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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折锦春-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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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接下来的说辞与阿耀转述的无异,秦素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直到她说去了御花园之后,秦素方才打断了她的话,问:“丽嫔是一个个地把你们都遣走的?”
  “是的,殿下。”岳秀菊说道,一面还用力地点着头以加重语气,“夫人突然说忘带扇子了,又说要拿香袋儿什么的,把我们都遣走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夫人就不见了,我们先不敢声张,只叫了个小女酒回去禀了刘供人,刘供人自己却慌了,带了好些人来御花园找夫人。”
  她面上带着回忆的神色,语声也放慢了下来:“我心里怕得很,怕夫人走丢了出什么事,便四下里乱找,结果便在后门那里看见了三个宫人的背影。其中一个人虽穿着宫人的衣裳,但她却梳着望仙髻,这不是宫人该梳的发式。”
  宫人的发式是有非常严格的规定的,这一点秦素也清楚。
  此时,便听岳秀菊又道:“今天正是我替夫人梳的髻,便是挽了望仙髻,那发髻下头有一小绺被我挽了个转髻,而那个宫人的望仙髻下头,也有一个相同的转髻。我越瞧便越觉得,那个被人扶着的宫人,很像是夫人。”
  秦素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且不说你是怎么认出丽嫔人,你只说说那两个扶着她的宫人是个什么样儿。”
  岳秀菊蹙眉想了一会,便道:“回殿下,我记着这两个宫人身材差不多,身量都挺苗条的,看背影年纪应该在二十左右。其中左边那个走路的时候爱扭腰,妖调得很;右边儿那个就要正经些,看着倒有几分宫人的模样。”
  说到这里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那时候正好起了阵风,我闻见那风里也有股子香气,就是夫人才起榻时身上带着的那种味道。”
  女子在这些事情上向来观察得很仔细,秦素对岳秀菊的备细描述颇觉满意。
  “除了身形与香气之外,可还有旁的?她二人之间没说话?”秦素道,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见公主殿下似是心情甚好,岳秀菊越发觉得需得好生表现,于是便又紧蹙着眉头,苦苦回忆了半晌,方道:“回殿下,在我跟着她们的那一路上,这两个人都没说话,不过,我恍惚听见那妖调的女子在唱歌。”
  唱歌?
  秦素心头微凛。
  银面女似乎就有这个癖好。
  沉吟了一会,秦素便问道:“你可还记得那歌的调子?”
  岳秀菊蹙眉想了一会,道:“殿下恕罪,那调子古怪得很,我学不上来。不过么……”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像是在反复在心中比较着什么一般,好一会儿后方道:“……不过,那歌声我听着却耳熟,还有那歌中的方言,我似乎也曾听过的。”
  秦素的眼角微微一眯。
  这可真是巧了。
  她苦苦搜寻银面女的方言,却是许久无果,不想今天就这么巧地碰上了。
  这个岳秀菊,不会是为了邀功而胡说的罢?
  她心下有些狐疑,便挑眉看着岳秀菊,漫不经心地问:“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
  “殿下恕罪。”岳秀菊立时躬腰说道,语声微带着颤音:“因那妖调女子唱歌的声音极轻,我确实不敢确定。不过,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那一口方言倒像是博南一带的口音。”
  “博南么?”秦素轻声重复地道,目露沉思:“你说的可是远在永昌郡的博南县?”
  “正是。”岳秀菊笑着点了点头,又恭维地道:“殿下知道得真多。”
  “不过是多翻了几本地方志罢了。”秦素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又问:“你怎么能听出来那是博南话?你家乡在博南么?”
  “这倒不是。”岳秀菊小心翼翼地躬了躬身,说道:“我家祖籍并非博南,不过,我有个远房姨母远嫁去了博南。在我进宫之前,我姨母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妹曾借居在我家中,她便说着一口博南方言,所以我才能听出几分来。”
  “原来如此。”秦素轻轻颔首,一脸的饶有兴致:“你既说那调子耳熟,想必是会唱的,要不你唱来给我听听?”


第745章 野菊黄
  见秦素居然要自己唱歌,岳秀菊吓得两手直摇:“殿下恕罪,那调子我虽听过,唱却是不会唱的。”
  “你不会唱么?”秦素轻声道,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
  岳秀菊生怕她着恼,连忙恭声道:“我虽不会唱,不过却还记得两句歌词。我记得那宫人唱的是‘野菊黄、暗伤情,烟波江上碧潮生,千里暮云平’。”
  听着她的话,秦素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了在那个大雪的夜里、隔墙而来的飘渺歌声:
  鸭脚黄,岸山青……
  她怔怔半晌,忽尔恍然大悟。
  真真是方言误人,这哪里是什么“鸭脚黄,岸山青”,那分明就是“野菊黄,暗伤情”啊。
  没想到岳秀菊居然真的懂博南话,这让秦素十分意外。
  而随后,她便又觉得有些好笑。
  原来,她一直都会错了意。
  怪不得她以前总觉得这歌词极为古怪,一直以为是哪里的小儿歌谣,却原来那是因为她没听懂方言,弄左了歌词。
  那根本就是一支极雅的思念之曲。
  千里暮云平,诉的乃是离愁别绪,这乃是一曲离歌。
  这短短数句歌词,终是拨开了秦素眼前的一角迷雾,让她窥得了银面女的些许真容。
  看起来,银面女或者是博南人,或者至少与博南有关。而无论是这两种里的哪一种,于秦素而言,这都是她自知晓银面女之后,取得的极为重大的一个进展。
  她的面上浮起了浅笑,弯着眉眼看向岳秀菊,和声道:“虽不能听见那歌儿,只听歌词,却是雅致得很。”
  见她笑语款款,岳秀菊心下大松,便陪笑道:“我表妹也会哼这个曲子,我曾经听她唱过,也问过歌词,所以我才会记得这几句。”
  “岳供人果然聪明。”秦素笑吟吟地看着她道,语声极为柔和:“你这记性当真是好,人也机灵。父皇定会大大地赏你的。”
  说着她便探手自腕上褪下了一支玉钏,递给岳秀菊道:“这个赏你了,拿着罢。”
  看着那只白生生的手上拖着的玉钏,岳秀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玉钏水头极好,迎光看时仿若透明一般,其中丝絮如云,一看就极为名贵。
  岳秀菊这辈子都没得过这样贵重的首饰,一时间连说话声颤了起来,躬腰道:“殿下这……这赏得太贵重了。”她边说话边咽了口唾沫,两个眼睛紧盯在那手钏上,两眼直放光。
  秦素心下了然,仍旧是堆着满脸温笑,柔声道:“拿着罢,本宫出手之物,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岳秀菊这才抖着手接过了玉钏,那眉眼间的喜意简直就掩不去。
  秦素便闲闲地拂了拂衣袖,道:“这玉钏儿有个名目,叫做凝丝钏。”她抬手指向对方手中的玉钏,语声极为平缓:“丝者,思也。玉中凝丝,正如人之凝思,所谓三思而后行,便是这个道理。”
  岳秀菊本就很有几分聪明,此时闻言,立时便明白了秦素之意,捧着玉钏道:“殿下放心,今日之事,出得我口,入殿下之耳,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见她如此晓事,秦素却也欢喜,颔首道:“当说的你还是要说的,一会儿邢大监也必定要问你的话。”
  “殿下放心,我知道怎么说。”岳秀菊笑得见牙不见眼,将玉钏仔细地揣进怀中,赌骂发誓地道:“我自幼长在大都,除了大都话,我哪儿的方言都听不懂。任谁来了我都是这个话儿,若多说了一句,叫我天打雷劈!”
  秦素满意地“唔”了一声,招手将她唤到近前,轻声吩咐道:“你好生办事儿,待有了机会,我会请你家夫人升你的等。”
  岳秀菊闻言直是喜不自胜,越发对秦素死心塌地起来,拍着胸脯道:“定不负殿下厚爱,往后也会好生为殿下办事儿。”
  对于这种小心思极多之人,秦素自有法子收拾,此时也不多言,笑着扶了她的手回了正殿。
  她回去的时机刚刚好,邢有荣恰好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名宫医。
  此时秦素便不方便留在猗兰宫了,遂命白芳华留下听命,她这厢仍旧摆起公主仪仗,回到了玉露河畔。
  此时,玉露河畔正热闹得紧,众女子揭榜作答、饮酒嬉戏,一片莺声燕语。
  那几架移春槛早给几个才华出众的女郎刮分了去,至于贴在柳树上的各个题目,也是答者甚众,曲水流觞也决出了几个赢家,大多是名门之女。
  秦素回来后,先是应酬了一应贵妇,随后便将彩头捧了出来,也不外乎是些金玉首饰珍玩之类,随意地赏给了各赢家,方才自这热闹处脱了身,回到了正中的大彩棚。
  江八娘正在棚外候着,见秦素回来了,便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秦素正有话要问她,进棚之后便挥退了众人,悄声问:“如何?我不在的时候,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江八娘上前两步,放低了语声道:“事情却是没有,不过倒是发现了两个行踪不明之人。”说着她便将声音放得更轻了些,轻语道:“我叫人在路口盯着,结果发现,霍亭淑与杜十七是从外头回来的。”
  秦素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霍亭淑与杜十七,尤其是后者,秦素对之充满了提防。
  停了一会后,她冷声问:“她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净房。”江八娘说道,面上一派沉静,“只是,我的人却没发现她们过去,只看见她们从净房的方向回来。我又悄悄向旁人打听,有个小宫人说,她似是瞧见两个贵女离开了河畔,正是去了通往猗兰宫的那条小道儿,但因没见到正脸,也不能确证。”
  秦素闻言,不由冷冷一笑:“这两个人倒有意思,离开就离开罢,谁也没规定她们不能去旁处赏玩,为何又非要假说去净房?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与殿下想法一样。”江八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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