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锦春-第39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他忽然蹙起了眉,问:“不过,那个东西还没找到么?”
虽然他根本没明说“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阿烈却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躬身回道:“先生恕罪。青州秦府一无所获,到现在为止,那个东西仍旧毫无踪影。”
莫不离的眉心蹙得极紧,负着的两手来回屈伸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方道:“叫阿杰有空再去秦家探一探,尽量仔细些搜。据我猜想,此物应是尚未被人发现,那秦世章很有几分小聪明,将东西藏得极好,如果我们找不到,旁人只怕也找不到。”
“先生明见。”阿烈平声语道:“青州秦氏的第一代郎主乃是人杰,那大书房必有机关,可惜高翎其人生死未卜,我们这边亦缺乏此类人手,却是寻之不得。先生,依我看来,当务之急还是壶关窑。如果壶关窑塌窑果系人为所致,则出手者必是墨氏子弟。而若有墨氏子弟出现在大陈,先生,那秦府的大书房,要不要毁掉?毕竟,墨氏子弟的机关术,还是不得不防着些的。”
这番话可谓切中肯綮,将问题的关键点了出来
莫不离站起身来,缓缓地在屋中踱着步,冰冷的眼睛里满是阴沉。
良久后,他终是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道:“此言甚是啊!”
说这些话时,他看向阿烈的目光里,便有了些许温和:“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之前却是钻了牛角尖。既是我等得之不着,不如毁去,此法甚妙。”他挥了挥手,为这件事做了最后的决定:“告诉阿杰,此行的第一站便是青州秦府,叫他想办法将大书房烧了。此乃首要,越早越好。”
最后八字,他说得极为郑重。
阿烈应了个是,躬身而立。
莫不离便又开始踱起步来。
月华自窗外洒落,他的身影在被月色拉长,带了几分落寞。
“阿烹在信里说杜筝逃了,你可知她逃去了哪里?”他问阿烈道,仍在慢慢地踱着步。
“回先生,杜筝已经到了大都。”阿烈说道,语气很是平静,“她这一路都是直奔大都而来的,不过因去年年底大雪封路,她又在半路上病了一场,所以耽搁了不少日子。如今她便在永兴里赁房而居,随时可以联络。她有件事想请先生帮忙。”
说到此处,阿烈便自袖中取出一个蜡团递给了莫不离,那蜡团上,印着一枚鲜艳的火凤印。
第629章 玉筝笺
莫不离接过蜡团,盯着火凤印看了一会,蓦地一笑:“当年将小印予她,是瞧在她姊妹二人满腔仇恨的份上。如今看来,这一步闲棋我却也没走错。”语罢他便将蜡团抛给了阿烈,淡声道:“捏开罢。”
阿烈应了声是,将蜡团置于两指之间,轻轻一捏,“啪”一声轻响,那封得很厚的蜡团瞬间成了碎泥,露出了里头一张卷起的字条儿。
莫不离便自他的手中拿起字条,展开扫了一眼,流丽的眉眼间便有了些许变化。
“这倒也有趣。”他挑了挑眉,像是有些兴味的样子,将字条反复看了两遍,便交给了阿烈:“你也瞧瞧。”
阿烈依言接过字条看了两眼,便又垂着头退回了原处,不置一语。
莫不离似是也并不需要他的意见,沉吟了片刻后,便道:“如此也好,就应下她罢。青州已成死局,倒不如抽调出有用的棋子置于它处,再者说,这颗棋子于那位公主殿下而言,亦有益处。”
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冰冷的声线中满是寒意。
“是,先生。”阿烈简单地应了一声,面无表情。
莫不离便又开始踱起步来。
房间里月华黯淡,他身上的白袍被月色浸染,隐隐有若水波流转,似弱若不胜衣。
数息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看向阿烈问道:“杜筝其人如何?果然像阿烹说的那样精明么?”
“先生如果问我,我以为是。”阿烈说道,语声平平:“此次飞鸽传书,阿烹另有一信予我,里面便讲述了杜筝脱身的经过。杜筝应当是我们所有人中第一个觉出不对劲的,在去年五月秦家返回青州的半路便脱了身。脱身之前,她先是以旧事胁迫秦府吴老夫人替她遮掩,其后又以毒药为引,令一个叫锦绣的使女接了她的银面具,成了她的替身留守秦府,同时更步下两招后手,一是令锦绣给杜笺传过一次消息,二是将一封以暗语写就的信交予了阿烹,稳住了青州的局面。”
说到这里时,他的语声微微一顿,复又续道:“阿烹在信中还说,杜筝其人,心性狠毒。在写给阿烹的信里,她只说脱身是有别事要做,却根本没提醒他被人识破之事。也正因如此,阿烹有很长时间都不知已成了弃子,仍旧按惯例不主动与我们联络,他这条线就算是废了,我等亦不曾暴露。阿烹还推测,杜筝写给杜笺的信里应该也没透过这个消息,不过杜笺本就不在秦府,于大局无碍。说起来,我们能够由明转暗、得到足够的时间清理残局,杜筝当立首功。阿烹最后亦道,行非常之事,便需有非常之人、施以非常手段,方可事成。杜筝心智极高、性情极狡;杜笺生性谨慎、行事周密,这姊妹二人于我等大计有益。”
“哦,杜家这姊妹两个竟是如此厉害么?”莫不离的神情中多了些惊喜,沐着一身的月华看向阿烈,问:“你真这样认为?”
阿烈躬下了身子,低垂的眉眼间掠过了一丝冷意,复又淡去,恭声道:“于大计而言,杜筝……很好。”
他的语声平板得没有半点感情,完全就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莫不离满意地勾了勾唇:“甚好,你便挑个合适的地方安排她去吧。至于杜笺,仍旧留在原处。你回去后告诉杜筝,她的事情我应下了,待明年春,她姊妹二人将于大都相会。”
阿烈应了个是。
莫不离便挥了挥手:“你也在我这里耽搁了许久,且去便是。”停了停,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吩咐道:“若有暇,你便给你家主公说一声,这绿灯笼委实不妥,龙椅上的那位最忌讳这些。你可献计,叫你家主公制些七彩的灯笼,将其中紫色的灯笼多送些给他的父皇。紫气东来这么个好兆头,龙椅上的那位定是欢喜的。”
阿烈应了个是,又等了片刻,见莫不离再无别话,方才退了下去。
小院里人声沓沓,就仿佛是一所空院,再没半点声音。
莫不离负手立在廊下,将视线投向了皇宫的东北角。
“清凉殿中枫如火,端是一派好风光啊……”他喃喃的语声响起,如乍起的凉风,瞬间便又归于寂然。
远处那一片幽绿的灯火,在西风中兀自摇曳着、舞蹈着,明明灭灭,久久不熄……
晋陵公主的册封大典,终于在冬至这一日隆重举行了。
冬至社日,乃是大陈皇族最为重视的节日之一。冬至之后,万物藏而不发、凝而不生,是为万民休养生息之日,若是冬至之日降下瑞雪,则代表着来年祥瑞,举国安康。
不过,自中元三年起至今,大陈已经有整整十一年的冬至社日不曾降过雪了。也正因如此,晋陵公主册封大典之日到底会不会天降瑞雪,便成为了大都的百姓议论的话题。一众庶民都是衷心地盼望着,这位公主能够给大陈带来好运。
毕竟,难得有一位自民间而来的公主,秦素短短十四年的经历,无疑满足了大多数百姓的愿望。
这世上谁不渴望着一步登天?谁又不曾梦想着有朝一日成龙成凤?这种唯有话本子里才有的传奇,居然在本朝真的出现了,如何不叫人为之如痴如狂?
册封大典这一日,整个大都百姓几乎是倾城而出,成千上万的人齐聚于金水桥畔德胜门前,一同目睹公主殿下册封大典的盛况。
如此情形,自是令中元帝极为开怀。
一个公主册封大典,就能够将桓氏回归的风头彻底压下去,亦令朝堂的声音全都转去了公主之事上,中元帝当然是乐见的。
他端坐在万岁宫最顶层的宫殿中,金冠之下、玉珠低垂,挡住了他面上得意的笑容。
万岁宫乃是整个皇城最高的宫殿,足有五层之高,内设九间宫室,暗合九五至尊之意,通常只有在举行最正式的庆典之时,才会开启。
中元帝记得,上一次万岁宫开启之时,还是那个短命皇后的册封大典。那皇后姓甚名谁,他甚至已经不大记得清了。
自然,这种不吉之事,他也不想记起。
第630章 雪满天
今日的公主册封大典,终是让万岁宫等来了一次吉祥的喜事,而坐在高阔的殿宇之上,将整座皇城尽收眼底,远处的金水河如同一条晶莹的玉带,将皇城围在其中,而在这玉带之外,便是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庶民。
此情此景,直叫中元帝心潮澎湃。
当一递一声的“跪”字由广明宫传向宫外时,看着脚下臣服的文武百官、万姓庶民,中元帝只觉得意气风发,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初登基大典的那一日,心情极是舒畅。
辰正时分,正是钦天监算出的吉时。时辰一到,庄严的鼓声便隆隆响起,礼乐齐鸣、百官拜舞,场面极是肃穆。
便在这万众瞩目间,晋陵公主郭元巧——秦素——身着最为正式的纯缥色九层礼服,发戴蔽髻、金钗当鬓、步摇坠玉、九钿重花分列发上,款步登上了万岁宫的最顶层。
纯净而素雅的浅青色长裙,衬着她本就艳丽无俦的容颜,恍若天仙临世,甫一露面,金水河畔的百姓便已然欢呼了起来。
即便瞧不清容颜、看不到长相,只这般远远看着,那公主殿下一行一止间的风姿却是仪态万方,直令万民先是折服、进而敬畏。一时间,整个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晋陵公主殿下千岁福寿”的拜贺之声。这声音隆隆地响着,如天边乍起的春雷、如吹掠大地的东风,浩荡而庄严,回荡在中元帝的耳边。
他嘴角的弧度往上提了提,笑吟吟地瞧着眼前美艳而明丽的少女,眼底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能有一个这样美貌的