分冷静,目光如炬的盯着屏风后的身影。
  那厢听了她的话,竟低低笑了一声,顾辞心尖一颤,手不自觉蜷起,这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有些惧意,于是她佯怒开口,“容之,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屏风后的身影踱步而出,果不其然,秦容之带着笑意的面容就落入了顾辞的眼,他笑着,倒是没有一点将顾辞掳来的愧疚之感,哦了一声,“看来是我不会掩藏。”
  哪里需要什么掩藏,他今日将自己带到这里,不就是已经打算公布自己的身份了吗,连那他平日里最常见的笑声都出来的,不就是摆明让自己认出来?顾辞忍不住冷了脸,腹诽。
  秦容之已经走到顾辞身边,顾辞个头比他矮,只得抬起头去看他,他的笑容不减,反有愈深之味,顾辞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说实话,现在的局面让她有一种被人玩弄于掌心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她更不喜欢秦容之的笑容,那样的笑,似掌握了一切,虽然,他确实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之本事。
  顾辞望着秦容之的笑容,突的也一笑,认命一般的双膝跪下来,双手合十抵住额头,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拔高声音,掷地有声,“草民,叩见皇上。”
  静谧万分,窗外有落竹絮絮飘洒,有丝丝缕缕的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竹树落于门前,顾辞微眯着眼,额头抵在手背上,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双膝跪地叩首的姿势,秦容之亦没有动静,二人就在这样安静的沉默中度过了好一会。
  “顾辞,抬起头来。”许久,秦容之低沉的声音里响起,此刻听起来,威严意味尽显。
  顾辞知道,自己终究是猜对了,可她宁愿自己这些日子来都是胡思乱想,也不愿这猜测成真,她缓缓抬起头,先是望见秦容之用金线绣着凤凰的黑靴,再是油绿色的衣袍,继而是秦容之,亦或此刻该称为陈国皇帝祁楚的面容,他笑意已褪,低着头目光幽深的对上顾辞的眼。
  祁楚没有让顾辞起身的意思,只问,“你是如何知晓朕的身份?”
  一个朕字,从相处多日之人的口中而出的滋味足够让顾辞心下激荡,此刻她面对的,再也非昔日好友秦容之,而是当今圣上祁楚,纵然她再怎么自恃冷静,终究不能做到面不改色,于是她的脸色就多了几分慌,只是,口气倒还是不卑不亢。
  “回皇上,这不过草民的猜测罢了,不曾想误打误撞却猜对。”她佯装冷静不躲开祁楚审视的目光,继续说下去,“不瞒皇上,草民结识皇上后,曾暗中调查皇上的身份,却一无所获,皇上的身份扑朔迷离,一直令草民疑惑不以。直到刘义在莲花阁闹事,皇上与其的交谈,草民才大胆猜测皇上的身份,而后,又无意得知当日皇上救下秋娘是有意安排,草民便更确认心中所想。”
  相处这些时日,祁楚早已知道顾辞非愚昧之辈,顾辞也不愿与他周旋,便干脆说实话,横竖这些事情,祁楚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祁楚听罢,竟轻笑出声,倒有身为秦容之时候的意味了,他越过顾辞一边关门,一边开口,“起身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谁猜到秦容之是谁吗【已经决定两天一更,假期懒癌,等到开学恢复一天一更】

☆、但求无愧于本心

  顾辞听落,不急不躁的起身,望着祁楚,见他脸上依旧笑意融融的,她心中就不大舒服,祁楚不说话,顾辞只好打破沉默,语气却不复素日与他交谈时那样轻松,反而刻意加了几分疏离与恭敬,“草民不知,皇上今日召见草民所为何事?”
  她还没有胆子敢去责问当今皇上是为什么挟持他,横竖只能用召见二字,只是到底她是不大舒坦的,也不知道顾术那边情况如何会不会起疑心?
  “顾辞,你是聪明人,朕不和你兜圈子,想必今日朕为何找你来你心知肚明,只是看你怎么想罢了。”祁楚敛了笑,面容染上严肃,目光紧紧盯着顾辞,似要在顾辞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祁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顾辞仍旧只是垂了眸,愈发谦卑,“草民愚钝。”
  祁楚也不怒,走到案桌坐下,道,“今日朕不想拿皇帝的身份压你,你不要过于拘谨,过来坐下吧。”
  顾辞默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坐下了,若是可以,她也想以平常心去对待面前的人,可一旦知晓了,佯装无事又谈何容易?
  祁楚今日会见顾辞,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陈国局势日益紧张,若祁楚再没有动作,想必陈国早晚会落入太后手中,他并非沉不住气,而是实在到了时候了。
  “顾辞,如果朕以好友的身份请求,你可否助朕一臂之力?”祁楚音调放低,褪去了威严的气息,果真多了请求的意味。
  顾辞面上无异,心中却已经不知道转了几个圈子,末了,沉住气说,“那便要看皇上说的是何事了,草民实在没有什么本领,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顾辞尽量以一种寻常的口吻说出来,希望祁楚能够体恤她的想法,不要逼迫她。
  可明显祁楚今日是铁了心了,纵然他揣测出了顾辞的意思,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目光幽深,棱角分明的面容满是坚毅,“顾辞你听好,除妖后,救苍生。”最后六个字,他咬牙切齿的说出,异常狠绝。
  顾辞面色大变,不过须臾便起身又跪了下去,开口道,“皇上,顾辞无能,还请皇上另觅良才。”
  祁楚望着跪在地下的顾辞,倒是没有生气,只是沉着声,“顾辞,我与你相处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不必如此。”他也站起来,却没有扶着顾辞起身,顾辞望上去,他脸上的表情默然,却无端端多出了帝王才有的大气,他接着说,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当今陈国妖后当道,朝堂遍布奸臣,民间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朕身为一国之君,势必以天下为己任,可妖后势力庞大,以朕一人之力难以铲除。”
  他眉目似隐了寒冰陡峭之气,决绝而奋不顾身,“天下贤才良多,朕欲寻之助朕救苍生安天下。顾辞,你身为陈国子民,无责无勉却应当为国而前行,不求安身立天地,但求无愧于本心,朕既有意寻才,便不会轻易放走任何对国家有助之人,实话同你说,朕今日见你,是因我们有过交往,朕念在情分上征求你的意见,若不然,朕大可下旨打你一个措手不及。
  话至最后,他的目光含了期待,口气也带了少见的殷切恳求,“陈国少了一个花间公子并不会缺少什么,但多了一个有才之士的相助却能够让陈国早日脱离分裂的局面,能够让百姓早日脱离火海。朕求贤若渴,也是真心珍惜你这个好友,还望你念在你我交情,念在天地苍生,好生思量。”
  顾辞自始至终跪地望着祁楚,眼底由一开始的淡然演变为惊艳,直到今日,她才终于明白什么才是帝王之风,她所见秦容之,器宇不凡,才华过人,但此刻所见祁楚,已非这简简单单两个词语便可形容,他身为帝王,为了国家百姓,字字恳切,将山河纳近眼底,将百姓安于心中,所想所言,无不为国为民,当之无愧帝王者。
  陈国局势如何,顾辞清清楚楚,祁楚所言也在她内心激起层层巨浪,她身为陈国子民,本该为国尽心尽力,一直以来却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逃避,她未免过于自私,只是朝堂之事,又岂是她可以涉足,若当真是踏入了,先不说她隐瞒的女子身份,就是她身为顾术之子,她也难以站在祁楚这边——是恶是善她分得清楚,自古忠孝难两全,她选择了忠主,也就要与自己的父亲站在对立面,不错,她与顾术的关系是向来都未曾缓和过,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得背叛自己的父亲,背弃自己的家族。
  祁楚说,陈国多一个她相助能早日脱离此时局面,但换句话说,若没有她,陈国贤才也是如星辰之多,并不会因少了她一个便多出变数,她自始至终都只是想在这乱是之中有一处安身之地,并不驱逐功名利禄,若是他日她入了朝堂,只是会令自己更陷入两难之地,到那个时候,想要脱身便再无可能了。
  顾辞心乱如麻,久久不能答话,一方面是至亲宗族,一方面是天下苍生,无论抉择那一个,她都寸步难行,祁楚之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回复,她跪得膝盖隐隐传来痛楚,令她冷静了几分,于是她对是祁楚的目光,终于打破了沉默,“草民能得皇上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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