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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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副厂长徐沧海和石新源带着人敲锣打鼓地在厂门口迎接。
一切都格外意气风发。
在厂部会议室开完年前的最后一次碰头会,邱勤业给何小曼递过来一张纸条:“电话我要来了,能不能把他请来,要看你了。”
这真是个艰巨的任务,何小曼回到办公室,拿着纸条出了很久的神。
汤丹凑过来,看着一串数字:“咦,这不是美国的电话号码吗?”嗯,看来这个国际贸易没白念,别人都看不懂,只有汤丹看懂了。
突然,何小曼一个念头袭上,对汤丹正色道:“是啊,这是丁砚的电话,邱厂长想邀请他参加明年春天的新厂区奠基仪式,你负责跟他对接联系吧。”
说着居然就把纸条递给了汤丹。
汤丹吓了一跳:“当然你是联系啊,我跟他又不熟!”
“咳……”何小曼清清嗓子,“我还有其他任务,这是分派给你的工作,必须完成。”
这还“仗势欺人”了啊!
汤丹当然知道何小曼跟丁砚的纠葛,就是用脚趾头想,也不愿意去搅和这事情,脑子还没坏的喽。
嘻嘻一笑,汤丹眨眼道:“分派别的工作我一定认真完成,但这个工作完成不了呀。他在美国,又不是在首都喽。我一个电话打过去,肯定是美国人接电话呀,虽然我在学英语,但也还没到可以跟外国人直接对话的地步,要是闹了笑话,那可是有国际影响的。”
国际影响……何小曼也是晕。汤丹这个扯着虎皮当大旗的本事也是越来越溜了。
趁着她无言以对的当口,汤丹迅速跑开,绝不给何小曼继续反驳的机会。
环顾四周,连汤丹都没法子接的事儿,别人就更不可能了。销售科现在人虽然不少,要么就是如顾峰那样的小年轻,虽然也很专注于学习,但英语水平实在够呛,根本没法和外宾直接对话;要么就是以前的老人马,那些都是从工人队伍里提上来的销售人员,重的是经验和阅历,而非文化水平。不说别的,当年提拔的标准就是高小毕业,也就是说,能把小学顺利读完就已经够格了,你说,还能有更多的要求吗?
无奈,何小曼只得又看了一遍那串数字,然后叹着气将纸条收进了包里。
“我早点下班,去长途电话厅办个事啊。”何小曼跟科里的同志们打了个招呼出门去。
汤丹在她身后嘿嘿直笑,顾峰问:“你笑这么阴险干嘛?”
“不干嘛,开心,就想笑。”汤丹凑过去,“下了班,找史培军出去玩啊?”
第134章 越洋电话
能打国际长途的长途电话厅在市邮电总局。何小曼坐上公交车; 要晃出五站路,才能晃到目的地。
一路上; 何小曼为自己想了不下十几种开场白。却又一一否定。抓住包包的手指; 捏到关节泛白。努力地告诉自己不紧张,可那紧张又怎么是自己所能控制。她连嘴。巴都不敢张,生怕只一开口,那心脏就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一般。
到了电话厅,跟窗口的营业员买了号; 说要打到美国。营业员给了她电话机的机号; 然后何小曼从拐角的楼梯上去。
二楼放着好几排电话。一电话机旁,一个七十多岁的婆婆捏着纸条; 连拨了几次号都不对,急得差点掉眼泪。
何小曼过去一问; 才知婆婆忘记戴老花镜,看不清纸条上的电话; 于是帮她拨通,又将听筒递回给婆婆。
婆婆接过电话,只“喂”一声,便潸然泪下; 哽咽地连声喊着孩子的名字。
这是一对分隔千山万水的母子啊。何小曼只觉喉间梗住,在旁边立了半晌,听着婆婆絮絮叨叨诉说着思念; 渐渐地将情绪缓过来。
按着机号; 到找靠墙的电话机。何小曼看了看时间; 想来地球另一端的丁砚此时应该已经起床,深呼吸,拎起话筒,伸了几回手指,方才鼓足勇气拨动那串数字。直到对面传来“喂”的一声,何小曼才惊醒,自己连小纸条都没有拿出来,那号码竟然已经刻在了心里啊。
接电话的果然不是丁砚,应该是他的室友或房东。还好对何小曼来说,这并不是难题,简单地说明之后,对方去帮她喊丁砚。
何小曼两只手紧紧地握着电话听筒,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又听到对方拿起听筒的声响,丝毫未察觉到自己手心的汗水都已浸到了听筒上。
“喂,我是丁砚,您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久违的、熟悉的声音。
刹那间,何小曼只觉得喉间刚刚压抑下去的那个硬块竟又顶了上来,她有些忍不住了,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hello……”丁砚听不到回应,以为传话传错,换了英文又问。
何小曼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为免让丁砚听出哽咽,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
哪知道,只这一声极细微的动静,对方立刻听了出来:“小曼?是小曼吗!”
第一声“小曼”尚有些试探,第二声已是激动不已。
他竟然如此敏锐啊!自己还没出声,他就从轻轻的一咳中辨别出了自己的声音,何小曼涨红了脸,只觉得热血都在往脑部涌,握着听筒的双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我是……何小曼。”
心中百转千回,纵然双唇打着颤,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刹那间,何小曼如释重负,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小曼,真的是你啊!好高兴……我真高兴……真的是你!”丁砚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在哪儿?”
激动了半天,居然问了一句“你在哪儿”,果然十分“丁砚”。
“我在邮电局的长途电话厅。”何小曼低声道。这句十分“丁砚”的问话,倒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能顺利说话的突破口。
“哦!哦!天气是不是很冷了?”丁砚又问。
“是的,很冷。冬天了。”何小曼这才发现,自己又是眼泪,又是汗水,哪里还像个冬天的样子。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偷偷望了望四周,没人注意到自己,赶紧抹了一下眼泪。
“不过……马上要春节了吧?哦对,今天都小年夜了。我们这边没有春节的气息,都差点忘记了。你家里是不是准备了很多年货?应该早就大扫除了吧?”丁砚的每一句问话,其实都不需要回答。
“是啊,小年夜了,就快过年了。”何小曼哑声道,“给你拜个早年……”
“谢谢……我们……我们很久没见了。”丁砚刚刚还激动着的声音,蓦然低沉下来。
“很久没见了……”何小曼喃喃地重复着,终于想起这个电话的使命,“丁砚,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对方沉默了,从听筒里,何小曼能听到不甚清晰的呼吸声。
半晌,丁砚才低声道:“不问是因为不想知道。因为我希望你仅仅是因为思念。”
他怎么这样无赖呃!何小曼的心柔。软起来。纵然快两年未见,丁砚怎么还是那样不谙世事的样子啊!
这一刻,何小曼不得不承认,离别根本没有让她淡忘丁砚,反而让曾经耿耿于怀的那些愤怒,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慢慢烟消云散。
其实自己没那么恨他啊。
可要她承认这份思念,她也做不到呃。她苦苦支撑了这么久,怎么能就这样被丁砚这小子轻易打败。
回过神来,重又搭起残存的坚强。何小曼提了一口气,用尽量清晰的语气道:“是邱厂长让我打这个电话。我们崇光棉织厂就要动工建设新厂区,三月底举行奠基仪式,邱厂长很感谢你对崇光棉织厂的发展提的那些建议,说,一定要请你来参加奠基仪式。”
丁砚居然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如果只是邱厂长请我,麻烦你告诉他我学业很紧张,没办法回来,并替我转达感谢。如果是何小曼让我回去,我立刻就订机票。”
无赖啊!怎么这样无赖啊!
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吗?
“你……”何小曼语塞,完全没想到丁砚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气馁。
丁砚似是从初时的激动中清醒了过来,虽然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何小曼的答复,倒也不追问,又简洁的道:“国际长途很贵的,我给你一分钟思考,告诉我答案。现在开始。”
何小曼目瞪口呆:“丁砚,你……你……”
“四十秒。”
“是邱厂长让我……反正是邱厂长的意思。当然……我也……”
“二十秒。”
“哪有你这样,欺人太甚……”
“十秒。”
“丁砚,你……”
“五秒,我要挂电话了。”
“丁砚!马上给我去订机票!”何小曼一着急,对着电话就吼了起来。
“好的。告诉我具体时间,我立刻就订机票。”远隔重洋都掩饰不了丁砚的得意啊。
何小曼觉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想再挽回点尊严,义正词严地说一番,可抬头一看,却发现刚刚那一吼太大声,把长途电话厅的人都吓到了,好几个人都不满地看着自己。
脸一红,又压低了声音:“奠基仪式初定3月30日,如果有变动,我会及时跟你联系。”
“好的,没问题。”丁砚的声音终于也柔和了下来,又似记忆中那样和风细雨。
“那就这样了……”
何小曼想要告别,却被丁砚打断。“小曼,等着我回来,当面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哦……”何小曼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红着脸“哦”了一声,算是万能句式。
挂了电话,何小曼还沉浸在久别的心跳中,懵懵懂懂的走出长途电话厅,被刺骨的冷风一吹,才想起自己都没去营业员那儿结账退押金,又从口袋翻出那张电话机号的票,返回了电话厅。
营业员看着她从外面走进来,也是纳闷。又看到她掏出号票,才知道是忘了退押金,看着她满脸心不在蔫,年轻的营业员偷笑。她每天看到的人都是这样,要不思念成灾,要不春心荡漾,太正常了。
回到家,一进屋就听到王秀珍道:“小曼回来啦,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