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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闺中记·在水一方-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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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后的雪格外冷一些。
  我扶着墙撑起身子,回到屋子点上灯,环顾一周,因身子实在困倦,便裹着被子坐在床沿歪在床头睡了。
  茫茫雪色里,我似乎看到了周彦华,他身旁立着一名女子和一名小孩,我看不清那两人的面貌,心口却痛得无法呼吸。张口呼喊着他的名字,他淡淡看了我一眼,便牵着那女子的手转身走了。
  我紧追几步,大雪吞没了眼前的身影,白茫茫的雪色里,只有我。
  腹中的孩子不住地踢打着,我疼得瘫倒在冰冷的雪地里,眼角的泪水凝结成冰。耳边风声呼呼、雪花飘飘,我浑身僵冷,只能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意识模糊间,我伸手触碰到一点温暖,本能地靠向那一处,哑着嗓子嘟哝了一句:“周彦华,不要丢下我和孩子。”
  获取到温暖,我的意识渐渐清醒,抬头想要看看那给予我温暖的是何物,身上却似有千斤重,压得我动弹不得,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陡然睁眼,周彦华那沾染了寒霜的脸便映入了我的眼帘。此刻的我,被他用被子包裹着抱在怀里,他正向着床边走去。
  许是不曾料到我会突然醒来,他眉心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后,嘴角便漾起一抹笑,轻手轻脚地将我放回了榻上。
  我的脑子有些糊涂,一时想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我呆呆地看着他替我掖好被角,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便见他出了屋门。
  待我回味过来,才记起他只是出屋去清洗身子。
  躺在床上,我渐渐想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我在睡着的时候,又犯病了。在我快要冻僵在雪里时,周彦华及时回来将我抱了回来。
  我想起他前些日子的话,心中又酸又涩,伴随着股股暖流,搅得我的心里愈发难受。
  在我犯病的夜里,他想必从来不敢深睡,担心受怕地守着我。在我无意识地出门后,又一路跟着我,然后再将我抱回来。
  他明明为我做了这些,却从不与我说。若不是向大夫询问了一番,我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这份无知里,不知他在背后有着怎样的守护与付出?
  周彦华进屋坐在床沿弯腰脱鞋时,我从被子里探出半边身子,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哽咽着唤了一声:“周彦华……彦华……”
  周彦华的手掌覆上我围在他腰前的手,轻轻摩挲着,我能听见他细微的叹息声。
  “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周彦华没有立马回答我,只是轻轻捧起我的双手,一点点举起,凑到唇边。他的唇瓣带着些许凉意,而他却始终如一地保持着最先的动作,坐着一动也不动。
  我不知他为何沉默不言,不安地唤道:“周彦华?”
  周彦华如梦初醒般,松开我的手,转而侧过身子看着我,笑道:“我回来见你睡在门槛上,因怕我身上的寒气冻着你,便用被子裹起抱了进来。”
  我感到有些意外。此次,我竟然只是坐到了屋门口。
  周彦华抬手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满脸愧疚地说道:“美珠,我不会再让你在夜里等我了。”
  听言,我鼻子泛酸,吸了吸鼻子,嗡嗡地问:“那你白日里去做什么了?”
  周彦华沉声道:“找庆延问了问我未回那一夜的事。原想能早些回来,不想被旁事给耽搁了,也因此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
  我见他诚挚的双目,笑着剜了他一眼,又正色问道:“你问出了什么?”
  周彦华神色闪烁,许久,才万分为难地说:“我不知那夜你与他发生了何事?我去找他问了,他并未与我明说,只说他该死。而他,似乎因此事才病了这些日子。我见他病得严重,也未多问……”
  我的神色蓦地一紧,抓着周彦华衣袖的手也用了几分劲,等意识到时,却又不敢去看周彦华的神色。那夜的事,我不敢向他坦白,毕竟我也算是被张庆延轻薄了,若让他知晓此事,我不知他会如何看待我与张庆延。
  然而,听闻张庆延因那夜的事病得严重,我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紧张神色。
  我正要撤掉抓住周彦华衣袖的手,周彦华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我可随你一道去看看他,他也一直想见你。”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瞅着他:“你……你不在意?”
  周彦华轻扬嘴角:“我信你。”
  听及,我情不自禁地凑近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错愕之际便躲进了被子里。
  周彦华掀开被子侧身抱住我时,依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美珠,我回来晚了,肚子还饿着。”
  此时我才想起这一茬,然,听他用着意味不明的语气说起此事,我忽觉不对劲,硬着头皮道:“饭菜我替你留在了锅里。”
  周彦华道:“冷了,吃了会闹肚子。”
  我忙起身,急急地说:“那我替你热一热。”
  周彦华将我拖进被子里按下,皱眉道:“夜深了,我也饿过了,你别折腾。”
  我听他语气不好,小声问了一句:“那你还说你肚子饿着……”
  周彦华却是扬眉一笑,笑容清浅,眉目温柔,突然就抱住我的头吻住了我的唇。每每浅尝辄止后,又眷恋万分地留恋不止。
  我明显感受到他这次与前些日子的亲近不一样,心里不由得慌了神,好容易喘过一口气,伸手挡住他的嘴,通红着脸,道:“周彦华,不行,孩子……”
  周彦华握住我捂住他嘴的左手手腕,微微张开嘴,转而轻轻啃咬着我的手指,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烈。我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面颊通红,只得尝试着远离他,他一路相随,温暖柔软的唇瓣扫过我的脸颊,舌尖轻触我的耳廓,充满魅惑的声音撞进我的耳里,痒痒的。
  他说:“如今胎儿已坐稳,我轻点。”
  听闻,我很想骂他一句:衣冠禽兽。
  早间醒来时,窗外霜寒雪白,天空昏沉,时不时飘下几朵雪花。
  我看着床头放着整整齐齐的衣衫,心知是周彦华准备的,会心一笑,穿戴齐整便开门出了屋子。
  一阵冷意窜入身体,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短袄。放眼望去,白茫茫天地间,万物都似笼罩在了冰寒里,风刮在脸上如刀割般。
  屋前台阶上的积雪不知被谁清扫了,门前那条原本被白雪覆盖的小路两旁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混杂着污浊的泥水,凌乱不堪。
  这个时辰,冯婶没有过来,这一切也只能是周彦华的杰作。
  他是怕我摔着了,才一早起来铲雪,为我铲出了这条平整的道路。
  不得不承认,我的确为他这般细心的关怀而感动得一塌糊涂。
  沿着小路小心翼翼地走去,我来到前院,院中的梅花含苞待放,花苞上的积雪不染纤尘,莹莹夺目。
  红梅,白雪,采雪的男子。宁静,祥和,令我这颗在冰天雪地里的心蓦地一暖,呆呆地站在屋檐下看了许久许久,直到寒风入体,我才向前迈出两步,站在台阶上,对着角落里全神贯注采雪的人喊道:“周彦华!”
  周彦华挺直了微微弯下的脊背,攀着梅花枝的手指一点点松开枝头,转身对着我露出淡淡的笑容。他的头顶是娇艳欲滴的寒梅,在这雪色绯红里,笑容格外好看。
  我走下台阶,踩着脚下薄薄的积雪缓缓向他走近。见状,他眼里露出几分担忧焦急之色,弯腰低头走出层层枝桠,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手仍托着装雪的小陶罐,对着我快速吩咐了一句:“外头冷,快回去屋里。”
  我自然不依他,看到他肩头落了些许积雪,踮脚替他拍掉,边拍边笑道:“活动活动身子,身子也暖和一些。再说,起早看看这雪景也不错。”
  而周彦华见我离他离得愈发近了,脚步往后挪了挪:“我身上寒气重,你别靠太近。等我再采些雪,用来煮茶最好不过。”
  用雪煮茶我倒是头次听说,也不懂什么门道,方才看他兴致勃勃采雪的模样,我也不再纠缠他,乖乖应了他的话。离去前,我又向他靠近两步,扯过他的衣袖,仰起头嘟起嘴看着他。周彦华哭笑不得,又似有几分尴尬,却在我不依不饶的坚持下,低下头,蜻蜓点水般地在我的唇上点了一下。
  看到我心满意足的笑,他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尖,哄道:“好了,回屋里去吧。”
  我对他甜甜一笑,这才满心欢喜地转回到了屋里。
  用过早饭,待得冯婶离去后,周彦华就着早间采下的雪水煮了菊花茶,请我尝了尝,我尝不出这与平常水煮出来的味道有何不同,慢慢品过后,在周彦华的解说下,才知这也不过是他的另一番闲情雅致。
  我又是一阵失落。
  好在周彦华并未多说这等雅事,又闲说了几句话,他去他的书房看书写字,我在屋子里绣花绣草。及至眼睛酸疼时,我看外边天色还早,起身去了书房,见周彦华正伏案在书案上写着什么,也没有近前打扰,只是倚在门框上默默地看着他。
  如今这副身子只是稍稍站了会儿,我便有些体力不支、四肢僵冷。我跺了跺腿脚,周彦华这才察觉到我的到来,连忙放下手中的纸笔,起身快步向我走来,扶着我走到隔间的床榻上坐下。
  甫一坐下,他便挨着我坐下了,手掌覆上我的膝盖,轻轻推拿按捏着,轻声询问道:“不在屋里歇着,怎么到我这儿来干站着?”
  我见他近在咫尺的温柔脸颊,犹豫了半晌,道:“我想午饭后,去看看延哥哥。”
  周彦华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片刻,又若无其事地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轻声应道:“嗯,我陪你去。”
  我不禁脱口而出:“谢谢你!”
  周彦华偏头微微一笑,又拿起我的双手包在他的掌心,突然问了一句:“还冷不冷?”
  我反应不及,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
  我原本想从他这儿问问张庆延的病情,见他不愿谈论到他,我也不敢去问。他既然愿意陪我去看张庆延,我也可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
  即便我幼时与张庆延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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