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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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将那小碟肉丝推到我面前。
我明明被他这番举止感动,却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你不爱吃,便挑出来给我吃么?”
此话一出,我便有些后悔,哪知周彦华竟然顺着我的话点了头。
对他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的行为,我感到气愤,毫不领情地将那小碟肉丝推了回去,嘟着嘴说了一句:“我才不要吃你不爱吃的。”
周彦华咽下一口面,方才抬头看着我,问道:“还在生气?”
闻言,我的泪水再次决堤而下,哽咽着说:“我只是为大姊不平而已,你们却都拦着我。”
周彦华道:“个人自有个人的宿命缘法。你能替她争一时之气,却不能替她活一辈子。”
道理我明白,可我不愿至亲至爱之人受苦。阿姊性子柔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她在佟家受了委屈,若娘家都没人替她出气,她会怎么想?佟家人又会怎么想?
自遇上周彦华,他的心中似乎没有大喜大悲,而他却似看透了人情世事般,说出来的话总有些苍凉。
也许,这与他自身的遭遇有关。
落难白水乡之前,他曾有过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
而阿爹的逝世,是我成长至今,遭遇过的第一场离别。尽管在人前我如何冷静淡然,面对周彦华,却总能让他看到我最难堪的时候,而他,却总是在包容宽容我。
这样的周彦华,让我觉得温情备至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惶恐。
因为,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总是太安静。
原来,我对于这个心心念着的男子,竟然是一无所知!
如今冷静下来,我静静地看着面前安静地吃着面条的男子,竟渐渐入了神。而他许是感觉到我久久的注视,微微抬头,开口唤道:“美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只是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收回目光,却不知那小碟肉丝何时又被放在了我的左手边。
此时,我也不再推脱,将碟子里的肉丝倒了些在碗里,又将剩下的肉丝送到了周彦华面前,低声说道:“你也吃些。”
周彦华笑着接过,我也情不自禁地对着他笑了。
这一阵子,我的情绪反反复复,似乎总不得安宁。然而,只要与周彦华待在一处,我的心情便会慢慢平复,他的微微一笑,好似冬日暖阳,一层层包裹着我的心,让我感受到了世间除了亲人之外的另一种关爱,舒坦而知足。
我不知,这是否便是世间男女期许的幸福?
收拾完残局,周彦华依旧坐在厨房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心中好奇,走近唤了他一声,他如梦初醒,惊愕地抬头看着我,渐渐露出一抹淡到极致的笑容。我正要开口询问,他却牵过我的双手起了身,下一秒,我便被他轻轻地拥在了怀里。
他虽瘦弱,个头却比我高出许多。此刻,我的头轻轻靠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内的那颗心脏在有力而快速地跳动着。
从最初的接触,到如今自然而然的亲近,我发现自己竟然十分依恋他的怀抱,一旦触碰,眼泪便稀里糊涂地流了出来。而我,始终想要在他面前保留仅有的一丝骄傲和尊严,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轻轻推开了他,他却再一次将我圈进了他的怀里,叹息着:“你心里难过,想哭便哭吧。”
闻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打湿了眼眶,也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我明了他的关怀之心,却依旧嘴硬地说道:“哭了让你笑话我么?”
“我不会笑话你。”周彦华低下头,双手捧起我的脸颊,温柔地替我擦拭着脸上的泪珠,语气温柔似水,“痛失至亲的痛,我也经历过,而你却比我坚强。但是,在我这里,你无须伪装坚强,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尽管哭出来。”
我的心里的确伤心难过,但是,听了他这番话,我反而哭不出来了。
他认真的模样令我格外心动,我竟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凑近他,在他茫然困惑的注视下,亲了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令我十分依恋。
当我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如此大胆又荒唐的举动时,感到懊恼的同时,又觉得勇气倍增,依旧踮脚仰头注视着他,语气轻柔却坚定地说道:“周先生,我不小了。”
周彦华双目微闭,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但却感觉他抱着我的双臂的力度加大了。而后,我感觉后背一紧,他的头离我愈发近了,双目微微张开:“你知道你方才做了什么?”
周彦华出身大户人家,所接触的女子大概都是如佟家女子一般,矜持稳重,端庄得体,断不会做出如我这般不知羞耻的举止出来。而我虽知方才的举止不妥,听他这不辨喜怒不辨情感的质问,我虽涨红了脸,仍旧理直气壮地回答道:“不就是亲了你一下……”
话说一半,我又没有勇气说出来,而周彦华的话更让我觉得羞愧。
“你如今尚在孝期,却与男子亲昵,如此便是不孝。你我虽已定亲,却未行六礼,私会本是不妥,更不应行此事。”
这些女子的德行,我从书中故事不知听过多少回了,被人当面说出来,还是头一遭。而这说教的人,却是周彦华,这令我又羞又怒。
被周彦华这番说教,我的眼里含了泪水,正要挣开他的桎梏,他却紧紧不放,我只得挣扎着说:“周先生,你放开我!”
头顶传来周彦华的一声轻笑,我不解,下意识地抬头,他却突然抱着我向后退回到椅子上坐下,我也顺势跌坐在了他的怀里。这令我十分难为情。
此时,周彦华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跟你说过,我是成年男子……不要乱动。”
他这话虽说得隐晦,我却觉得十分露骨。
我小声骂了一句:“周先生原来也是登徒子!”
周彦华抱着我腰身的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我忽感耳朵上一阵滑腻腻的刺痛,却是他用齿尖轻轻啃噬着我的耳垂。耳边的呼吸略显急促,声音沙哑而低沉:“我也很奇怪,我为何对你……”
他忽然就没了声音,而是将头埋进了我的颈窝,这让我十分别扭,只得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周彦华却一把抱住了我,似是在恳求:“你别乱动。”
我察觉到他十分痛苦,心中不解,却是没有立即问出口,而是请求道:“那你放我下来。”
第8章 女儿多愁情难移
周彦华似乎迟疑了片刻,才慢慢松了手。
我如遇大赦,匆匆忙忙地整理着满是褶皱的衣衫,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周彦华一眼,见他起身向我走近,我慌乱地直退,所幸他没再靠近。
他幽幽叹了口气,满是歉意地说了句:“抱歉。”
而后,他轻声提醒了一句:“出去吧。”
说罢,他不再看我,径直从我面前走过。
从他简短的言行中,我仿佛体会到了他的内疚与失落。他在内疚什么?又为何会失落?
然,我来不及细想,便听到周彦华回过身唤了我一声,我忙应声跟着他的步伐来到了灵堂处。
此时,外边的天色已暗了下来,灵堂里燃着烛火,隐约可闻低低的啜泣声。
出殡这日,阿姊一早便过来了,依旧是佟亚群陪同着。
再见阿姊,她的眉眼处透着深深的疲倦,看得我心疼。若不是前几日,我一直想不明白阿姊为何每次回了娘家总是一副抑郁不乐的模样,原来是因为嫁了佟家这样的人家。
不过,看阿姊与佟亚群相处的情景,我也相信佟亚群对阿姊是真心的,而横在阿姊与佟家人之间,他想必也十分为难。
阿姊一向善解人意,对佟亚群更是死心塌地,看着他为难,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因此,对于不去送殡的建议,她听从了佟亚群的建议,又在阿爹的棺木上哭了许久。我与阿娘好容易劝住了她,这才扶着她上楼去歇着。
白水乡民死后的归处在山里,阿爹最后也长眠在了白水峰里。
日子似乎又过回了原本的生活。
那个时候,没有周彦华,但是阿爹一直都在。如今,周彦华搬离了这里,阿爹也沉睡在白水峰里。而没了阿爹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般,宁静祥和。
阿娘依旧会在闲时坐在前院的槐树下,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衣物,夕阳的光辉透过枝桠,在阿娘头上流动跳跃。
一切都是那样平静。
后院,福多正奋力地劈柴,他的身板瘦小,却已结实了许多。我仿佛看见阿爹从屋子走出,一把拿过福多手中的斧子,三两下便劈完了一捆柴。而后,阿爹会用搭在脖子上的脸帕擦着满脸的汗珠,然后对着福多笑着说:“斧子要这样握着,劈柴时才会省些力气。”
眼前浮现的情景虚虚实实,我向前迈进院中,福多依旧在卖力地劈柴。我提着一壶凉茶走到院子里的露天桌椅边,拿出一只碗倒了一碗凉茶,而后,回头招呼道:“福多,来喝完茶解解渴。”
福多放下手中的斧子,边跑向我边用衣袖擦了擦脸,而后,他接过我递过去的茶,一口咕噜噜地喝了下去。我看他满脸的汗粒,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渍,他微微红了脸,向后躲开两步,一脸尴尬:“姊,我也这么大了,你别拿我当小孩子看。”
我嗤笑道:“大了就知羞了。”
福多反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是还和三年前一般赖着姊姊,周哥哥又会好几日都不理我了。”
我知晓其中缘由,仍是故作不知地说道:“我们姊弟的事,与他有何干系呢?”
福多又倒了一碗茶喝了,津津有味地咂了咂嘴,毫不掩饰地夸赞了一句:“姊姊泡得凉茶愈发好喝了!”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空碗,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似是十分不解地说道:“自从爹去世后,周哥哥对姊姊愈发好了,学堂那边再忙,总会抽空过来,而姊姊却总是躲着他。而且……我发现周哥哥的心眼……很小,即便是我,他也不乐意姊姊总是与我待在一处。”
对于福多的不解疑惑,我倒从周彦华那儿得到过证实。
期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