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辞-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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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奇大喊,“顾辞,你敢动我?”
顾辞有些想笑,到底露出一个微扬的弧度来,阴恻恻道,“我为何不敢,如今公文都下来的,你以为还有谁能保得住你?”
孙奇闻言面色大变,目光触及顾辞手上的公文,口气已然慌张,“不可能,我要看公文。”
“公文岂是你这等疑犯可看,”顾辞嚯的一下将公文收起,声音骤然提高,“还不快快押下。”
四个衙差一拥而上,那孙奇纵然是有武功在身,双拳也难敌四手,更何况昨日上官青潋伤了他一条手臂,他再不甘心,也抵挡不了两下,便被压制住了。
孙府乱糟糟的,孙夫人哭哭啼啼的跑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啊,大人,我儿何罪?”
顾辞见这老妇哭得伤心,但一想到秋娘等人,那点恻隐之心尽数不见,取而代之是冷冰冰的一句,“带走。”
在一片尖叫声中,夹杂着孙奇不甘的吼声,顾辞步履沉重的站于大门外,已有百姓聚集正好奇的打量着她,她不顾孙奇句句质问,将孙奇五花大绑,压上随行来的马车,自个翻身便与他一路。
众目睽睽之下,她入府拿人,已经回不来头。
手中捏造的公文犹如烙铁,她不后悔,只要是能缉拿孙奇,往后付出的代价值不值得,她自个说了算。
☆、顾辞险些酿大祸
外头很喧闹,顾辞心里却宁静得有些诡异,孙奇因着被束缚了,加之伤口剧痛,上了马车后便破口大骂,顾辞只是冷淡的看着,偶尔挑了帘子,看马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唇角紧抿。
“顾辞,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仗势欺人,假公济私。”
“快放我下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顾辞冷笑着,睨孙奇一眼,依旧不发言语。
孙奇自讨没趣,愤恨的瞪着顾辞,马车里这才安静下来。
约摸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在一处破旧的老院子停下,顾辞率先下了马车,便有两个衙差押着孙奇下去,询问道,“大人为何不直接将,”顿了顿,到底不敢直呼孙奇的名字,“将孙侍尉带回邢部?”
顾辞扫他一眼,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我自有分寸,将他押进去,你等着外守着。”
四个衙差面面相觑,今早突从姑苏回来的顾辞匆匆入了邢部,还未等邢部的下属反应过来,顾辞已经拿了一道公文要他们随行去孙奇家中。
他们在邢部当差多年,自然是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理,加之他们敬畏顾辞,自是不会多嘴。
顾辞在邢部里是有口皆碑,四个衙差略一犹豫,按照顾辞的吩咐将失去行动能力的孙奇押入了老院子里面,继而确保孙奇不会挣脱逃了出来,才退出了院子,守在了门外。
老院子萧瑟,看起来许久未有人住,天井有两盆枯死的花,院长未修补,不断有冷风灌进来,将这凄凉的老院子显得更加可怖。
孙奇倒在地上,顾辞只是慢慢在老院子里踱步着,不知道在思量什么,他再也忍不住,大声道,“顾辞,你将我带来这里做什么,我要看公文。”
顾辞这才停下脚步,眉眼染了寒霜,直视孙奇,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丝毫没有之前那随性透亮眼神的影子,就像换了一个人,看得孙奇不寒而栗。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顾辞嘴角微扬,从怀里取出公文,摔在孙奇面前,“公文是假的,如你所说,假公济私才是真的。”
孙奇吧她一番话说得震惊在原地,回味过来,大骂道,“顾辞,你卑鄙无耻,你捏造公文,这是大罪,还不放了我。”
“我卑鄙无耻,”顾辞怒极反笑,“孙奇,你倒打一耙的本领可是学得炉火纯青啊,是谁趁我不在害我家人,你可是将这卑鄙无耻发挥到至极了。”
孙奇挣扎起来,无奈束缚实在太紧挣脱不开,“你别再说的有的没有,再不放了我,待他日我差你一本,你要吃不了兜着走。”
顾辞听罢,收了笑容,目光变得阴沉,“他日?”
没有他日了,今天她竟然敢胆大包天捏造公文,就没有打算让孙奇活着走出这里的打算。
孙奇这才害怕起来,但却未因此放低口气,“还不松绑。”
顾辞抬眼,透过未遮蔽的天井望着头顶的天空,以前人总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她不信,现在依旧不信,苍天若有眼,怎么会让无辜之人白白送命?
天不帮她,她自己讨回公道。
顾辞伸手从袖口里头取出准备好的匕首,看见孙奇的脸色在一瞬间白了下来,缓缓去了刀鞘,她看向孙奇,语气变得诡异,“你说,她们死前该是多害怕?”
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下得去手?
“你要做什么?”
顾辞将刀鞘一扔,明晃晃的刀子在她手上闪着,她沉声道,“我问你,秋娘她们究竟怎么死的?”
孙奇已有惧意,但仍旧嘴硬道,“你妄想威胁我。”
他话音刚落,顾辞眼神厉了起来,发狠往上几步,将刀子横在孙奇面前,“你说是不说?”
孙奇还想隐瞒,顾辞,颤抖着手,刀子在她眼前发着寒光,脑海里冒着秋娘和顾澈他们的惨状,咬牙闭眼将刀子狠狠扎在了孙奇的腿上,瞬间耳朵就充斥着孙奇的惨叫声。
她害怕得将刀抽出来,直往后退,见孙奇大腿根有血冒出来,一片鲜红,她扎得不深,但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顾辞这辈子不惧死人,也见过血腥,但从未亲手害过人,心脏剧烈跳动着,似乎要破体而出,但事已至此,她由不得害怕,纵然心里一阵翻天倒海,面上却还是强装镇定,再言,“你说是不说?”
孙奇疼得冷汗直冒,他不曾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顾辞也会有动手的这一天,但他不晓得,一个人若被逼到绝路,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你,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他人棋子罢了。”孙奇终于松口,手臂伤还在,腿又添新伤,何况他未见顾辞这般癫狂模样,为了保命,他不得不说,“太后知道你背叛她,自然是要铲除你的。”
顾辞咬牙,“太后是如何知道的?”
孙奇额头青筋冒起,“是,是冯洪。”
冯洪?顾辞浑身一僵,怎么会是他,怎么可能是他,他不是已被发配边疆,不是死了吗?
一时间,众多疑问铺天盖地袭来,顾辞完全不能理清,孙奇的话为她解了答。
“冯洪在发配边疆路途中,有个心腹本欲劫囚救他,但冯洪那时已经只剩了一口气息,便告知心腹,说你挑拨我与他以为皇上谋取守城将军一职,心腹将事情告知了我,我入宫觐见太后,太后有了戒心,后来,后来便发现你的不忠,便令我给你些教训。”
孙奇说完这一大串话,见顾辞脸上浑然没有了血色,一双眼犹如一坛死水,怔在原地,似被抽去了三魂六魄。
“那,顾澈呢?”
许久,顾辞才回神,嗫嚅道。
“是我陷害他,那客人是我找的,也是我毒杀后嫁祸给他的。”孙奇求饶道,“我什么都说了,你放过我吧。”
顾辞冷眼看他,浑身坠入深渊一般,不能自己的颤抖起来。
放过他,可是谁放过死去的秋娘三人和顾澈?
顾辞怎么想,都没有想到冯洪身上去,她想起冯洪落网那日一句凄厉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冤冤相报,却报应到无辜的人身上去了。
她突然宁愿在回姑苏的路上便客死他乡,所有的一切她可以自己承担,可她死了,就没有人救顾澈,她死了,就没有人会为秋娘三人报仇。
当初她自以为是正义,插手去管那歌姬的事情,到头来,所谓的正义却害她匪浅,她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没有人会给她答案,她自己也不能找到答案。
往事已过去,她该变了。
不再自以为是,也不敢再假慈悲。
当初若再心狠一些,当即将冯洪杀了,后来也便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当狠则狠,否则害人害己。
“顾辞,放了我,我绝对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孙奇央求着,“求你不要杀我。”
顾辞这才将涣散的目光放在求饶的孙奇脸上,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这是个祸害,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一了百了。
什么善意,什么王法,她都不信了,她只信自己。
“孙奇,上路吧。”
她轻声说,看见瞬间惊恐的孙奇。
戚后是主使,现在她还无能为力去推翻,可孙奇这个刽子手,如今她拼了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孙奇往后蹭,满是兢惧,“饶了我,顾辞,看在你我相识一场。”
顾辞脱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里头已经是一片血色,老院子的门突然被人踢开,她心里一震,再不管不顾,提匕首而去,害怕使她全身颤抖,可她依旧是拼尽全力想要刺杀孙奇。
一声熟悉闯入她耳,“顾辞,住手。”
就差一步,孙奇惊恐的眼神近在咫尺,手上却突然传来剧痛,一抖,匕首脱落,她也脚一歪,往身侧一倒。
没有杀死孙奇,她恨得咬牙,但同时袭来也是铺天盖地的后怕,怔在原地,冰冻的眼神慢慢融化开来,眼里是一片水雾。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住,她再也坚强不起来,眼泪絮絮而落,反手抱住来人,双唇一张一合。
上官青潋匆匆赶到,看到的就是险些酿下大祸的顾辞,他怕顾辞被仇恨蒙蔽失去心智,怕她染了血腥。
但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顾辞告诉他,顾辞还是顾辞,没有变。
听清了,她呢喃的是,“青潋,我害怕。”
心突然就被狠狠揪住,不能呼吸。
☆、顾澈痛苦诉往事
顾辞深吸一口气,从上官青潋怀里出来,反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厉声道,“孙奇,你所作所为如今已昭然若揭,你可认罪?”
她手上匕首未收,方才受了惊吓的孙奇还未从兢惧里面出来,抖着双唇,因为上官青潋阻止顾辞的缘故,他便又不怕死的狡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