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辞-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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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夜深了,人群也少了下来,走起来也就快了许多,顾辞拉着姜尤的袖口,小心翼翼避开来来往往的人,姜尤一心在糖人和花灯上面,只由着顾辞带领着,全然也不理会其他了。
顾辞走到一半,手上的力突然全然被拉下去,她差一点就跌倒,立马回过头去看姜尤,这一看大惊失色。
姜尤半弯着身,捂着胸口的位置,大口喘着气,口中呼出的气成白雾袅袅而起模糊了他一张紧紧揪在一起的脸,他的面色没有了一丝丝血色,眉头皱如山川,眸子睁得极大望着地面,不过一瞬,他轰然倒地。
“姜尤。”顾辞喊了一声,手疾眼快的上去扶住他,却控制不住他往下倒的身体,“怎么了?”
姜尤脸色痛苦极了,却还是有气无力,结结巴巴的回答,“好像又发病了。”
已经有过往的人群聚集看着他们,顾辞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强制冷静下来,对过往人群大吼,“快些找大夫,这位公子是姜奕老将军的孙子,谁帮了他必定不会亏待了的。”
这个时候,将姜尤的身份抛出去就是最好的救命药,陈国子民谁人不知保家卫国几十载的姜奕,如今他的孙子危在旦夕,陈国的子民不会见死不救。
“姜尤,不要怕,很快没事。”顾辞快疾的从怀里掏出药瓶来,倒药丸的时候却抑制不住双手发抖,将药丸塞到姜尤嘴里后,她喘着气望着人群。
“最近的医馆离这里也要小半个时辰,现下人群少些了,马车可能会快些,可是现在去哪里找马车呀。”人群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
顾辞浑身掷于冰水中一般,姜尤已经半昏迷过去了,可她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得用水去搓姜尤的脸,试图给他回温,“谁帮我一把,扶他进去屋里,他冻得可怕。”
当下之计,只能先让姜尤保温,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办法了,她话一出,有几个人急急忙忙上来帮忙,她又说,“快快去请姜余将军,让他快点过来。”
抬头一看,却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她不能犹豫,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将姜尤扶上马车直往医馆,虽说现在人群不少,但每马车还是行得通的,也由不得她多想,见人群还在搀扶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姜尤,她道,“你们好好看着公子,我去喊停马车。”
说完也不管人回应,直接就往马车的方向跑去,冬天穿得多,跑起来也吃力,她干脆将外头的一件斗篷脱了,寒风凛冽刮得她的脸生疼,她也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只往那马车去。
待近了,发现马车虽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惊艳之处,但所打造的香木与她所用的却是一样的,想必马车内不是王公贵族也是富贵人家,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她跑得急,停下来时候胸口和腹部都隐隐作痛,喉咙里灌入了许多寒风,可她也顾不得了,张开双手横在马车不远处,马车悠悠往前走了几步,停下了。
顾辞平缓了气息,喉咙里隐隐有血腥味,开口,声音清丽而清晰,“在下鹿都顾辞,因友人旧疾突发,情势危急,不得已拦住阁下去路。”
她咽下口中的血腥味,再恭恭敬敬作揖,“还望阁下能够出手相救,待他日顾辞必报今夜之恩。”
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清晰明了,在这热闹的夜里显得却那样冷清。
天突然飘起了雪,落在顾辞的发上,落她的卷起的外袍中,她颤抖的指尖,她明丽的眼里,寒风呼啸里,她于街道而立,面色凝重,却毫不退却,目光紧紧望着不远处的马车,有期盼,也有隐藏不去的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超级重要的人物要出现了!!!
☆、姑苏来客青隐者
大雪纷飞,一片片白入了顾辞的眼,马车在幽微的灯花里隐隐约约可见,角沿挂着一盏七彩琉璃灯,发出淡淡的七色光晕,照着马车一侧的木牌,却照不清木牌上刻着的字。
马车内的人还没有没有回应,顾辞焦急的回过头去看,人群将姜尤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看不起里头的情形,可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正欲再出声,一个清晰却又好似远方飘来的声音入了她的耳,就好似平静的湖面突然掉落一滴水珠,清脆的一声,再泛起淡淡的小涟漪,“进来吧。”
轻轻的三个字,此刻听在顾辞耳里却犹如天籁,她急急道谢,又赶忙跑回去,马车就悠悠荡荡跟她上前。
百姓因为顾辞离开也不知道怎么办,就一直架着姜尤在原地等,顾辞到时,姜尤还是昏迷状态,她握住他的手,冷得像块冰,她心中警钟大作,焦急的说,“快些将公子扶上马车。”
到底姜奕在陈国威望十足,现下他的孙子有难,百姓也愿意去帮他,马车门已经开了,众人合力将姜尤扶上马车,顾辞再将他拖进去,黑暗里,有人给她搭了一把手,顾辞下意识说了声谢,然后将姜尤安置于软垫上,探出身去,“多谢各位相助了。”
“公子快些去吧,耽误了不好。”百姓有人喊了这么一声,顾辞就喘着气关上门,弯着身子直接就坐在了马车上,握住了姜尤冷冰冰的手,使劲的搓着。
马车什么时候行走的她也不知道,只是姜尤的手有些回温后,她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眼去看马车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男子。
马车的车窗折射出来幽黄的光洒在他身上,他披着纯白的斗篷,里头是一件湖蓝色的袍子,正襟危坐,看不出身形,脸隐在黑暗里,只见两片微微抿着的薄唇,是极为好看的淡粉色,往下看,随意搭在软垫上的手白皙修长,仅凭借此,顾辞便可以断定这必定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
自上了马车,顾辞只顾着姜尤了,此时也不在意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坐在马车毛毯上的狼狈形象了,轻喘气说,“多谢公子相助,还劳烦公子送我们到最近的医馆。”
男子听闻,音色平淡的吩咐车夫,“去医馆。”
车夫应了一声,不急不缓的赶马,顾辞跪坐着去检查姜尤的情况,他的脸色好似有所好转,可身上的温度却依旧过于低了,咬了咬牙,到底救人要紧,顾辞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外袍,解到胸口处手顿了顿,也只是一瞬,不多时就将外袍脱下来,盖在瑟瑟发抖的姜尤身上。
虽说是在马车里,但十一月的天也足以冻得人哆嗦,她尽量不表现出自己受冻的情况,紧紧挽着姜尤的手,将头靠在软垫边缘,时不时去摸姜尤脸上的温度,一心只想着快些到医馆。
明明只是半个时辰左右,因为担心和受冻,顾辞便觉得过了许久,等马车平稳停下了,她发现自己抖得不行,强撑着身子起来,却发现腿麻的厉害,试了几次都重新坐了下去。
一只手伸过来,她抬眼去看,依旧看不清男子的面容,拉住男子的手时,男子的手很是暖和,暖意透过掌心传递给她,她顺利起身后,道谢。
车夫开了马车的门,帮着顾辞将姜尤架下马车去,顾辞力气小,自个是没办法将姜尤扶进医馆的,喊了几声后,医馆才有人出来,一个小药童见了他们,赶忙进去喊人,车夫这才重新回去。
顾辞紧绷着的思绪才稍稍松动,也不知道马车内的男子看不看得到,对他抱拳敬礼,“敢问阁下贵姓大名,家住何处,待他日顾辞必登门道谢。”
男子却不回她的话,唤了车夫过去,顾辞再担心姜尤也不得不耐心侯着,车夫到了马车旁,马车内递出一件斗篷来,顾辞认出,是方才男子身上的,她正疑惑,车夫就抱着斗篷走到她面前,男子的声音传来,连大雪的寒也无法盖去他的清冽,“姑苏,上官青潋。”
车夫不容拒绝的将斗篷塞到顾辞怀里,说,“我家主子说天冷,这斗篷先借给公子取暖,待来日再讨回。”
顾辞担心得紧,连男子说话时都没有细听,也不想过多的去推脱,斗篷抱在怀里,有男子的温度,带着淡淡的清香,车夫送往斗篷又回去赶车,马车门被关上,彻彻底底阻隔了顾辞往里头探的目光。
轻轻扬鞭,马蹄踏在冰凉的地上,铁蹄发出清亮的声音,随着马车缓缓往回转,借着医馆面前幽微的烛光,马车挂着的摇晃的木牌上的字一晃过顾辞的眼,入木三分的两个字——上官。
顾辞醍醐灌顶,抱着斗篷的手倏然一紧,男子清冽的音色一遍遍来回的徘徊,“姑苏,上官青潋。”
冰天雪地里,顾辞身子冷冰冰的,脑海里却发热发烫,一个个她不愿意接触的人都一个个出现在她面前,姜尤,姜余,秦容之,如今,再加上一个上官青潋,刻意相遇的有,偶然相遇的也有,无论哪一种,都让顾辞措手不及。
她望着马车渐行渐远,长吁一口气,抱着斗篷进入了医馆,现下不是去伤春悲秋的时候,姜尤的病情比之重要多了。
飞雪飘飘,寒风呼啸,医馆的门嘎吱一声被关上,门口的灯火被风一席卷,突的灭去,只余下缕缕青烟。
姜尤经诊断并无大碍,但顾辞还是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她明明知道姜尤身子弱,却放任姜尤在那样寒的夜在外待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她知道是自己处理得不妥当。
姜余冒雪来医馆的时候,面色如霜,一句话也不曾和她说,只深深看了她一眼,将不省人事的姜尤带走,顾辞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样的目光——愤恨,猜疑,还带着一股狠绝,这让她意识到,她与姜尤二人的身份,当真行走过于密切了,而往后,若要避嫌,唯一的办法就是对姜尤避而不见。
回到莲花阁时,秦容之已经在那里了,秋娘也担心她,从夜市回来后一直侯着不敢睡下,而顾澈却因为与她走丢执意的在外头寻找,她望着外头的鹅毛大雪,立马派了人出去寻,约摸半个时辰,一身染雪墨发衣物尽湿透的顾澈才气喘吁吁的站在她的厢房门口,一见面他匆匆上前,伸出手看见自己湿透的衣袖却又垂下,声音哆嗦的说,“平安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