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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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小花园,踏上那条宽阔的山道,便是满世界的春光明媚,唯一遗憾的便是山道寂然,并无游山的游人,公主的仪仗又是威仪赫赫,反倒平白地让这漫山春色也变得有些肃杀。
秦素微觉无聊,叹了口气,正待踏上步辇,忽见前头大步走来一人,一身白衣被山风拂得飞扬起来,凤眸清幽、乌发如墨。
居然薛允衡!
秦素心中讶然,不由举眸望着他。
这厮不是才走的么,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莫不是丢了什么东西不成?
一面暗自思忖着,秦素一面又仔细地打量着他。
薛允衡的面上带着些许不自然的神情,然他的脚步却极坚定,步幅也相当地大,几大步便行至了秦素身前五六步处,方才停了下来。
秦素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枝白色的山茶花。
“见过晋陵公主殿下。”薛允衡向她行了一礼。
秦素略略抬手,示意他平身,遂凝目看向他,问:“薛侍郎去而复返,是何道理?”
她话音落下,薛允衡的脸上,便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云。
他沉默地站在当地,好一会儿后,方才别别扭扭地将手里的茶花递了过来,却是一声未出。
秦素张大眼睛看着他,一脸的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意思?
这厮拿了朵花儿过来,难道是要送给她的?
可是,她又不是他们家的妹妹,做什么他要送她朵花来?
秦素一时间有些没转过来,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薛允衡微微侧首,仿佛无法承受她眸光的凝视一般,耳尖又开始泛红。
秦素的视线便在他的脸与他手上的花儿之间来回兜了几个圈儿,既未说话,亦未有动作,面上疑色仍旧浓郁,甚至还带着几分隐约的警惕。
薛二这厮向来行事古怪,如无必要,秦素一点也不想招惹他。委实是前世被这厮骂出心病来了,每每与之相遇,总觉得这厮一张口就会骂出来。
总之,不把话说明白了,秦素是断然不会去接他的花的。
而薛允衡却也奇怪。
秦素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只擎着花儿站着。两个人皆是一言不发,沉默地相顾而立,气氛一时间竟是极为尴尬。
数息之后,薛允衡方才掩饰地咳嗽了几声,用一种在他来说相当少见的柔和语声,低声道:“舍妹……九妹妹说,此花极美,当献予殿下。”
这还真是给她送花儿来了?!
秦素的眼睛刹时间瞪得溜圆。
这厮在出什么幺蛾子?
他的话秦素是听明白了,可她还是觉得,她没搞懂薛允衡的意思。
还有,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一个两个的美郎君们,都跑来给她送花儿来了?虽说是花多不扎手吧,可这情形还是……颇为古怪。
侍立在一旁的白芳华看看薛允衡,又看了看秦素,蓦地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地恍然大悟,连忙上前向薛允衡躬了躬身,客气地道:“原来是尊府幼妹依照往年旧例,给殿下献了花儿以示敬意,那就多谢薛侍郎了。”
她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响,却也很适宜地提醒了秦素。
秦素这时方才想起,花朝节的“赛花会”,的确有这么一个风俗,那就是给场中出身最高、身份最尊者送花。
只是,这个风俗虽然有,但大多数人却都不会遵守。
小娘子们在一处顽,哪来那样多的顾忌,谁还会管谁的身份高?还不是谁的花儿最大最美谁就是赢家?所以,这个规矩也算是形同虚设。
而此刻,薛允衡却巴巴地跑来向秦素献花,守的便是这等同于无的一个“老规矩”。
这倒也不能说是奇怪。
秦素心下释然,面上的疑惑便也没了。
如此看来,薛氏对她公主殿下,还是一心示好的。
秦素深觉满意。
此事唯有一处奇怪,便是这花不是由薛九娘亲手送上的,而是由薛允衡转了一道手。
这种奇特的献花方式,秦素还是头一回听闻。
“殿下看,这花要不要先收着?薛侍郎也站了好一会儿了。”白芳华再度轻声语道,仍旧带着几分提醒之意。
第714章 郎捧花
秦素被白芳华一言点醒,转眸四顾,却见山道之上,薛允衡一身白衫、执花而立,竟有种意外的好看。
当然,若是由得他拿着花这样站着,却是大为不妥的,万一给什么人瞧见了,晋陵公主“倨傲无礼”之说,怕是便要传开了。
“原来是九娘献的花儿。”秦素立时接口道,面含浅笑,语声温和,“那本宫就先收着罢,也请薛侍郎替我谢谢尊府九娘子。”
“殿下客气了。”薛允衡说道,神态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他掩饰得极好,秦素并没注意到。
将花枝交予阿栗收下后,薛允衡似是大松了口气,便又向秦素一揖,说道:“殿下恕罪,臣先行告退。”语罢也不待秦素回话,他便飞快地转过了身,那雪白的大袖在春风里飞扬着,须臾便消失在了山道的转角。
秦素险些又是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薛家这兄弟两个,是专门生出来气她的不成?
前头才被薛大给堵得没了词儿,现在薛二又来了这一出。她还没说平身呢,也还没说“郎君慢行”呢,这厮就这么脚底抹油遁了?
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素很想挠头。
从桓大郎到薛二郎,这一个个的见了她都跟见了鬼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这到底是告退啊,还是避走啊?
目注着薛允衡消失的方向,秦素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芳华见状,立刻轻声语道:“殿下,这里风大得很,莫要受了寒气去,还是去杏林中赏景吧。”
这现成的梯子架了过来,秦素立刻接下,便笑了一声道:“是极,是极,此处的风景也不比杏花林好看。”说着她便又是一笑,微有些自嘲地道:“薛侍郎走路可真快。”
“是啊,走得真快。”白芳华十分尽责地附和了一声,一脸“公主殿下英明”的神情。
阿栗此时便走上前来,将那柳条小花篮呈予秦素看,笑嘻嘻地道:“殿下瞧啊,这花儿多好看。”
秦素凝目看去,但见缠着细叶的柳条花蓝里,那朵杂色芙蓉开得美艳,衬着一旁堆雪似的一大朵白山茶,确实好看。且因这两枝花都不小,将个小柳条儿篮子也塞得差不多满了,瞧来倒也是一篮春光。
“的确很好看。”秦素点头赞了一句。
她这厢话音未落,便闻一道凉静的语声响起了在耳畔:“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秦素闻声而惊,转眸看去,赫然便见薛允衍正立在山道上,离着她不过五、六步远,正自躬身行礼。
秦素的眼睛再度瞪得溜圆。
这一回,她可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令她吃惊的不是薛允衍的去而复返,而是他的手。
确切地说,是薛允衍手里的那捧野花儿。
虽然那把花儿看起来面相可疑,像是临时采来的,可那到底也是花儿啊。
铁面郎君手捧野花,这情景,如何不叫人瞠目?
纵然擎花而立的薛大郎,也有一种分外的好看,可秦素还是有点没转过来。
薛允衍这又是要干嘛?
难道他这也是来献花儿的?
情不自禁地眨了眨眼,秦素忍不住问:“薛中丞怎么也回来了?”
说这话时,她的眉间是掩不去的诧异,又将薛允衍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现在的她已然可以断定,薛允衍手里的那捧花儿,绝对是临时现折的,有几朵花的根茎处还沾着泥。
不过,这五颜六色的一大堆野花,被薛允衍捧在手中,却是野趣顿生,有一种洒然自在的意味。
秦素这还是头一回发现,美郎君们捧花时,几乎个顶个地好看着。
可惜,桓大郎捧花的模样,秦素却没瞧见。
她这里正胡思乱想着,但见薛允衍施施然地一展衣袖,温言道:“吾代舍妹十一娘,献花予殿下。”语毕,他便态度自然地将那捧花递予了一旁的宫人。
秦素瞪圆的眼睛立时恢复了原状。
她现在已经完全不吃惊了。
在收到了桓大郎与薛二郎的花之后,再多一个薛大郎,又有什么要紧?
所谓债多不愁,花多无忧。她堂堂大陈公主,收几个美郎君送来的花儿,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心中虽是如此作想着,可秦素却有点管不住自己的表情。
她的唇角,正在控制不住地往上翘着。
她很开心,非常、非常、非常地开心。
今日可是花朝节啊。
前世今生,这是她头一回过这个节,而收到郎君们送来的花儿,纵然这些郎君并非她的兄长,那也是两世里头一回。
这种奇异而新鲜的体验,让她的心雀跃不已。
前世孤冷,换来这一世的鲜花与美郎君相伴,夫复何求?这个花朝节,简直是秦素两辈加起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瑟花,再看了看花篮里的满目芳华,即便山道寂然,美郎君们早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可秦素却还是觉得,那拂面而来的春风,竟是如此地温暖柔和,而这大都的春天,竟也洗去了曾经的冷冽,变得格外宜人。
她弯了眉眼,欢喜地笑了起来……
薄暮时分,天色变得有些阴沉,玄都观的杏子林中,杏花兀自随风飞舞,林中却是衣鬓杳杳,再无半点人迹。
远远看去,那一小片如云似霞的浅粉,便像是夕阳最后的余晖,冲破了薄薄的云层,披落在玄都峰的山腰处。
莫不离立在院中,举首望向玄都峰的那一抹云霞,昳丽的眼眸里,划过了一丝怅然。
在他的身畔,是荒寂而枯瑟的花坛,巨大的白石苔痕细细,在石头的最下方,有春草纤弱,随风摇曳。
“水宗回上京了?”莫不离冷润的语声似被春风拂乱,又如一段错了韵的琴音,在这荒僻的小院里回响着。
阿烈正立在他的身后,闻言便躬了躬身,平板地道:“是,先生。水宗说,他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