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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折锦春-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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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换了以往,沁梅是绝不敢说这种话的,可今日的情形却不同。
  她家女郎分明是怀着一腔期待来看长兄的,结果却是站着来、趟着走,身为女郎的贴身大使女,沁梅难辞其咎,更兼她心疼自家女郎一片心血终是白废,因此才会哭得如此伤心。
  可叫人气结的是,此事的始作俑者——名传大陈的第一美男——桓子澄,直到这一刻仍旧是一脸平静,既不上前询问病情,更没有半句劝慰关切之语,就跟一座大冰山似地,笔直地杵在房间里,简直能把人给冻死。
  沁梅越想越为自家女郎不值,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那抬兜的健妇终是到了,众人便七手八脚将十三娘扶出门外,放在了兜子上。
  廊下点着大大的灯笼,光线却是比书房还要明亮些。
  直到来到了屋外,沁梅才发现,十三娘这一摔相当不轻,额角磕青了一大片,手掌也蹭破了一层油皮,想是在摔下去的时候十三娘还咬着唇,此时,她的唇角已然渗出了血珠。
  沁梅直吓得魂飞天外,连哭也忘了,连忙招呼众人将十三娘抬下石阶,一行人踏着夜色,匆匆跨出了院门。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焚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桓子澄,却正迎上了对方冷湛的眸光。
  他不由心中一寒,忙垂下了头。
  桓子澄此时的眼神,正是他时常所见。
  没有喜怒、没有悲欢、没有爱恨惊惧,唯平直的冷与坚硬,如亘古不化的冰,在眼底深中凝聚。
  不知何故,看着这样的桓子澄,焚琴那满肚子的抱怨,竟刹时间便没了影儿。
  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半字,又思忖了一会,便快步追了出去。
  此事不小,夫人那里总要交代几句。既然桓子澄根本不愿挪窝儿,那就只能由他这个小厮代劳跑一趟,万一夫人怪罪下来,他也好为自家郎君分辨几句。


第756章 如山岳
  焚琴一路想着一路疾走,直到行出了好远,回首看去,透过宽敞的院门,却见在书房的灯影之下,仍旧立着一个人。
  那个高挑而疏冷的身影,被身后的灯火笼罩着,仿佛被这世间遗落,孤魂似地,竟叫人莫名心酸。
  焚琴不禁想要叹气。
  这满府里头过得最苦的,大约就是他家郎君了罢。
  他的心底模模糊糊地冒出了这个念头,摇了摇头,转首继续前行。
  夜色笼了下来,浓浓地压在身上,焚琴的脚步变得滞重。月亮不知何时隐了去,唯前方几串灯笼在风里晃着,越发让人疑心这是不是一个梦,连同那些人声与脚步声,也变得虚幻了起来……
  桓氏十三娘突然跌倒,重病缠身,这消息也仅限于在桓府内部传传罢了。
  在外人看来,如今的桓氏风光煊赫,桓道非位列三公,青桓名传大陈,桓家儿郎几乎个个出众。这样一个清贵到了极点的人家,就算是家中有人得了病,那也是清清静静的富贵病,病了也是雅事一桩。
  不过,外人的看法终究及不上自家亲人重要。为了十三娘这场病,桓道非委实郁结了几日。对这个女儿他向来很是疼爱,如今见幼女病重,他心里也不好受。
  幸运的是,十三娘的病虽重,却并不险,将养了两三日后便渐渐有了起色,桓道非的心情便也逐渐好转起来。
  至于桓子澄,他仍旧是那副清冷不尘的模样。
  胞妹病了,且还是晕倒在他的书房里,他冷漠无情的名声如今已然传遍了桓府,仆役们见了他也多是避如蛇蝎。可是,这一切对他都无甚影响,就连桓道非的责问,他也像是没当回事。
  对于这样的桓子澄,桓道非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而越是如此,他就越发看不懂他的这个长子。
  他分明记得,桓子澄原先还是有几分脾性的,虽然清高得有些骄傲、平素也不大爱理人,却不是如今这一潭死水的模样。
  桓道非甚至都闹不清,桓子澄的这种变化是何时形成的。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在桓家这个唯一的嫡子身上,便多出了一种堪比冷泉的淡漠与疏冷,于人、于事、于物,皆如飞絮过眼,不沾半分。
  坦白说,这曾经是桓道非期望中的事。
  可是,当桓子澄真的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之时,桓道非却又有些不安。
  他说不出这不安从何而来,只是每每与桓子澄相对之时,这种感觉就会从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让人浑身不舒服。
  坐在大书房的漆案边,桓道非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长子,眼底深处涌动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散骑郎之事,已然有眉目了。”好一会后,他终是缓声说道,手指摩挲着一旁的青瓷素面儿盏,沧桑而又不失英俊的面容上,表情淡极近无。
  桓子澄坐在他对面,身姿如松柏挺直,连同他说话的声音,亦有着一种笔直无曲的意味:“父亲厚爱、圣上英明。”
  刻板而标准的应答,放到哪里都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可是,便是这样得体的回答,却让桓道非突然就从心底里恼将了上来。
  “既将入仕,于公需严明端正,私德亦不可或缺。”他推开了茶盏,将衣袖微微一振,面色忽尔变冷:“你十三妹年纪小,你身为长兄却不知礼让,居然由得她在你屋中晕倒,事后你连问也没问一声。君子淳朴友爱,你占了哪一样?万一此事传将出去,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说到此处时,他的面色陡然一变,双眸紧紧地盯着桓子澄,唇角向下,拉出了一个严厉的弧度:“总不能事事都要为父替你遮掩吧?你自己不思悔改,往后犯下大错,难道也要我桓氏一族为你负责么?”
  桓子澄笔直地看着他,面色淡然:“父亲教训得是,儿记下了。”语罢便站了起来,一副恭立聆训的模样。
  他的身量本就比桓道非高,此刻就这样立在他的身前,大袖重重垂于侧畔,居然就有了种渊停岳峙、巍然如峰之势。
  桓道非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底飞快地划过了一丝忌色。
  他咳嗽了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来,往旁踱了几步,专注地看向窗前。
  窗外是五月明丽的阳光,窗扇上雕镂的水波莲纹被这光影拉长,在书案上开出大片的花海,复又一路向下流转,连青砖地上亦开了花,每有风过时,那花影却又被窗前竹风摇散。
  那种想要将什么东西扯烂撕碎的感觉,让桓道非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陡然便冒出了一个遥远而疲倦的声音:
  “……我儿勿忘,桓氏之将来,全系于阿澄一身。往后的桓氏,便交在阿澄的手上罢,吾儿需谨记守成,万勿冒进,务要将一个强盛的桓氏,交予阿澄手中,切记、切记……”
  那垂危时犹带痰音的微弱语声,经年来萦绕于怀,总会在不经意间窜上脑海,让人心烦意乱。
  桓道非的眉心猛地一拢,在额间聚出了一个“川”字。
  那老者分明已逝去多年,可直到如今却依旧似一座大山,牢牢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连腰杆儿都挺不直。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见到桓子澄时,那种山岳在前、忽觉自己渺小的感觉,便会越加浓郁、挥之不去。
  “你下去吧。”桓道非突兀地说道,挥了挥衣袖,语声中有着掩饰不住的不耐。
  “儿告退。”桓子澄简短地应了一声。
  那一刹,他修长的身影披了半身阳光,那一地的莲花便像是在他的袍摆盛放。
  桓道非深深地皱着眉头,“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便去了梢间儿,留给桓子澄的,是一个僵直而枯瘦的背影。
  桓子澄面色无波,再度躬了躬身,走出了书房。
  那一刻的他自不曾看见,在他转首的瞬间,桓道非的面色已是阴沉如水。
  走进梢间儿后,他几大步行至陶案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茶,复又深深地吐纳了几息,方才复归如常。


第757章 择婚事(裴裴的书和氏璧加更)
  缓缓地将茶盏搁回案上,桓道非的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凡有这个长子在的地方,他总会呼吸不畅,仿佛那虚空里浮着一只巨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
  原本在此次会面之前,他是准备了诸多责备之语的。
  只是,当对话一经开始,那些话语便被心底的冷意凝成了冰块,堵得人难受,却又无法宣之于口。
  他们父子,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到一起去的罢。
  桓道非这样想着,身上的气息倏地变冷。
  他有四个儿子,每一个都不差。虽然嫡子只有桓子澄一个,但所谓嫡庶之别,也不过就在于他这个父亲的一念之间罢了。他想要让谁立起来,谁就能立起来。反之,他想要让谁永远不能出头,谁就永远无法出头。
  桓道非的眉头松了下来,随手翻开了一卷书,隔窗唤道:“来人,请柳先生。”
  外头的小厮应了一声,飞跑下去找人,没多久,便有一人匆匆走进了院中。
  那是个近愈四旬的中年人,身材中等、面容清雅,额下一部长须,神态中蕴着沉稳与谨慎,正是桓道非口中的柳先生。
  这柳先生乃是桓道非最信重的谋士,姓柳名大圃、字稼渊,与桓道非主从多年,二人直有半友之谊。
  一俟柳大圃进屋,桓道非便向他招手:“请坐。”
  柳大圃告了个罪,便坐在了一旁的鼓凳上。
  桓道非随手放下书卷,淡然语道:“散骑郎一事,便这么定下来吧,尚要请柳先生亲自替我盯着些,叫他们加紧处置。大郎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自有数。”
  柳大圃闻言,面上便划过了一丝不敢置信。
  迟疑了片刻后,他终是于座中躬了躬身,斟酌着词句开了口:“仆尚要请司空大人三思。散骑郎一职实乃众矢之的,若是大郎君在其位,必受其累。”
  “那不是正好?”桓道非神情淡然,两手闲闲抄在袖中,语声不紧不慢:“我桓氏声名太盛,需要一个人站在前头,替我阖族遮挡万千风雨,大郎乃是最佳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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