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纪事-第22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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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宫里这会儿倒也热闹,虽守国丧,皇后对太上皇的悲伤总减一层。又有乾哥在,梁妃也接进齐王世子萧晗,张贤妃赵端妃又接进外孙萧烨萧炫,都在这里说话,孩子们在写字。
见加寿进来面容不好,皇后还想了想:“你又受了谁的气?太子府上你早早当家,没有人敢和你生气,莫非,又是外面官员说内宅的糊涂话出来?”
皇后满面懵懂:“那个叫洪征的人全家都流放,还不足以警告人吗?”
加寿忍忍气行过礼,压抑着怒火徐徐告诉皇后。说到一半,皇帝和太子进来,皇帝怒容满面,对着皇后就是一通指责:“你怎么管的宫人!这种大胆没有王法的奴才也容得下!这是你平时对瑞庆不好,才有奴才眼里没有长公主。这哪里是没有长公主,分明是眼里没有朕!”
太子不安出来,他对皇帝回话,可没想到把斥责带给母后,对加寿使个眼色,小夫妻准备来劝的时候,乾哥先回话。
“回皇祖父,这不是皇祖母宫里的人,宫里这许多的人,皇祖母哪里管得到他私下里说句什么。”
皇帝愕然,看得出来他下面还有话,但就此噎住。而太子夫妻露出笑容。
乾哥看得出父母的夸奖,更加得瑟:“就是我到宫里,父母亲也早说过,不懂事体的宫人说话有冲撞,如对猫对狗一样,中听就听,不中听就交由人责罚,我是贵人,是不同他们对嘴的。皇祖母也是贵人,长公主姑祖母也是贵人,我们都是不对嘴的。”
说过,把个脑袋摇来晃去,自己都知道自己说的不错那模样。
这姿势似极一个人,小坏蛋舅舅元皓。
太子更加心疼姑母长公主,也为儿子的话添丝欣喜。
请皇帝坐下,对皇后也道:“母后,这宫里该整顿了。”
皇后足足有半炷香的沉默。
默然里,太子不安重又上来,暗中对母后连使眼色。不是自己不在这会儿为她分辨,有乾哥已说过。镇南王府就没有长公主,也是要安抚的重臣。相比之下,虽吃皇帝几句话很委屈,并不算什么。
当下,赶紧的处置要紧。
皇帝病后本就虚弱,让这事气的呼呼喘气,一旁呷参汤,倒没有留意皇后默然许多。
而梁妃等也不敢说话,面对皇帝的盛怒垂首对地面也是默默,也没有留神皇后这么久的静宁。
加寿在静静等待,她没有提醒,是想看皇后本心怎么对待这事。
皇后在女官的频频焦急暗示下终于开口:“请长公主进宫。”
大家都以为是当着长公主面发落人,点一点头,都认为这也应当。
瑞庆长公主因与皇后不怎么对路,少生事端不得罪她为上,来的很快。
见到皇帝等都在这里,长公主怔了怔。
“瑞庆,”皇后面容平静,看不出为皇帝怒气的感伤,但话语不易觉察的颤抖着:“听说这宫里有人冲撞你,特意请你来,当着皇帝的面,我对你赔个不是。”
长公主怎么敢受,忙跪下道:“这万万不能。”
皇帝面无表情吩咐她:“你有错儿吗?你起来!”
皇后手指尖抖动一下,让她起来的身子僵了僵。随后,她接着起身,亲手扶起端庆长公主,一滴泪珠流到面颊上,嗓音也哽咽出来:“听我说,没有什么不能的,你是皇上的胞妹,与别的长公主不同……”
她本来有好些话要说,她想说她不是对长公主不好,可不知怎么弄的,就是不如长公主和袁家好,却在泪水中堵在嗓子眼里。
最后说出来的,是强行挤出嗓子眼的几句话:“我身子不好,这宫里的事情从此交给加寿吧。迟迟早早是要给她,她也熟悉。”
命女官拟懿旨:“……一应宫务,交由太子妃袁佳寿主持……”
加寿叩辞不肯,皇后坚决要给。皇帝一句话也没说,都看得出来在他心里,皇后似乎早就失去主管六宫的资格。
当殿颁旨后,由加寿处置宫人,当着长公主的面打杀,再晓谕宫人严守宫规:“寻常的贵夫人进宫,要个垫子茶水也没有不给的道理,何况是长公主,以后再有这样的,一定不饶。”
……
消息这就传开,镇南王知道后大怒不止,但加寿已处置过,王爷不能再做什么。只叫来儿子,对他严肃地道:“你看看这事情,元皓,你要长进才行。不把长公主放在眼里,就是不把你我父子放在眼里。再或者,以为为父就要上年纪,这是眼睛里没有你!”
镇南王正年富力强,不过是拿这话激励儿子。元皓挺一挺胸膛:“请父亲放心,有元皓在一天,不许有人轻视镇南王府。”
劝过父亲,又去劝母亲。
元皓已大懂事,劝出来头头是道:“这事情稀奇寻常,母亲不要伤心。也不方便多告诉皇舅舅和太子哥哥,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先对我说,元皓保管为你出气,还不让外面知道,免得说母亲仗势欺人。”
又让好孩子来劝,好孩子也说的不错:“胖孩子你争气,就没有人敢小瞧咱们。”
在这件事情上,孩子们没有横眉冷目要求讨个说法,而是循循劝解,是长公主最大的欣慰。
还有加寿依然体贴姑姑。长公主含笑对孩子们道:“我不生气,你们也会遇上,也不要生气。真的听不下去,再去对寿姐儿说。寿姐儿会向着我们的。”
“嗯嗯。”两个脑袋点得鸡啄米般,想到加寿都很安心。
但这件事情让皇帝气上好几天,甚至在这一天骂了出来。
他由宫人散漫怠慢长公主,而推疑到官员们身上。认为他们也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半分真正对皇帝、对国事的重视。
面对又一批反对霍德宝封郡王的奏章,皇帝怒道:“你也一堆理由,他也引经据典,边城岂能怠慢?你来守还是他来守。纸上谈兵谋略足!”
梁山王频频的请示郡王人选,皇帝也着急,京里官员们只知道霍德宝年纪,只担心袁执瑜跟着上去了,他们不管边城不可以长久无主。
气的坐不住,皇帝去看望太后。没到殿门先听到里面几个孩子一起大哭,还有个大嗓门儿嚷个不停。
“太后太后,您看大弟淘气了,把弟弟全吵醒!”
另一个嗓音稚气中带着沉稳,不紧不慢地道:“是小讨喜吵醒的。”
“是大弟是大弟就是大弟镇哥。”
“静姝啊,你是个姑娘,还名叫小讨喜,不要总和弟弟吵架。”太后慢条斯理的嗓音最后一个出来。皇帝认真听一听,前几天那随时流露的悲痛已平稳许多。
进来,见太后苍老依就,但神色里那痛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不再出现。皇帝宽心上来,再看太后面前摆着好几个小木床,应是执瑜执璞、香姐儿和加福的孩子。
梁山王府的长孙女萧静姝扒着小木床,正和同胞弟弟萧镇干仗,一定指责是他吵醒弟弟们。太后对着皇帝抱怨:“我这黑加福却是战哥脾气,没事儿就混赖弟弟。”
对萧镇招手:“到我这里来,别和大姐争吵,大姐是大姐,你得让着她。”
指给皇帝看,太后满意地道:“可我们镇哥呢,却是加福的性子,我们很会让着姐姐。”
萧静姝给弟弟一个大鬼脸儿,动脑袋吐舌头抬手臂拧面庞热烈无比。萧镇仅抬抬眼角翻一翻,小身子一动也不动。
这殿中半点儿不会寂寞,几个孩子比着哭,太后也没功夫多伤悲。皇帝更把官员们弹劾太后出宫不放心上,认为他做的没错。
他只留神看太后,太后也打量他,也怕他再次悲伤到生病。这一看,看出皇帝犹有余怒,太后让奶妈把孩子们抱出去哄,对淑太妃使个眼色,她和袁夫人退出去。
殿中只有母子相对,太后自以为知道皇帝心事,关切地道:“你听我的,执瑜已经前程远大,你不要为了我,还为他上心。”
“什么?”皇帝初听有些懵懂。
太后板起脸:“你当我一句也听不到不成?我都知道了。百官们担心你封执瑜当郡王。以我来看,他也不够资格。”
皇帝沉吟:“资格这话,倒是够了。我要郡王是忠心,不是一定上天摘日入海斩蛟。再说执瑜也颇有能耐。”
太后眯了眯眼:“那就好那就好,正因为瑜哥璞哥都有能耐,所以呢,你得答应我,”
“母后请说。”
“外面的闲言真真可笑,说什么孩子们出息,是我的招数。”
皇帝沉下脸:“瞎了眼的人说话,母后不必听。”
“我不听,我也不为他们避嫌,但我呢,还是想对你说,孩子们我都放心,他们的前程慢慢来吧。有我在一天,国公世子就很好。忠毅侯虽没有对我说过,我也知道他有担心,乖宝没有爵位,不是你想不到,是忠毅侯一定不肯。我们乖宝如今大了,也说了,他的前程他自己挣……”
皇帝眼眶又有湿润。
“答应我吧,别再为袁家添你和大臣们之间的烦恼。”太后的眸光慢慢凝住,微微的有了一层笑容:“太上皇不在了,没有人为你分担烦恼,我呢,也分担不了。老臣们有时候可恨呐,他们仗着老臣说话肆意的多,没的惹你生气。孩子们前程自己挣吧,你别再照管。倒是来看看我这个香炉怎么样?”
扶上皇帝走到窗前,指一个白玉香炉给他看:“这是瑜哥弄来的,这上面的前人诗句,太上皇生前最爱,瑜哥说拿这个烧香,太上皇收到更增喜欢,也说明我心里有他。我哪里能忘记他,一早一晚给他烧香,中午我也想烧,孩子们太吵吵。三天里,我进宫去,在灵柩前和他说说话儿,对他说不是我不住在宫里陪他,是到处都有他……”
太后的眼神凄凉出来,皇帝并不情愿她时常这样,打迭话准备来劝,大嗓门儿又出来。
“太后太后,大弟把水坛踢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