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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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饮酒作乐罢了。
可惜,周炤并不这么认为。她嘱咐我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冲去了厨房。我真担心她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便扶着笨重的身子慢慢向厨房走去,还没走近,便见周炤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她见了我,匆匆说道:“大嫂,你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他们不在厨房,像是在前院。”
说着,她的身影已走远了。
我暗叹一声,只得又转去前院,果真见那两人正在院中的花木架下饮酒。见了两人,周炤冲下台阶,喊一声:“哥!”
清脆响亮的声音打断了花木架下两人的谈话,纷纷扭头看过来。
赫连平依旧一脸闲适的笑,看周炤走近,他又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饮了,全然不在意周炤不太友善的目光。而周炤也不多看他一眼,转而盯着周彦华,关切地问了一句:“哥,你有没有醉?”
闻言,周彦华一脸茫然,却是坐在他对面的赫连平突然笑了:“阿烨,你就这样被自己的女侠妹妹看低了呀!”
周炤对他怒目而视:“闭嘴!你与我哥饮酒,本就是不安好心!”
赫连平收起笑容,神情淡淡地说道:“我想你误会了。我与阿烨多年未见,难得在此相遇,自当好好聚聚。当然,你若是顾念旧情呢,也可坐下来与我们饮饮酒,赏赏花……谈谈情。”
他转而抬头看着周炤,目光清明,面容沉静,让我很难将他与周炤所说的风流大才子看作是同一人。
花木架下,他与周彦华同座饮酒,姿态从容潇洒,望着周炤的目光沉静下似乎有着些许暗光流动。那样的目光不知为何让我想起了赖冬青。我记得,在与他提到阿姊时,他眼里流露出的目光与赫连平的目光何其相似啊,那种深藏其中的情愫,总是有着悲伤的情绪流淌。
许是察觉到我久久注视的目光,赫连平的目光移到了我身上,停留片刻之后,倾身在周彦华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周彦华听了他的话,目光越过周炤,定在我脸上。
因为饮酒的缘故,他的脸色微微染了些红,微微弯起的嘴角带着令人心旌摇曳的醉意。他向我招了招手,我迟疑片刻,仍旧是扶着身子慢慢走下了台阶;而他已起身迎向了我。
扶住他手臂的那一刻,我闻到他衣襟上轻微的酒味,小声问了一句:“你喝了多少?”
周彦华也是低声答了一句:“没醉。”
因此时不宜寻根究底,我也没再多问,随他走到花木架下的小酒桌旁。
赫连平已起身挤过周炤,径直走向我,向我举了举杯,满脸真诚的笑:“我敬嫂子一杯!先干为敬!”
我感念他这般爽快的态度,又因这声“嫂子”发自内心,叫到了我心坎里,我并不想推辞他敬过来的酒。我几乎不饮酒,然,看在他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我只得执起桌上烫过的酒壶,倒出一杯酒,正要举杯喝下,周彦华已从我手中拿过酒杯,用不容置喙的语气对我说道:“我替你喝!”
我还来不及开言,他已仰脖喝了下去。赫连平却是摇头称奇:“啧啧,我真是大开眼界了!堂堂周家大公子竟也有为女人挡酒的时候!嫂子可真厉害!”
他的话,我一知半解。但从他的话语里,我能猜到,周彦华曾经似乎真的从未像对我一样对过其他女子,即便是与他有七年夫妻之情的妻子。
思及此,我却为他感到些许心疼。
在长安,除了家人与朋友,他也许真的不知世间儿女之情。
“今日,你如何安置?”
周彦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本不知他所指,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已回到对面坐下的赫连平,才知晓他是在询问着对面的县老爷。
赫连平先是斟了一杯酒在手中轻轻摇晃着,不疾不徐地说了一句:“你看着办。”
周彦华没有任何言语,却是移过一张椅子在桌边请我坐下,而后,他便紧挨着我坐下了。他又抬头看向周炤,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炤儿,你也坐下吧。”
周炤冷笑:“男子饮酒,女子在旁,你当我是什么?”
“朋友亲人间饮酒话桑麻,别有一番风味。”赫连平饮下杯中的酒水,睨着周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周女侠,这些年你竟沦落至此了么?竟将自己看作是陪酒的女子。”
周炤气红了脸:“你……与你在一处,才是真正的沦落!”
赫连平无害地笑道:“别!这儿还坐着你哥哥和嫂子呢,你不能一棒子打死啊!”
我一向认为周炤伶牙俐齿的,哪知到了赫连平面前,她被堵得一句话也反驳不了。最后,只得愤怒地拂袖而去。
我知晓她与赫连平的恩怨,看她离去时的样子不对劲,放心不下,才起身就被周彦华拉住了手腕。我不解地回头去看他,他却对我摇了摇头:“让她一个人静静。”
我犹自不放心,忽听屋后天井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到了地上发出的声响。
“这脾气还是没变。”
我闻声望向对面的赫连平。他永远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模样,此刻却露出了些许黯然之色,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而周彦华看他一眼,冷声说道:“你少说两句!故意气她,你心里舒坦了?”
赫连平没答言,一个人喝着闷酒。
看他如此模样,想来对周炤依旧没能忘情,倒令我有些动容。
而周彦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令我有些忐忑不安。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用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点了点。他回过神,握紧我的手,对着我低声说了一句:“没事。”
说着,他起身对着饮酒的赫连平说道:“炤儿如今有了中意的人,你若真想挽回,便好好想想该如何做。”
赫连平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谢谢!”
留下赫连平一人饮酒,周彦华说是让他一个人清醒清醒。周彦华做事向来有分寸,我自然不会有异言。
进了天井,却见假山上的一块块石头散落在了各处。我已猜到这是周炤所为,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炤发泄的方式果真非同寻常,这力气哪里是女儿家的力气。看来,练过功夫的女子,当真不可寻常看待。基于此,对她,我心里又有了几分忌惮。若她那双手用来打人,想必可以将人打残吧。
周彦华嘱咐我进屋歇息后,我便见他搬起石头一块块地堆砌起来。期间,周炤出屋见此情景,面有尴尬,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又紧闭了门扉。
重叠假山是份体力活,周彦华做完后,已累出了满头的汗。他去洗了一把脸后,回屋脱下了外边弄脏的衣服。我替他系着腰带的时候,想起他问赫连平如何安置的话,当下便道:“县老爷今日怕是回不去了,你与他便在书房那边将就一宿吧。”
周彦华抓住我正系腰带的手,我抬头看去,他微微笑道:“我回屋睡。书房那边留着他下榻便好。”
我抿嘴笑道:“你与他多年未见,该是有很多话要说,你怎么如此冷落他?”
周彦华把着我的手系上腰带:“该说的酒桌上也说了。”
我看他的发饰散了些许,便道:“你坐下,我帮你理理头发。”
周彦华依言坐下,又与我随意聊了几句周炤与赫连平的些许过往。这些我从周炤那儿听过,如今再听周彦华道来,却又是另一番味道。
从周彦华这儿,我才得知赫连平竟然为了周炤至今未娶。而他在长安放浪形骸,将自己弄得声名狼藉,却是为了打消家里人为他择亲的念头。最后,他如愿以偿,却也因此失去了周炤的好感。
我不知,他做这一切到底值不值。
“美珠,炤儿与他之间的事,你别掺和。”
我正为他挽着头发,听他如此说,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爱而不得的情感,真是令闻者伤心,看者唏嘘。”
周彦华却是笑道:“我们不会落得那般境地。”
我笑着没再答言,替他挽好发髻,我转到他面前看了看,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周彦华却缓缓伸手抚上我的肚子,头靠在上面闭眼感受着。看着他,我微微走近一步,他也顺势圈住我的腰身,依旧闭着眼感受着肚子里的小生命。
“周彦华,我擅自做主,与佟家结了门亲事。”感知周彦华只是用力抱紧了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与大姊约好了,若我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儿一女,便做成亲家。”
周彦华懒懒地应了一声:“如此甚好。”
我问道:“你同意了?”
周彦华抬头看我,笑道:“我同意了,你似乎很意外?”
我垂下眼帘,低低地说道:“姊夫在外有人了,也不知大姊和孩子日后在佟家如何呢?”
我不知为何就这样将心中的秘密对周彦华讲明了?而只要想到阿姊如今的处境,我心里便难受,眼里已染上了一层雾气。周彦华起身轻轻抱住我,一边擦着我眼角不知不觉落出的泪水,一边轻声安慰道:“有你处处关心爱护她,再难她也会挺过去的。”
我伏在他胸口低声啜泣:“可是……可是姊夫已经变心了。你们男人……最易变心。有朝一日,若你也……”
周彦华抱紧我,笃定地说:“你别胡思乱想。我人在你这里,心也在你这里……不会变。”
我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他,痴痴地问了一句:“真的?”
“嗯。”他应一声,双手捧起我的脸,用指腹抹去我脸上的泪珠。
那双温润沉静的双眸似闪动着点点星光,仿佛能驱散我心里的阴霾,落在我眼里,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
他低头,轻唤一声:“美珠……”
这一声叫唤缠绵悱恻,令我心口微颤,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身上仍带着些许酒香,染红了我的脸颊,也熏醉了我的心。当一阵酒香窜入口腔时,原本已醉意深深的我突然被门口的一声巨响震醒了。
我偏头看去,却发现赫连平正咬牙皱眉地趴在地上。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